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大殿之下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四起。
有言惊道:“全族逐出玄洲?这岂不是让这顾小姐比死了还难受?三界谁不知逐出玄洲是玄洲人最大的耻辱?”
又有人附和道:“谁说不是呢,通常只有重罪之人才遭此刑罚,这顾家真是倒了血霉了!想顾家也是历经百年才有现在的位置,竟毁在这丫头手上!”
还有站一旁看热闹的:“哪叫她一根筋要去惹这些血魔宫人,连城主和公仪大人都不敢这种口气和那少宫主说话,她可倒好,还这般指着鼻子骂她,简直是蠢到家了!”
“所以说,说话还是得带脑子,你们可小声点,别一个不注意,也被这蠢女人拉下水了!”
那些玄洲人咂了咂嘴,眸光怜惜又鄙夷地看了地上的顾霭一眼,渐渐淡去了声音。
而殿上的锦鸢亦一扬衣袖,不屑地转过了身。
“哈哈哈哈……”
这时,地上的顾霭突然发出了一阵瘆人的哂笑。
锦鸢微微斜睨,余光瞥见顾霭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又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她眸光似狼,眼底满是戾气:“上一次血魔宫骚扰玄洲,我的父母就死在了你们这些血魔宫人的手上,如今,你们还想驱逐我顾家?!”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天理昭昭,因果不爽!”
话毕,顾霭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倏地闪到锦鸢面前,而此时,在座的玄洲人亦是惊呼。
“因果咒!她竟然用了因果咒!这顾家绝技是要以燃烧自我为代价,这顾小姐定是疯了!”
“还看什么热闹,想不被波及就赶快布界!这因果咒威力巨大,还好不是对我们,这招下去,那少宫主怕不是重伤就是没命了!”
闻言,锦鸢轻哼了一声:“哼,不自量力。”
转身一挥衣袖,一道血色的结界张开,挡在了锦鸢和顾霭之间。
锦鸢讥笑道:“顾小姐,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现在收手顶多是修为大损,还不至于丢了性命。”
顾霭一脸阴鸷,笑得格外森然:“呵,这才刚刚开始呢!”
说罢,对面的顾霭周身突然燃起青色的火焰,随之而来的威压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几要炸开。
锦鸢眉心微蹙,手指挽了个花,催动着周身的力量,尽数凝结至结界之上。
然而,一阵剧烈的头痛突如其来,仿佛撕裂般令人窒息不已。
锦鸢蓦地恍神,手上的动作随之一顿,就在这时,那道血色结界渐渐裂出缝隙,而对面的青色火焰却已然要炸开!
“锦鸢!”
“少主!”
一时,惊呼四起,而公仪澈和景修皆和锦鸢隔着距离,根本来不及上前。
顷刻之间,轰的一声巨响,青火炸开,烟尘四起。
火光降下之时,锦鸢才缓过神来,而她的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待到烟尘散去,她才发现一个身影倒在了自己身前。
她上前了两步,还未看清他的脸,却觉脚底踩到了什么东西。
锦鸢微微低下头,移开了脚,顿时,心下一颤。
衔环玉羽?!
……
入夜后,玄洲内殿中。
锦鸢坐在窗边,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桌案。
见医者从内室中出来,锦鸢忙站起身,沉声问道:“如何了?”
医者恭敬地行了行礼,应道:“回少宫主,这位公子性命无碍,只是他本有旧伤,又奔波劳累,此次为党因果咒又大耗灵力,所以才会沉睡久了些。想必,歇息些时辰就会醒来了。”
“知道了,退下吧。”锦鸢摆了摆手,旋即朝着内室走去。
床榻上,温晔紧闭双眼,脸上没有一丝气色,额间还有一道浅浅的血痕。
锦鸢沉沉叹了口气,一时五味杂陈。
那个时候,她明明可以挡住顾霭的攻势,可不知为何,她的身体却突然有些不受控制,意识也仿佛被禁锢住了一般。
若不是温晔及时出现,恐怕此时,躺在这里的就是她了。
也不知他现在这副身躯,方才挡住那一击时,到底花了多大的力气。
想到这里,锦鸢不自主地朝温晔伸出了手,而就在指尖要触及到那额间血痕的刹那,她眼下一颤,悬在半空的手也猛地缩回。
她这是在干什么?
他是神族!是害了她母亲的仇人!还欺骗了她那么多年!她怎么能对他心生疼惜?!
锦鸢紧咬嘴唇,猛地一拂袖,愤然朝着屋外走去。
临到门口,屋内的声音却叫住了她。
“阿鸢?是你吧阿鸢?”
锦鸢足下顿了片刻,心下一横,又继续朝着屋外走去。屋内一阵哐当作响,似是摔倒碰撞的声音。
“阿鸢,我知道是你……你不要走……你……等等我……”
“二殿下,你既来玄洲,就当知晓目前的情况。”锦鸢冷冷开口,打断了温晔的话,“以你的身份,不当同我走这般近,更不适合待在玄洲。”
“待你的伤好之后,便速速从玄洲离开吧。”
锦鸢语气凌厉,不容质疑。
而屏风后的温晔却仿佛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坚决道:“不,我不会离开的……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越陷越深,徒增业障……你听我说,千年前的事,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温晔颤颤微微从屏风后走出,这时,锦鸢却突然上前掐住了温晔的脖子,温晔的那些话也一时哽在了喉。Χiυmъ.cοΜ
锦鸢厉声道:“二殿下话中之意,我是在造业障?可你们神族当年行径,难道就光明正大,造福苍生了吗?!”
“说到底,你有什么身份资格,站在制高点上,来定论我的是非对错?!”
锦鸢一时气急,掐着温晔的手也渐渐收紧。
温晔脸色煞白,艰难道:“阿鸢……我不是那个意思……咳咳……”
话说一半,身体亦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
听到这身咳嗽,锦鸢眸光闪了闪,而温晔的衣衫本就不整,此时更散开了些。
而肩上,一个牙印隐约可见的露了出来。那是,她咒印发作时,嗜血留下的印记。
锦鸢心下登时咯噔了一下,掐着温晔的手也随之一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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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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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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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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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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