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种心态,倘若换成一个柔弱漂亮的女子的爱意。那他们要付出的,又何止是几块肉骨头!
我再瞧那位一脸哀叹的牡丹妈妈,心中也若有所觉:
“那这位老鸨之所以附和莲心的话,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个抬身家的法子?”
“嗯,”白宣应了一声:“青楼女子抬身价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们要首先造势,要么才艺,要么身体,又或者容貌……总有一样要慢慢的宣传来,这才能将名气打红。”
“期间有可能出现各种状况,也有可能血本无归。毕竟出身青楼,伎子的爱是廉价的,根本不必得到人的尊重。”
“但这位莲心如今明显是才被卖入青楼,又在大街上这么一哭诉,所有人都知道她还是个清清白白好人家的痴心姑娘。”
“对待伎子,花些银钱就可肆意玩弄,可对待良家姑娘,想要求得对方爱重,那就要用心了。”
送花送草,送衣裳,送首饰,又或者替对方做些什么,只要是能表达心意的方式,想来对莲心有心的人绝不会吝啬。
“只这短短几句话,这位莲心就已经稳住她在这牡丹楼的地位了。老鸨久经世事,如何看不出她的想法?如今借坡下驴,双方各有所得,简直绝妙。”
我终于明白白宣的叹息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莲心有这份心机和胆识以及决断力,倘若不是一门心思往歪路上发展,何愁她的日子会过不好呢?
如今下来,倒真是唏嘘。
毕竟在青楼里,再怎么有身价,也终有被卖出的那一天吧?
白宣知道我的想法,此刻轻笑一声:
“你呀。且看着吧。”
“那莲心突然这样哭诉,绝不是没有目的的。倘若我没猜错的话,在场中定有一位富贵人家的公子是她的目标。”
“青楼女子虽然日子不好过,可倘若她从一开始就被对方买回家中了呢?又或者被人花钱在楼里呵护着……不管是是做外室还是做妾,又或者,凭她的手段……”
白宣没有再说下去。
我却已经可以想象——只愿她不要凭这份手段害人就好了。
白宣却摇了摇头:“害人走捷径,一旦有过一次,哪怕她还没有尝到甜头,恐怕也只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好,遇到了你。日后,人的底线是会一降再降的。”
我心头一惊。
我与白宣说话的这功夫,莲心已经默默垂泪好一会儿了。
此刻似乎是察觉到我复杂的眼神,她抬起头来,眼含热泪的看着我:
“姑娘终于肯正眼瞧我一眼,我知道我如今这样低贱的身份,多看一眼都是脏了姑娘的眼睛……如今姑娘肯看我,莫非是原谅莲心了吗?”
这话说的古古怪怪,若说她害了人,倒也没有。
可若说没有一点故意误导的意思,那才是见了鬼了!
只需要看周围人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再一次将自己低到尘埃的姿态映入了在场众人的心中。
恐怕日后,所有人提起牡丹楼来,都会想起有一个被转卖进去重情重义的婢女,
而我倒仿佛那高高在上得理不饶人的刻薄样子了。
不过,莲心诸般谋划,不过是因为她没有能耐,或者能耐不够。
而我在永和城中,我又认识几个人呢,这些人的观点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因此,我便拿捏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奇的看着她:“那你如今还要不要死呢?”
莲心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假死,多少也是要真的受些伤的。
她如此爱惜自己,又怎肯去吃那个苦头,万一不小心拿捏不住……
正迟迟不动,却听一旁的牡丹妈妈赶紧叫了起来:
“哎哟,那可不行。姑娘,你有所不知,这莲心啊,是卖入我牡丹楼的,既然卖了,她这副身子就是我的。”
“我说叫她活,她就不能死,不然谁来赔我损失的那些个钱财?”
说着,她就急急忙忙就要提着莲心起来。
这牡丹妈妈有此行径倒也不稀奇,莲心的一番唱念做打,将他们二人的利益牢牢绑在了一起。
她越是痴心不改柔弱可怜,牡丹妈妈日后越是能多赚些钱财。
虽然难免要背负些不好的名声,可青楼老鸨。什么时候名声又好过了?
既是如此,还不如多挣些钱更实在。
莲心娇小的身子被绑大腰圆的牡丹妈妈拉拽着,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
她单薄的背影如此可怜。
不多时,只见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喊:“等一等。”
却见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轻公子来。
对方皮肤微黑。一双眼睛却是如同溪水中渗透的黑石子,格外明亮有神。
他瞧了莲心一眼,而后黑黑的皮肤中泛出了两抹微红,大声道:“牡丹妈妈。这样痴心的女子只不过是喜欢错了人,被主家发卖青楼已是悲惨,你怎么可以这样轻贱侮辱她?开个价吧,我愿替莲心姑娘赎身。”
而后还彬彬有礼的对莲心微弯了腰:“姑娘莫气,我问价格实在是不忍心见你受此侮辱,绝没有轻视低看的意思。”
莲心微低着头,而后斜斜的抬起头来,轻飘飘一眼睨过去,便如夏日池塘上那蜻蜓微微的一点水,荡得人心中一片涟漪悠悠。
“公子说笑了,我这样的身份,哪里又值得人正经对待呢?知道公子的心意,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只是我……”
如今她苍白的小脸看着牡丹妈妈,而这老鸨子果然十分配合,此刻只笑眯眯的:“这位公子,这莲心姑娘这样好的身条,在我牡丹楼做不了花魁,那也是一等一的好头牌。既是如此,我们又怎会现如今就将她卖了呢?”xǐυmь.℃òm
“公子若是瞧得上她,回头多来楼里坐坐呀。”
轻易就能到手的,谁还稀罕呢,又怎么要高价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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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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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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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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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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