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知泰满脸都写着尴尬二字,要知明军各镇将之间多有竞争的关系,平素里很少合作,逢战多选择保存实力,就是怕自己一旦失利,会被别的总兵镇帅吞并了部下。
而各军中若有何利器,也大多私藏,轻易不会示之与人。
他只是出于好奇,虽然并未亲见这手铳的威力,但他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新奇的利器,再加刚才听说此铳是自来火,无需火绳配合点火,抬手就能打放,便忍不住猎奇之心。
见猎心喜,是每一个人的通病。
刚才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如今见常正彪却反问自己,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三十来岁的他略显腼腆的答道:“若是不便,我不看就是,切莫见怪。”
“哈哈哈……”
常正彪一阵大笑,道:“何来见怪,你我都是一家弟兄,都是来杀鞑子的。”
他连着铳套一起解下,随手就递了过去,郑知泰有一些愣神,他接过了短手铳后,才想起对常正彪笑了一下。
他又道:“大恩尚未言谢,今有冒昧借观常头军中利器,确为失礼。”
常正彪不以为意,道:“何必多礼。此铳之好,就在于迅捷,临敌之际,遇危即可打放。可缺点也很明显,打过一次,便成废物,再用还需重新装填子药才行。”
但是,郑知泰却没有听他说这些话,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那杆短手铳上,他便拿在手看认真仔细的上下看着,便喃喃道:“叹为观止,叹为观止啊!”
见他如此,马振远也是一脸期望,他看向常正彪道:“常兄弟,可否……”
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貌,常正彪嘴上一笑,又取下另一个短手铳递给了他。
“这铳没得火绳,又是如何点火?”
面对马振远的疑惑,常正彪只是笑了笑,一旁的常正飞看到三哥正在对他使着眼色,便走上前去给马振远讲解起这短手铳的原理来。
又过了好一会,马振远才依依不舍的将那杆短手铳递还给常正彪,道:“若是有如此利器,我等弟兄又何至被鞑子斩尽杀绝。”
“唉……”
郑知泰也是长叹一声,将短手铳递还了回去,又道:“此铳确是精致,随手打放,关键时刻才能救急。未知贵部可是人人配有此铳?”
“哪里。我军中也只有我们虎卫与骑营的众兄弟配发两杆手铳,余者步军之中,只是把总爷以上官将,才配发了一杆。”常正飞快言快语的回道。
“啊,常头麾下竟是人手两杆利器,怪不得适才迷糊之中,听得‘噼啪’之声如此密集,此铳确是近身搏战利器,短距之内真真强过鞑弓许多。”郑知泰一脸的羡慕。
…………
众人又聊了一阵,便回到正题,议定明日起早便离开此地,直接撤回宁远大营。
马振远神情凝重的说道:“鞑子在常兄弟的宣北军手上吃了大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m.xiumb.com
郑知泰也点头道:“鞑子鼻子比猎狗还他妈的灵,他们中有很多打了十几年仗的老兵猎人,就算是有雨雪掩盖痕迹,都不能影响他们追踪到猎物,恐怕不久便会追踪到此处!”
殿内众人也是有些紧张,他们虽因此战轻松获胜,对于鞑子的战力有所轻视,但将主爷确是对他们很是忌惮。
出兵辽东之前,还特别找些与鞑子对战过的老军伍,给他们反复上课,宣讲鞑子的厉害,提醒他们与鞑子作战时定要小心谨慎,定要一见面就发出全力一击,切不可留有余力,而被鞑子击杀。
听多了鞑子的凶名,眼前还有马振远他们的例子,十八个精锐哨骑,对上数量差不多的鞑子马甲哨探,几乎就被尽数剪除。
倘若真有鞑子大队追来,怕是难免一场恶战。
钱遇圣这时插言道:“不如,我们趁夜逃进大兴堡去?”
常正飞等几人闻言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
马振远却摇头道:“此地临近鞑子驻地,如今天已入夜,大兴堡难辨真伪,怕不会開門使我等众人入内。”
“哼!”
常正彪哼了一声,猛的站起说道:“鞑子若是追来最好,自投罗网,我等就在此处還给他個伏击,也好使他知道我大明并非无人!”
常正飞也接言道:“三哥,我守上半夜,正成守下半夜,决不会叫鞑子摸到咱身边来。”
常正彪点头道:“也好,你先去换三什的弟兄回来吃些热乎的。记着,哨子撒得远一些,还是按着咱们家里的法子,用鸟声传讯,紧急时可打铳示警。”
常正成说道:“鞑子还敢趁黑夜袭我等不成?”
常正彪闻言也是一愣,他一时也是难以决断,便转头看向马振远几人。
只听马振远说道:“适才听得常兄弟讲,那两个逃去的鞑子慌乱的样子,也必定是听得那一阵犀利的铳炮轰鸣,不知我大军来了几人,这才急忙回去报信。”
他略作沉思,又道:“鞑子既知我等火器铳炮犀利,又不能确定我等人数兵力几何,就算追击报仇,也必定不会只来十几人。
可大队前来,行踪就不好隐蔽,猜想不会趁黑夜袭。”
常正彪对此表示赞同,但也不能粗心大意,就此放松了警惕,将主爷不是常教育他们:“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战术上一定要重视敌人”
他对于张诚已经不是崇拜,而是近乎顶礼膜拜的程度,所以这一句话他一直谨记。
当下,为了稳妥起见,他派人追上常正飞,要他重点在破庙的南面二里之内布下哨子,若发现鞑子只需示警即可,无须拦截,放其进来好前后夹击。
同时安排常正成二什的哨骑在破庙东、北两面一裡内,各安排一伍人马在暗中布防,因为南面山坡最缓,而西面是陡壁,鞑子不会从这里进入。
但东、北这两个方向虽然山坡略陡一些,且林木也更为密集,但却并非不能登爬,所以这两面各派五名哨骑看护。
而三什回来用过饭后,便在破庙内外设下埋伏,如此布置,就算鞑子今夜趁黑偷袭,也不会占到多大的便宜。
而明日一早他们便会直奔宁远而去,只要今夜平安,便不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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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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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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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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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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