巨大的力道压得魏文苍直接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砰”的闷响,后脑与前额传来的疼痛差点让他昏过去。
何霖胧眼睁睁地看着魏文苍遭受这般侮辱而无能为力,她努力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口中发出绝望低如蚊蚋的哀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在乎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只是觉得心如刀绞,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对他的情感就胜过了以往相处过的任何一人――难道这就是爱吗?还是说,她仅仅是害怕失去这个世界上唯一深爱他的人?
不,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想要段虎死!她无比地渴望段虎能够原地暴毙!是的,曾经的她只会逆来顺受,从不敢反抗,但现在,在某种情感的催化下,她忽然就对这个养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恨意。
当初积聚的畏惧有多深,如今爆发的这股怨恨就有多大!简直是滔滔不绝的山洪,快要淹没她的脑海了。
段虎仿若未觉,他用脚死死碾着魏文苍的脑袋,像是在碾一只蚂蚁,等到后者全无动静后,他终于觉得无趣了,捡起地上的纸巾,从木桌的抽屉里摸出胶带,把滴血的右手掌简单包扎了一下。
继而他看向何霖胧,怪笑道:“臭丫头,该轮到你了!”
段虎没走两步,他就感觉腿上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让他寸步难行。
魏文苍不知何时抱住了段虎的双腿,力量大得像是垂死之人抓住救命的稻草,他昂起头颅,无神的眼珠迸发出恶鬼的凶厉:“别想……伤害霖胧!”
段虎被魏文苍吓得一哆嗦,随即便是一阵恼怒,他使劲地甩腿,但就是挣脱不了魏文苍。
“好,很好!”段虎怒不可遏,一个躬身就是挥出左拳朝魏文苍的脸颊砸了过去。但他的动作略有迟钝,这一拳被魏文苍侧头避了过去。
然而魏文苍的活动空间并不多,脖颈也远没有胳膊灵活,段虎很容易就追上了魏文苍的躲闪速度,他变拳为爪,一把抓住了魏文苍的头发,野蛮地往下扯,觉得扯不动后,他又开始赏魏文苍巴掌。m.χIùmЬ.CǒM
魏文苍被扇得牙龈溢血,耳朵嗡嗡作响,他放开左右手,想要反击,但却被腾出双脚的段虎踹中了脸颊。
段虎看着魏文苍死鱼一样仰翻在地,啐了一口唾沫,转身走向何霖胧。
何霖胧泪眼婆娑,心仿佛碎成了无数瓣,疼得她咬出了唇血,但她忽然惊喜,因为她看到魏文苍爬了起来,可她又忽然惊呼,因为魏文苍再度对段虎发起了冲锋!
魏文苍一个猴子偷桃,胳膊伸进了段虎的胯下,然后做出上掏的动作,但也许是状态不佳,他没有抓准,给段虎有了反应时间。
“小杂种,你是小强变的吗?”段虎捉住了魏文苍的手,反身一脚就是把他踢倒。
“看我踢不死你!”被怒火烧了理智的段虎也顾不得什么供体买卖生意了,他卯足了劲儿对着魏文苍的脑袋踢去。
魏文苍情急之下抱住了头部,但段虎誓不罢休,越踢越兴奋,甚至把他当成了球来踢。
“不要踢了……不要踢了……”何霖胧嚅动着嘴,却是只能发出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第六感,她好像预感到了魏文苍的死亡,她忽然觉得好害怕好害怕,这种害怕超越了她以往的所有情绪,就似乎是魏文苍死去了,她也会跟着千刀万剐死去一般。
恨!她好恨!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送给了她一个爱的世界,转眼又要残忍地剥夺?
尤其是那个人!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或许是月亮听见了何霖胧的心声,悄悄地将一束朦胧的月光投射在她身上给予安抚,但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一般在明亮的灯光下,不论是怎样的月光都只能相形见绌,可这束月光例外,它给人的感觉层层叠叠,朦胧却偏偏耀眼到极致,就像是将天下广布的月辉都集中在了一处,照出了一片不可侵犯的皎洁。
在它的专属领域里,其余的一切光都被驱逐了出去,不说灯光,哪怕是正午的阳光来了也要退让三分。
沐浴在这种白月光下,何霖胧凌空而起,身上的伤痕淤肿尽数消失不见,她的皮肤在一刹那柔滑白皙,她那疯长的青丝如瀑布飞舞,她的脸颊恢复了少女的红润,转瞬间流光溢彩,她的眼眸、鼻梁、小嘴、胸脯、细腰、玉腿……皆是上上下下,由内而外地唯美了起来,活似仙女下凡。
依稀地,何霖胧也看见了仙女,不过这个有着绝世无双身姿的蹁跹仙女,不是她,而是这股神秘力量的上一任主人――九天奔月的嫦娥。
“去吧,我的继承者,代表月亮,去毁灭你憎恶的人,代表我,去守护你爱的人!”她巧笑倩兮地将何霖胧拥入怀里,仿佛与她融为了一体。
好温暖,好冰凉……身体……变得好轻盈,我飞了吗?何霖胧愉悦地想。
这并非是她释放了自然负能,而是在自然能量将她蜕变为怨王的那一刻,她脱离了地球的引力,超脱了世间,因此她飘浮了起来。
即便是背朝何霖胧的段虎都察觉到了不对,他僵硬地扭头,只目睹到一片月华。
然后他忽然听见了一个“死”字,那种悦耳,充满了冰寒与霸道的天音,带着万里深海般的压迫,使他的五脏六腑都颤栗着破碎。
段虎的瞳孔骤然涣散,连一句遗言都没有说出,便七窍流血地倒了下去。
“老魏!”何霖胧跳下沙发,蹲到魏文苍身边,推拉着他坐起来,“怎么样?有没有事啊?我,我去叫救护车?”
“不……不用,我还好。”魏文苍虚弱地缓了缓,“怎么回事?”
“他,他死了,是我不小心……”何霖胧吞吞吐吐地说,“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
“我知道了,你不用想太多,他是死有余辜。”魏文苍平静地说。
虽然他睁不开眼睛,却也能从何霖胧的话语中判断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霖胧,现在是几点了?”
“嗯……”何霖胧瞥了眼段虎手腕的钟表,“快到九点了。”
“好,霖胧,你不要着急,先听我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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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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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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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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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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