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阿鸢。”
温晔一把将锦鸢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发丝,“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安心。”
“对不起,我不知道真言链会让你痛苦,我不该……拿它试探你。”
“我没有怪你。”温晔顿了顿,舒眉一笑,“相反,我很庆幸。”
“什么?”
“我很庆幸,它让我看清我的心,并一字不差地传达给你。”
锦鸢身子微微一颤,脸颊不自觉泛起红晕。
“不管你对夜离抱有什么样的情感,不管这三百年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心悦你。”
锦鸢嘴唇噙动,温晔的手指却抵在她的唇前。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可以等。等到你真正想好了,再来告诉我,你的答案。”
锦鸢看了看他的眼睛,又闪躲地别过头去,心中情绪复杂翻涌。
明明是那么温柔深情的话,为什么经由他的口中说出来,她竟觉得有那么一丝伤感呢。
见她眼底有些低落,温晔也不再多言,转而对她说起了蔚然的事。
“蔚然他,其实是个外冷心热的孩子,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心眼并不坏。”
说着,温晔信步走向庭院,锦鸢也跟在他的身后。
“小的时候,他因为被人迫害过,所以对生人,尤其对是神族,有莫大的阴影和抵触。”
“你的意思,迫害蔚然的是神族?可是他只是个小孩子,怎么会……”
温晔眉眼抬了抬,心下暗道,看来当年的事情,她都一概不记得了。
“蔚然,是魔族夜叉族的后人。”
温晔望向夜空,长长叹了口气,“对于神族而言,无论长幼贵贱,只要是魔族,都天生有罪。”
锦鸢沉默不语,身为神族,她很清楚温晔这句话的含义。
因为在遇见他之前,她也是这么认为。
卑劣、低贱、狡诈、不堪……这些,仿佛是妖族魔族天生的代名词。
温晔又道:“所幸,三百年前的一个契机,蔚然遇见了紫阳星君并成为他的弟子,才有了在长明谷安然修行的日子。”
锦鸢也不禁感慨:“紫阳星君,的确是世间难得心怀大义之人。”
“所以,在魔族这件事情上,我的确骗了你。不过我敢保证,蔚然和云梦泽的魔族,绝无半点关系。”
看着温晔突然认真的模样,锦鸢不禁一笑,“我当然知道。”
“他一个孩子,哪有那么多翻云覆雨的心思。就算他有,紫阳星君也早给他掐没了。”
“况且,我能够感应到,他的身上没有一丝污浊,他,是纯净的。”
温晔也随之笑了笑:“是啊,我早该想到的。你一向如此良善。”
锦鸢不懂他话里的深意,故作欣然接受了他的夸奖:“那当然。”
翌日。
锦鸢和白术正欲出院,却恰巧在院门口遇见了林然。
见他欲言又止,锦鸢支走了白术,单独将林然请进了屋。
“林然仙君,现在方便了吗?你找我有什么事?”
“请恕我唐突,锦鸢姑娘。”林然一脸严肃看着锦鸢,“我想请问,温晔公子的反噬从何而来?”
锦鸢顿了顿,先前她一心扑在温晔的伤势上,竟忽略了这件事。
可回想起桃源山的种种,她也不甚确定:“在桃源山,温晔曾和火螭交手,莫不是火螭的反噬?”
林然摇了摇头:“我看着不像。”
锦鸢又道:“那会不会是受魔障所侵?”
林然还是摇头:“不,与魔障对抗的反噬尚不致这种程度。”
锦鸢有些摸不着头脑,若林然心中有疑,大可直接去问温晔,为何会似问非问地来找自己。
“林然仙君何不直接问温晔?还是,林然仙君已经心中有了答案,此番找我只是想来确定?”
林然眼前一亮,缓缓道出。
“姑娘聪慧。我心中确有答案,只是此事,的确不便与温晔公子确认。”
“据我所知,温晔公子所中的,是灵器的反噬。”
锦鸢脸色霎时一沉:“灵器反噬?你是说当年神魔大战的灵器?”
林然微微颔首:“你们或许也有所耳闻,近来包括云梦泽在内的多个神族地界,都受到魔族侵扰。魔族扰神族,盗圣物,便是在寻灵器,家师也是因此多日外出前去帮忙。”m.χIùmЬ.CǒM
“灵器不同于其他圣物,力量强大,可覆云雨,一旦谁对它产生不该有的邪念,便会受到反噬之力。”
锦鸢眉心微蹙:“你是说温晔……”
林然继续道:“我清楚蔚然视温晔公子如家人,且医者仁心,所以纵然知道,还是竭尽全力为他医治。”
“不过,你也知温晔公子的身份,长明谷虽不分神魔,但念三界苍生,若此事他真与魔族有染……”
“不会的!”锦鸢猛地站了起来。
几乎是不经思索,脱口而出。
桃源山的种种,以及真言链一事,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不可能。
况且,温晔也曾说过,他与魔族之事无关。
只是,那时她不曾信他,还伤害了他。
同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次!
林然尴尬地摆了摆手:“锦鸢姑娘,你别激动,这些尚还只是假设。不过,那日桃源山的事,你能再仔细回想下吗?他到底是在何时受的伤?”
锦鸢眉心拧作一团,回想着那日的情形,分明她照顾他时没有那道痕迹,是在哪里……
难道,是和那山洞里的光芒有关?
想来从那山洞出来后,温晔的确有些不太对劲,而且那时,她还见到了一个外形似灯盏样的物件!
会是灵器吗?可为何会是在一座魔障遍野的山上。
见她良久不答,林然问道:“锦鸢姑娘,可是想起了什么?”
锦鸢看了一眼林然冷峻的面容,心下暗道。
不行,要是贸然将这件事说出去,或许会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事关温晔,她一定要先亲自问问他!
“我的确不记得了,能想到的,也便是方才那些。不过,我相信温晔。”
“也罢,我也看得出温晔公子的心性,也许是我多心了。”
林然叹了口气,随即离开了院子。
锦鸢坐在院中思忖林然的话,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却发现温晔坐在了自己身边,一脸笑意看着自己。
锦鸢身子不由得一颤:“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吓我一跳!”
温晔饶有兴致地拖着下颌:“我都在这半晌了,阿鸢才注意到我,我才是害怕,自己入不了你的眼呢。”
锦鸢尴尬地扬了扬嘴角,温晔又道:“在想什么?”
锦鸢在心里暗下决心,认真地看着温晔,缓缓道:“我在想,你为什么会遭受反噬?”
温晔闻言,眸光闪了闪,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去。
“是不是和那日发光的山洞有关?还有那个杯盏状的东西?”
“温晔,你如实回答我。”
温晔眼神有些闪躲,低头看向地面。
若是告诉她,她迟早会知道体内魔族血脉的事情,但若搪塞过去,她定不会再信他。
一时间,温晔竟不知如何开口:“我……”
突然,一个人影慌慌张张地从院门跑进来。
“温晔公子,锦鸢姑娘,你们可有看到蔚然?”
“不曾。”温晔摇了摇头,眉心微蹙,“出什么事了吗?”
“蔚然他,好像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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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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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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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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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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