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什么冤魂,这只是无辜女子流离失散的两魂三魄!”
“魂魄出窍,不得归属,只能日夜游荡,靠着这棵柳树来荫庇,这才能坚持到如今……也是位可怜人。”m.χIùmЬ.CǒM
“敢问这附近,可有女子突然昏迷或痴傻吗?”
然而话音刚落,却听陈天赐说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道长,不必多问,还请将这害人的厉鬼灭了吧!”
长春道长一片宅心仁厚,然而陈天赐却不肯罢休。
这几年来,万安城内的指指点点他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还有府内府外的流言蜚语,着实叫他大丈夫面上无光。
如今既有机会将这鬼怪粉身碎骨,以雪前耻,管他是什么可怜魂魄,尽数灭了便是!
然而他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长春道长却并不是他的下人:
“不可!”
“我修道之人,当一心向善。别说她如今还不算是鬼物,便是真成了鬼,只要未曾伤人做害,就绝不可行此叫人灰飞烟灭的酷烈手段!”
陈天赐脸皮一抽。
他仿佛是铁了心了要得出结果:“道长,我愿向观中追加供奉一千两,还求道长帮我解决了这厉鬼!”
长春道长的面色骤然难看起来。
郑小郎缩在柴房,偷眼看着,忧心忡忡的问道:“一千两银子,好大一笔!这位道长该不会……”
我心中也有此担忧。
但就在此时,一直没动静的白宣却出声了。
“我看这姓陈的此举,恐将适得其反。”
“这位长春道长,一身正气,功德灿灿,本就是得道之人。虽说如今谁也不嫌供奉多,可倘若接了这笔钱害了这女鬼,他多年修炼有瑕,反而得不偿失。”
“因此别说区区千两,便是万两,便是黄金,恐怕他也不会松口。”
万两黄金?
我着实震撼了。
要是修道之人都有这样的信念,当初那个什么赤丸道长,又为何会被赵地主……
白宣似乎是猜到了我的念头,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
“有些道士,因根子就坏了,便是没有钱也要做尽坏事的,能从中多捞些钱财,又何乐而不为呢?”
总而言之,这便是人与人的参差吧。我也松了口气。
果然,只见长春道长肃然拒绝:
“这位陈老爷,我念你说的可怜,这才带着童儿前来,想要为民除害。”
“可如今我已明说了,这是活人流离失散的魂魄,你做出如此行径,这不是拿钱买命吗?”
“什么非我族类?”
“鬼怪生前莫非就不是人了吗!既是如此,这魂魄便由我收着温养——童儿,明日一早去街坊四邻打听看,有没有姑娘突然昏迷不醒,或痴傻疯癫。”
这一刻,我脑中一个激灵,刹那间与郑小郎的视线对上了。
扭头看着柴房那个洞口,他姐姐的背影仍旧牢牢堵着那里,一动不动。
我一推郑小狼:“快去把你姐姐叫进来呀!”
而后猛的冲出去:“长春道长!我认识有位女子,三年前痴傻了。”
……
这猝不及防之下,我突然从柴房中钻出来说话,可着实叫满院子人惊了一下。
陈天赐更是脸色扭曲:
“你是何人!又是如何进我府中?!”
然而火把一照,他看清了我的脸,目光又短暂的流露出一丝痴迷。
而后连语音都温和下来:“这位姑娘,你是我府中的亲戚还是……”
他的眼神黏连在我身上,格外令人恶心。因此我看都不看他,只对长春道长一拱手:
“道长稍等,我认识一位痴傻女子,待会儿就带过来给您看看。”
长春道长也已经察觉出陈天赐的本性,此刻眉目冷肃的看他一眼,而后一挥拂尘,不顾此处是陈天赐的宅院,一口应下。
而就在此时,郑小郎带着他痴傻的姐姐,也推开了柴房的门。
月光与火把的双重映照,眼前这痴傻又狼狈的女子身上一片狼藉,然而裸露的脸上五官清晰,显然是郑小郎怕道长见怪,刚才给擦了一番。
那女子痴痴笑着,顺着郑小郎的牵引向前走了两步,然而陈天赐却如遭雷击!
下一刻,她一屁股坐倒在地,而后狼狈的向后爬去:
“玉娘!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杀的你!”
似乎是听到熟悉的是名字,那痴傻的姑娘朝着陈天赐看过去,而后露出甜甜一笑。
陈天赐叫的越发惨烈:“玉娘,你听我说!我是真心对你,当初,当初你被逼的投了井,我后来也将那下人打发了……”
我倒抽一口冷气,此时此刻,终于明白眼前这痴傻女子是谁!
她就是传说中死在三年前的朱家小姐,朱玉娘!
郑小郎何等聪慧,此刻也早已想明白,转过头来惊讶的看着他救下的人。
他与救命恩人从未谋面,但此刻,只看他通红的眼眶我就晓得,他定然是在心中一万个庆幸了。
长春道长似乎也察觉出来了这宅院中的污秽肮脏,他连看都没看陈天赐一眼,只温声招呼道:“姑娘,过来。”
此刻,那团黑影的魂魄,也悠悠荡荡的飘了过来。
这一次,长春道长没有再启坛画符,而是伸出手指,随着指尖金光涌现,轻飘飘在朱玉娘的眉心一点。
下一刻,她便整个人软倒在地上,而那身边原本被保护的魂魄却仿佛受到了牵引,顷刻间也消失在朱玉娘身上。
院子里,鸦雀无声。
良久,朱玉娘悠悠转醒。
此刻的朱玉娘,眼中神采非凡,哪怕是蓬头垢面,也拦不住这等美人的光辉。
而她瞧了眼郑小郎,似乎是想到了这三年来的相处,眼圈一红。
随后却越发挺直腰背,目光直直盯着坐倒在地的陈天赐:
“一介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陈天赐,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狗要饭还晓得低声乞怜,你要饭的样子,却连狗都不如!
说着对长春道长盈盈下拜:
“谢道长救命之恩。这陈天赐原是我家中赘婿,然而一朝得志,不仅故意驱使下人逼我跳井,更是将我爹囚禁,以图我家财产。”
“如今,还请道长帮我讨回公道。”
“我朱玉娘愿以家财相赠,随道长施粥舍药,修桥铺路,救援更多的穷苦人家,以尽功德之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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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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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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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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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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