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不使贼兵警觉,便叫三队的大部分弟兄都留在原处,他只带了两骑在贼兵大营外侧悄悄潜入开封城下,所幸没有被贼兵发觉。
但寒冬的夜里冷风呼啸,又是如此月黑风高,守城兵勇说什么也不给他落下吊桥,方汉好说歹说的直到最后报出了苏壮的名号后。
负责守卫开封北门的管河同知桑开第才同意落下吊桥,待方汉等三骑过了吊桥后,守兵们再把吊桥收起,才缓缓将开封北门开了一条缝隙。
方汉等人鱼贯而入,才进城门即被一一缴械,城门洞内的数十守城兵勇握刀持枪严阵以待,方汉也能理解他们如此警戒的因由。
毕竟此时的开封城中没有主事的武将和战兵,他们这些文官领着一众百姓乡勇能将开封守得如此严密,已是不易,对自己等人防备严格些也情有可原。
他乖乖交出守道苏壮大人的亲笔书信,几名乡勇接过信函便跑去送与桑开第,并将他三人的战马牵走,而方汉等三人责备困在门洞内,不许移动半步,他也只得一脸苦笑的配合着。
桑开第与苏壮同城为官,虽各人所管理的事务互不相同,但平日里总还是有些往来,他一看却是苏壮亲笔,且书信上写明要巡按高名衡与左布政使梁炳二人亲启。
前日,苏壮等十余骑出北门前去乞援,还是他亲自命人开的城门,此刻见到有了回信,他的心中也是激动万分,急忙喝道:“快,快备马,我带三位勇士去面见巡按和布政使大人!”
临行前,他又特别嘱咐:“看护好城门,城上也要加强巡守,切不可疏忽大意!”
…………
这一日,阴云密布,天气十分的寒冷。
城外贼兵厮杀半日便几乎将四面壕沟填平,连那些被击杀在壕沟外的饥民尸体都被他们填进壕沟内,与泥土混在一起填了城壕。
守城军民也是奋战一整日,却无法阻止饥民填壕,随着壕沟被陆续填平,他们的心中也更为恐惧,所有的人都知道贼兵明日便要攻城。
城中谣言纷纷,都说闯贼李自成攻下开封后,便要杀尽城中男人,只留女人分给他部下贼兵贼将,留十六岁以下的娃娃充为贼兵。
开封城内的巡抚衙门、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都指挥使衙门,此外还有道、府、县衙门,大都集中在了周王府西南面这一带。Χiυmъ.cοΜ
在河南布政使衙门西街的路北有一座高大牌坊,上书“总宪”二字。
进人牌坊后,又过了一箭之地,正北有大门三间,中间一块坚牌,写着“河南等处提刑按察使司”,左边又有一块牌子上书“拿问贪酷官吏”,右边也有一块牌子上书“伸理冤枉军民”。
这就是俗称臬台衙门的河南巡按衙门,大门前两座高大石狮子瞪起圆鼓鼓的眼睛怒视着街道上来往的百姓。
入夜后,天上竟飘落片片银色的雪花,皑皑白雪,使得臬司衙门显得更加气象森严。
十余个社兵结成一队才从大街上走过,打头的小队总虽不识得桑开第,但见他在数骑护卫下行来,又是一身官服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自是退让一旁未加询问。
再往前行,就看到巡按衙门前高大雄伟的牌坊,仪门后便是黑漆漆的门楣,门楣下红色的灯笼散发着诡异的光芒,让巡按衙门更显得幽深而阴森。
台阶上站着四名手按刀柄的护卫军士,他们都未披甲,穿着明军制式的红色鸳鸯战袄,在遍地银白中显得极是英武。
远远看见一队骑士策马踏雪奔来,他们都是久在臬司衙门等各处官衙值守,对城中诸官早就相熟,见火光中竟是管河同知桑开第亲来,一名护卫忙快步跑下台阶迎上前去。
他接过桑开第手里的马缰,急急说道:“桑大人,我家大人还在西门,未曾归来,您这是来寻我家大人有急事么?”
桑开第急吼道:“快,骑上我的马去请高巡按速回府衙,就说苏大人有信回来了。”
他才翻身下马,又急切补充道:“分出一人,再去请布政使梁大人速来臬司衙门共议军机要务。”
两名护卫策马奔去,余下二人也急忙唤来门房将桑开第一行人请入臬司衙门内,等候高名衡、梁敬等人到来。
按察使司各官都随巡按高名衡上西门城墙参与城守诸事,就算未登城驻守,也都在城中各处参与城守,署衙中只有一名正七品的经历司经历符正扬留守。
他闻报管河同知桑开第在城守关键之时来到署衙,便知其中必有大事,他急忙出迎将桑开第请入衙内。
臬司衙门的大堂后边,过了一进院落,便是二堂的所在,二堂除了中间的官厅之外,两边还有东、西暖阁,也就是平时聚会议事的地方。
经历符正扬将桑开第等一行四人引至二进院的东边的暖阁里,吩咐衙内下人奉上了香茗,为免桑开第枯坐,他便于桑开第轻声交谈起来。
但眼神却是不住在方汉身上打量着,他不明白桑开第何以带了三名贼兵样貌之人来到巡按衙门,更是将他自己的护卫留在门房,独领这三人直入二堂。
符正扬并非不信任桑开第,只是觉得这其间必有蹊跷,他言语中便多有试探之意,不住的打探着北门外贼兵填壕的情形。
虽是在心中疑惑,却也不敢明问,毕竟桑开第的品级高他太多,既不愿明言必有其因由,过了片刻,他便推说道:“请桑大人稍坐,下官去看看我家大人回来否。”
…………
明朝初年沿袭元朝旧制,在各地方设行中书省,有行省平章政事、左右丞、参知政事等官。
而洪武十三年,朱元璋以图谋不轨之名处死了丞相胡惟庸和有关的官员,同时宣布废除中书省,不再设丞相一职。
在地方上也废除了原有的行省制,改为在各省设立承宣布政使司,又称藩司衙门,有左、右布政使各一人,主管一省的民政事务,分领府州县,由中央六部统管。
设提刑按察使司,又称臬司衙门,有提刑按察使一人,也就是巡察御史,又称巡按,主一省监察司法刑狱,听命于刑部、督察院,直接向皇帝负责。
而本省军事防务的责任就落到了都指挥使司的肩上,都指挥使司主管一省军户卫所,听命于兵部和五军都督府。
三者分立,而又互相牵制,防止了地方权力过重,危急皇权。
此时,非但一省的最高行政主官巡抚李仙风不在城中,就连分管军事的主官陈永福也不在,巡按高名衡因遇事颇有见解,有勇有谋,更敢于任事,且不怕担责。
开封城守诸务皆依赖于他来拿定主意,隐然已代替抚臣李仙风而成为开封诸官之首。
高名衡得报后,不顾风雪严寒,他吩咐推官黄澍与周王府的曹坤、李映春留守,带着几名随从护卫就急急下了西门楼,迎着风雪策马奔臬司衙门蜂拥而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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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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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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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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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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