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汉眼中满是恐惧,连忙点头,示意自己不会有任何动作。
林夕缓缓松手,指了指书房,“滚进去。”
裴汉不敢吱声,走回书房。
林夕看了眼陈山,没说话,后者会意,立刻跟了进去。
林夕这才迈过书房大门。
砰!
书房的门重重关上。
裴汉看着林夕,腿肚子不断颤抖,哆哆嗦嗦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瞬间就想到了白天的事情。
白天他公然袒护麻雄,还要拿下林夕向林川邀功表态,很显然,对方是来报复的。
裴汉指着林夕,手指不断颤抖,“我…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南疆律法森严,凡事要依法行事,你……”
林夕突然一个箭步,窜到裴汉面前,直接一巴掌甩了下去,“操你娘的律法森严。”
啪!
这一把掌格外清脆,直接将裴汉打飞出去,狠狠砸在一张椅子上。
咔嚓!
椅子瞬间散架,碎木四散飞去。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说道,“林夕,你不要太过分,即使我得罪了你,你也不能公报私仇,只能按律法行事,不能…”
啪!
裴汉还没说完,便又挨了一巴掌,右脸瞬间红肿一片,几颗碎牙,掺杂着鲜血,从口中喷出。
“律法?你还有脸说律法?”
林夕看着裴汉,怒吼道,“你要是当真依法办事,静州百姓会过成这个样子,家家户户都挖个大坑,随时准备躲藏?”
“你要是当真依法办事,会有人不敢睡觉,要丈夫拿刀站在大门前才能安心?会有人为保清白,亲手割破脸庞,刀刀入骨?会有人为了生活,去给仇人当牛做马,奴颜屈膝?”
“你简直,罪该万死!”
林夕说这些的时候,想起了月娥歇斯底里,说自己害怕,苦苦哀求元景不要当兵的嘶吼。
想起了元春家中,那个狭窄潮湿,老鼠乱爬的坑洞,蹲在里面一片黑暗,甚至感受不到时间流逝,胸闷、窒息,令人绝望。
想起了那个王家妇人脸上的刀疤,溃烂,流浓,发臭,想起了在刘家失控,浑身颤抖,嚎声大哭的陈山。
林夕只觉得心头一阵阵怒火叠加,一把抓起裴汉的衣领,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这一把掌直接直接将裴汉左脸打烂,露出鲜红血肉,不断流出鲜血,裴汉捂着脸庞,痛苦哀嚎。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过来。
林夕根本不是因为白天的事情找他,而是为了他们贪墨抚恤银的事情,才会如此愤怒。
陈山听着林夕的话,浑身颤抖,眼中流下不争气的眼泪。
之前他就知道,林夕是为那些受害百姓出气,才会有那么大的杀机,甚至眼皮都不抬一下,如同冷血妖魔。
对此,他是敬佩的。
可更多的,却是畏惧。
因为他知道,自己大概率也会跟着一起死。
可是他却没想到,林夕帮着出气的竟然有他这一份,原来他之前在刘府说的话,竟然真的被对方记住了。
这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第一个理解自己的,竟然是这个杀人不眨眼,冷酷到近似妖魔的男人!
林夕自然不知道陈山的想法。
此时,他正抬起右手,努力压下心中的杀机。
要不是有裴汉这种样混蛋不顾律法,肆意妄为,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月娥晚上应该会领着元景玩闹,穿着漂亮碎花裙,王家妇人也还是美丽的女子,每天对着铜镜梳妆打扮,陈山也还在努力读书,期待光耀门楣。
林夕的手臂不断颤抖,最终还是放下了。
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一巴掌拍死这个畜生。
虽然他很想这么做,可在拿到那本账薄之前,他必须暂时克制。
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林夕狰狞道,“账薄拿来。”
裴汉一惊,问道,“什么账薄?”
林夕眼睛一瞪眼,“你们分抚恤银的账薄,记录整个静州城,包括下面各个州郡官员的那个账本。”
“你…你怎么知道?”裴汉瞳孔一缩,满脸骇然。
林夕眼中闪过一抹杀机,他不想和裴汉废话,直接伸手,“马上拿来,否则我马上去把你夫人抓过来,然后当着你的面,把她手指头一根根拽下来,然后是脚趾头,手掌,胳膊……,不仅如此,我还要将这些东西,统统炸碎了喂狗。”
“你……”
裴汉的脸色瞬间煞白,不敢再犹豫,急忙道;“你别动她,我给你,马上就给你。”
说着,他挣扎起身,打开了一个暗格,里面有厚厚的书籍,以及几十张银票。
林夕双眼盯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若是对方敢不交,他绝对说到做到。
因为之前说的话,都是陈山路上讲给他听,裴汉和那个裴夫人曾经做过的事情!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付这种人,只能比他们更狠。
裴汉一阵翻找后,取出一本厚厚的账薄,递给林夕,“你把我怎么样都行,只求你放过我的夫人,他与此事无关。”
“我不打算杀他,只不过静州百姓,肯不肯放过她,我就不知道了。”林夕没有说谎,他今天的确没打算杀裴夫人。
因为相比于裴汉,裴夫人的恶很直接。
仗势欺人,无恶不作。琇書蛧
甚至据陈山所讲,她还有虐待孕妇的习惯,经常将那些怀胎三四个月的妇女,抓入府中,不断用棍棒殴打,直至落胎见红!
