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鸢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她在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她又回到了公仪澈的府上。
锦鸢按了按额头,缓缓道:“你怎么,阴魂不散……”
公仪澈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笑了笑:“我说过,你没有去处的时候,我会收留你的。”
“这么说来……昨夜,是你啊……”锦鸢眸光微黯。
“怎么,不是凌仙君,失望了?”公仪澈将手中的醒酒茶轻放桌上,悠悠开口道。
锦鸢脸上浮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
现在,她还能期盼他什么呢?
他那时的眼神,想必心里已经厌极了她吧。
锦鸢缓缓起身,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银杏浮浪衣,她眉心一蹙,就要脱去。
“这件衣服可以压制你身上的仙气。我知道你不喜欢,但你若还想待在玄洲城,就只有委屈一下了。”公仪澈轻道。
锦鸢看向公仪澈,这张绝世的美人面,处处妖娆媚骨,眉宇之间还有一丝轻浮,可眸底里却是深邃沉稳。
任何人见了那双眸子,都会顿时觉得安心吧。
虽然不知道公仪澈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他的确没有伤害过她。甚至,还如他所说,几次三番救了她。
“谢谢你,公仪澈。”她轻轻说道,而后低头向他示礼。
那样子,和公仪澈初见她时,一模一样。
在听到这六个字后,公仪澈脸上的笑容霎时一僵。
他一直知道她那时的意思,但现在听到她亲口说出那句话时,他却只觉得心烦。
沉默片刻后,公仪澈站了起来,绕过了锦鸢的床榻,径直往门口走去。
临到门口,他似乎又想起什么,叮嘱道:“你昨日受了风寒,就别想着跑了。”
话音刚落,锦鸢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
公仪澈蓦地回头:“有何事?”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为何来玄洲吗?”
公仪澈足下一顿,饶有兴致地转头:“昨日不是还一副厉色,这下,你想清楚了?”
“我可以告诉你。但作为交换,你也要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锦鸢神色严肃看着公仪澈。
既然如今事情生变,灵器一事,倒是告知公仪澈也无妨,他既不知灵器一事,想来,也与魔族无关。
更重要的是,就算他对他们此行生疑,但以他谨慎的性格,定不会鲁莽抓她来府上,那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公仪澈颔首,锦鸢将灵器来龙去脉说与了公仪澈。
听罢,公仪澈坐在她身侧,垂眸沉思了片刻。
千年前那场大战之后,玄洲已经很少和神魔两界沾上边,可如今,因为灵器又要卷入其中。
即使切断了两界的联系,玄洲,还是无法避开神魔之间的纷争吗?
“那晚,我只是如昨日一般,将你从城中捡了回来。”公仪澈淡淡道,他终究还是隐瞒了夜离的事。
他答应过夜离,这是他们三人之间的事,并且,他也并不想让锦鸢掺和其中。
锦鸢微微一笑:“你若是不想说便罢了,大可不必拿这些说辞来搪塞我。”
公仪澈不以为然道:“这确实是事实的一部分,但另一部分,我的确不能告诉你。不过……”
“不过什么?”
“我知道,你是想追查夜叉族一事和灵器的下落,作为契约的补偿,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办法。”
锦鸢眸光一闪:“什么办法?”
“玄洲有一个东西,叫往生石。往生石可借玄洲大地之力回溯过往,借此,不仅你可以自证清白,也能查到灵器下落。”
锦鸢顿时闪过一丝惊喜:“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你可知往生石在哪?”
“我知道你定会问这句话,这正也是我要提醒你的。我玄洲最重契约,你若要借往生石,便要有相应的交换条件。”
公仪澈站起身,走过向一旁的窗台,看向不远处的城宫,“往生石是城中圣物,城主的条件,并非一般人能承受的。”
“不管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接受。”锦鸢沉道。
公仪澈转身,嘴角浮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话别说得那么满,首先,以你现在的身份,连玄洲城宫都进不了。”
“我是不可以,但你可以带我进去。”锦鸢目光坚定,认真地看着公仪澈,“同样,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都接受。”
公仪澈神色一怔,薄唇微动:“那若,我要你留在玄洲呢?”
锦鸢愣了片刻,旋即明白了什么,垂眸道,“你应该知道,我心中,只有温晔……”
闻言,公仪澈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真是喝多了,竟会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
她是随凌仙君而来玄洲,自然也会随凌仙君离去,而他,始终不过是她路途中的一个过客。
他又何必多此一问……
“开个玩笑而已,留你在玄洲,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公仪澈走过她身侧,轻描淡写道,“我可以带你进去,至于这条件,便先欠着吧。”
虽然公仪澈如此说,但看着他的背影,锦鸢心里还是有隐约的愧疚。
她不想骗他,话到嘴边,还是只一句简单的“好。”
……
翌日,玄洲城,城宫外。
锦鸢随公仪澈候在宫门外,正等候城卫通传。此番,她扮作公仪家的门客,与公仪澈一同进入。
不过,她明显能感觉到,公仪澈的神色有些许担忧。
不一会儿,城卫便印证了她的直觉。
“公仪大人,城主有吩咐,近日若没有她的通传,都不接见您。”
公仪澈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是轻叹了口气,似乎早料想到了这样的结果。
“我找城主有要事,城主若不肯见我,那便让我的门客代劳吧。”公仪澈轻道。
“公仪大人,这不太好吧……”
“嗯?”公仪澈眸底闪过一丝寒光,语气也带了几分怒意。
那名城卫的身子顿时颤抖了一下,玄洲都知道公仪家的势力,断不是他一个小城卫能够惹得起的。
何况,面对的还是公仪家家主。
见状,另一位城卫连忙拉了拉他的手肘,又是赔笑又是道歉,公仪澈这才收起了眸光。
“看样子只能送你到此了。进去后,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
锦鸢点了点头,随城卫走入了城宫之内。
公仪澈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隐隐有一丝不安。
正是恍神,他的肩头却被人碰了一下。
“抱歉。”
公仪澈目光打量着那人,是一张他未见过的面孔,并且看样子,是专程奔着城宫而来。琇書網
难道是城主的客人?可他近日,从未听谁提起过。
然而,在转身的瞬间,他突然看见了,他腰间的配饰。
是魔族血魔宫的人?!
公仪澈足下一顿,再回头看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先前锦鸢曾说,魔族在天界大肆掠夺圣物寻找灵器,难道是血魔宫的人?
那此番,是为往生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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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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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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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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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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