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俩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谁都没有先开口。
季筱竹将手中的半截扫把杆子扔向杨珍宝,杨珍宝不敢躲闪,只好眼睁睁看着那杆子砸在头上砸出一个小包,眼泪汪汪地捂着头。
见他还是不肯开口,季筱竹语气中带着威胁的意味,拉长了尾音,“我可有你哥的联系方式……”
“别别别!”杨珍宝一听就急了,“你别跟他说!我告诉你就是了嘛!”
季滢叹了口气,“还是我来说吧。你还记得上次你回家时,我说有个电话找你你没接到吗?”
季筱竹颔首,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季滢继续道:“那个电话就是他打过来的,后来他又打了几次,你都不在家,我就跟他聊了起来,他说他没地方住,所以……”
“所以你就放他进来了?”季筱竹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像个讨人厌的大人般唠唠叨叨地训斥了起来:
“不是我说,你的心也太大了吧!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啊你就敢放一个陌生男人进来你家,你是个女孩子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学会保护自己了!万一他有什么歹念呢,你要怎么办!”
季滢缩了缩,“我就是看他可怜……”
“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大街上那么多流浪汉你要都接到家里来吗!”
杨珍宝在一旁委屈巴巴地捂着头,“我不是那种人……”
季筱竹看见他就来气,没忍住又给了他一下,“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是哪种人!”
说着,季筱竹走到衣柜边随手抽出一件衣服,扔到杨珍宝脸上,“把衣服给我穿好!这是我家!我付的房租!在我的地盘就得守我的规矩,不允许衣衫不整!”
杨珍宝接过一看,粉色HelloKitty睡裙!
季筱竹强压着怒气,继续审问,“你为什么要打我家的电话?”
杨珍宝扁了扁嘴,小声道:“不是你说的吗?有事可以来找你帮忙……”
季筱竹一愣,“我说过吗?”
“说过。”
季筱竹捂着太阳穴,努力试图捋清事件线,“你不是在贺承的公司上班吗?他那儿应该有员工宿舍吧,怎么又无家可归了?”
杨珍宝迟疑了一下,在季筱竹威慑的目光中,还是不情不愿地道:“因为那个人找来了。”
季筱竹扶额,杨清悦……他怎么还是去抓人了,就跟他说了不要打草惊蛇不要把人吓跑!现在好了!
杨珍宝赶忙道:“你不要告诉他!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可以去打工赚钱!”
季筱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哪是钱的事儿,他一个要技能没技能要学历没学历的小屁孩能挣几个钱,打一年工都不如她随便接一场商演赚得多。
痛苦,养一个孩子就已经够辛苦了,现在变成俩了。
“咕噜……”
不知是谁的肚子突兀地响了一声,季筱竹叹了口气,算了,时间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她总不能真的大晚上把人撵到大街上去。
正好她也饿了,“老实待着,我去给你们煮碗面。”
季筱竹打开冰箱,食材就只有几枚鸡蛋,几根葱,还有半颗有点干巴了的胡萝卜,她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帮半大小子平时都过的怎样的日子。ωωω.χΙυΜЬ.Cǒm
季滢站在厨房门口盯着她看了半天,也欲言又止了半天,才终于挤出了两个字,“……抱歉。”
厨房抽油烟机的声音太大,她的声音又太小,季筱竹没听清,“什么?”
季滢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鞠了个躬,“对不起。”
季筱竹被吓了一跳,“你这是干嘛呢?起来起来。”说着伸手就要去扶她。
季滢却轻轻推开了她的手,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数秒后才直起身,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郑重其事地看着她道:
“其实我早就该跟你道歉了……对不起。”
季筱竹拿着锅铲有些无措,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季滢对她这个态度,“你对不起我啥啊……你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季滢咬了咬嘴唇,道:“我以前总是对你发脾气……我明明知道你不是她,没有理由无条件包容我所有的脾气,而且,扪心自问,这段时间你对我真的很好……我却那样对你,真的很对不起。”
没有人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这些日子来季筱竹对她怎么样,她虽然面上横眉冷对,心里却不可能不明白。
若是以前,她可能还会觉得季筱竹是为了继续使用季容的身份才留在这个家的,可如今一切都说开了,季筱竹依然没有选择离开,抛下她这个拖油瓶,去过更好的生活。
她这才突然感到有些羞愧,她凭什么用那样的态度,去伤害一个真心为她好的人呢?
虽然她的歉意可能来得有些迟,或许那些伤害已经造成再难痊愈,她也明白几句轻飘飘的道歉永远不能抚平伤害,但她还是希望,能够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歉意,无论对方接不接受。
季筱竹失笑,摘下手套,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我原谅你了。”
“什么?”季滢错愕地抬头,这就原谅了?会不会有点太轻松了?
季筱竹笑道:“你既然都跟我道歉了,不就是将选择的决定权交到我的手里了吗?那我就有权力选择原谅。”
诚然,伤害永远无法被完全磨灭,但她可以选择不去计较,有些事是永远不能被原谅的,但有些事,是可以原谅的。
若自认为站在了占据道义的一方便咬死不放,不过是给自己也给他人徒增内耗罢了。
谈不上宽恕,她不过是作出了她认为最合适的选择。
这不是神性,而是人性。
季滢鼻子有些酸酸的,“你太好说话了,这样在外面会被人欺负的。”
季筱竹哈哈大笑,“谁敢欺负我?我看起来是那么好拿捏的软柿子吗?”
就算她再无权无势,只要有人敢欺负到她头上来,她照样有的是办法让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季滢回想起季筱竹曾经抄着菜刀跟要债的人对峙的凶狠模样,也破涕为笑,“确实,能欺负你的人应该还没出生呢!”
这时,在客厅的杨珍宝突然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味道?季筱竹一愣。
“我靠!菜糊了!”季筱竹赶紧手忙脚乱地回身处理,痛心疾首,“完了完了,全糊在锅底了,这得刷多久才刷的干净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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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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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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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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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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