静州城那些怀胎妇女,都没人敢生张,尤其是怀胎三四个月的女子,连门都不敢出,生怕招来裴夫人惦记。
没人清楚她为何有这样的怪癖。
可以说相比之下,裴夫人比裴汉更招静州百姓愤恨,甚至暗中称其为妖妇,恶名与刘家和官府并列!
也正因为如此,林夕今日才不打算杀裴夫人,他要留着她,来日交给静州百姓泄恨。
林夕翻开封面,然后一页页翻去,越看脸色就越难看。
账目之上,记载着各个官员的名字以及分得钱财的数目,几乎囊括了整个静州每个州郡的官员。
不仅如此,里面还有两个青城王都的官员,以及一个他死也想不到的名字。
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良久,林夕合上帐薄,然后扔给陈山,吩咐道,“抄写一份,一个字都别漏。”
陈山没有犹豫,结果账薄,然后研磨,铺开纸张,伏案书写。
想着账薄中的名字,林夕眼中露出一抹寒光,抬手一掌。
砰!
裴汉胸口塌陷,再无声息。
林夕看了他一眼,狠狠淬了一口吐沫,“便宜你这畜生了。”
其实他很想折磨一番,然后再吞噬了裴汉的生灵之力,断了他的轮回才解气。
可这裴汉的尸体还有用,因此只能暂时作罢。
林夕将暗格中的银票取出,放入怀中,然后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看陈山书写起来。
不得不说,陈山真的是一块读书的料子,字体写的非常漂亮,单是看着,就很赏心悦目。
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写得慢。
而这一个缺点,也恰恰是林夕最无法忍受的,他今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时间在此处过多耽搁。
“写快点!”
林夕眉头一皱,历喝道,“不需要好看,能让人看懂就行。”
陈山身子一颤,墨迹洒落,将宣纸染出一小团墨渍,但也没有去管,随手打了个横线,然后继续书写。
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
林夕终于满意了一些,眉头舒展开来,继续安静等待。
哒、哒、哒……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断靠近。
陈山面色一变,停了下来。
“你继续写,不要管。”
林夕说着,悄悄的拔出手中军刀,没有发出声响。
脚步声最后在书房前停下,伴随着几声‘当当’的敲门声,一道浑厚嗓音从门外传来,“义父,事情办妥了。”
“进来。”林夕捏着嗓子说了一句,听着像是有一口老痰卡在喉咙,吐字不清。
书房外。
一名身着黑衣的青年站在那里,眉头一皱,嘀咕道:“奇怪,这不像义父的声音,而且屋内明显还有一人。”
想着,他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一荒唐想法。
裴府守卫森严,有他的四个义弟在府上,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能感知到,绝不可能有外人闯入。
至于多出的那人,兴许是义父在谈事吧。
想着,他对身后吩咐道,“你们在此处等着,我去见义父。”
“是。”
两名同样身着黑衣的青年,恭敬回答。
黑衣青年点了点头,然后推门而入。
他刚一开门,就被一道亮光晃了眼,明晃晃的刀尖,快如闪电,径直刺向他的脖颈。
青年神色大变,急忙侧身躲避。
然而因为太过仓促,只来得及向右躲了半寸,便被长刀刺穿了左侧脖颈,剧痛钻心。
林夕面无表情,手腕一翻,然后向右狠狠一切。
咔嚓!
伴随着一声骨骼脆响,青年被削掉了大半个头颅,脖子一歪,带着整个身子倒在了地上。
殷红鲜血喷涌而出,迅速染红了地面。
书房外。
另外两名黑衣青年面色大变,立刻拔出长刀,就要冲杀过来,林夕不慌不忙,身子一晃,从两人冲去,手中长刀迅速划过两人脖颈。
然后越过两人,站在了院中。
锵!
收刀入鞘。
两名青年只觉得脖颈一凉,两条血线缓缓出现,然后鲜血溢出,两颗头颅,滚落在了地上。
鲜血喷涌,洒落一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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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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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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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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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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