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将她轻易惊醒。
时绫早上没有赖床,她偷偷摸摸地在床上挪动自己,如同被困在海滩上挣扎的鱼,动作小心,慢地惊人。
终于,她的脚尖落地。
时绫松口气,用脚趾去勾拖鞋,她站起身,却听到背后有声音在响动。
她回身,就察觉到万昔眉醒了,这会儿一只手伸在被子外面摸了摸,没摸到什么,才睁眼,眼带困意的寻了下。
终于她看见了时绫,略含着鼻音的问:“嗯?不睡吗?”
“睡不着了,我下楼去给你买早点。”
时绫说着,就把外套给套上。
万昔眉说着想要跟她一起去,时绫又把人给拦住了。
“你睡吧,这会儿还早,你还可以睡一个小时。”
时绫把人拦住,她想要献殷勤的时候,谁也不能阻挡。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万昔眉给关在门内,自己去楼下转了圈。
这会儿还挺早,能这个点儿起来买菜的大多都是大爷大妈,楼下公园还有晨练打拳的,时绫看着新鲜,又多逛了会儿,才带着早点回去。
附近是商圈,早餐也多种多样,时绫点了蒸饺,土豆泥,酱香饼,买完才发现,这都是她喜欢吃的,万昔眉喜欢吃什么,她似乎也没注意过。唯一知道并记在心头的,好像也只是对方不能吃辣。
时绫想着,心里莫名其妙的不舒服了。
就像是,她察觉到万昔眉有将她当回事儿,而自己却恰恰相反……这样的恰恰相反并不是什么坏事,坏就话在,时绫发现自己对万昔眉的温柔,越发离不开。
她高兴地出去转了一圈,带着满身郁闷回来。
回去的时候发现万昔眉已经起了,这会儿在洗漱。
时绫扒在门口,迷瞪瞪地一双眼看了好一会儿。
万昔眉被时绫看着,面上不动神色,耳尖却带着些许微红,就连擦嘴的动作也做得更加轻柔。
此时的时绫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就像是一只小猫,正无所事事地站在门外安静等待着主人做事,等着主人投喂,全副身心都献于自己。
她唇角勾起笑意,侧头问:“你要用洗手间?”
时绫摇头。
万昔眉伸手,想要摸摸时绫的脑袋,时绫偏头躲了一下。
这样的动作是下意识的,时绫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带着迷茫。
万昔眉知道时绫对自己可能还心存芥蒂,不过这些都是时间问题……
正当她心里有些失落地想着,万昔眉的手却被捧住了,时绫这会儿两爪子抱着她的手,问:“你想干嘛?”
问出话的同时,时绫的双眼也看着万昔眉,澄净如清泉。
万昔眉没答,只伸手,顺手摸了一把时绫的脸。
这动作亲近且暧昧,明明只是个很自然的动作,却又撩拨得时绫心尖一颤。
她慌张放开手,随后又意识到什么。
“我、我好像没洗脸,你出去。”
时绫反客为主,也不怕丢脸地揭了自己的老底,将万昔眉给赶了出去。
边关门时绫又边说:“早餐都在桌上,要是冷了就热一下。”
万昔眉笑着应答,一大早就觉得心情愉悦。
时绫洗漱好后,在洗手间待了老久,她开始嫌弃自己的邋遢,并后悔刚刚自己不过脑地就说了出来。
现在的时绫只觉得尴尬地三室一厅都出来了,也不知道万昔眉一朵娇花是怎么——
时绫不敢在想下去,用凉水再拍了拍脸,而后飞快跑到梳妆镜前,将自己一年前买的还没过期的昂贵护肤品拿出来抹了一遍,决定从今天开始当一个精致女孩!
十多分钟后,时绫出去吃早餐。
两人像是不约而同地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相处自然。
但只有时绫自己心里知道,她此时多么的无地自容,连面对万昔眉的笑脸,她都会再三怀疑,对方的笑里有没有藏三分的嘲弄。
这样的感觉太糟糕了,直到时绫去了门店,无聊得开始拨弄戴着并不怎么习惯的戒指,才惊觉,自己这反应,好像有点不对。
就像是暗恋上了某个人,忽地就患得患失,每日反省,自觉配不上之类。
时绫不敢置信的同时,又确定了,好像还真是!
意识到这点,时绫又开始皱眉、傻乐。
愁的是她竟然喜欢上了万昔眉,乐的是万昔眉对她的纵容让她愿意多些欢想。
项宜已经在店里走了好几圈,最近她休息,没什么活儿,但还是每天都有来店里。
时绫有活儿,但此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坐在电脑前,偶尔还傻笑一下,像是神魂都给谁勾走了。
项宜沉着脸色,活像是自家大白菜被偷了般不高兴。
她敲了敲时绫面前的桌子,声音不大不小地问:“大早上就走神,怎么,吵架了?”
她知道时绫高兴,却当没看见,怕时绫发现自己的心情。
她语气带着些刺,是惯常的项宜作风,时绫并没有当回事。
时绫白了项宜一眼,转过头假装看电脑。
但是,电脑上的图都像是被眼睛拆成了无数的线条和色块,就是不成象。
时绫嘴角又扯了扯,然后抱着脑袋又开始自暴自弃。
项宜这就捉摸不透了,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发疯的。
“是这戒指不好看?你发什么疯?”项宜问她。
“怎么可能!”时绫说:“就冲着这戒指的价格,我也不能说那么违心的话!”
她不知道戒指的价格,但她知道,上面镶嵌的,都是明码标价的钱。
项宜呵呵两声,“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几颗。”
时绫啧啧道:“那算了,我不喜欢钻石。”
财迷不喜欢钱了?
项宜挑着眼,觉得不信。
项宜故意道:“那你准备把戒指卖了?”
时绫清高道:“俗不俗啊你,我又不缺这钱。”
项宜还想问她俗不俗,就得一破戒指,至于吗?
“那真没看出,就看见两眼放光,好像狗看见了骨头。我还以为你想啃了它——”
时绫伸手抽了一张文件袋给人打过去:“爬,给老子爬。”
项宜没爬,笑嘻嘻的抢过时绫手里的文件袋。
她们俩的相处模式太过自然亲近,项宜习以为常,却又有些纠结。因为太熟,所以时绫对她的态度,只会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同时,时绫往椅子上一躺,哼哼道:“老子大概谈恋爱了。”
项宜没想到会听到时绫这样说,她嘴角扯了扯:“跟万昔眉?”
问出这句话,她察觉到自己的心也跟着凉了下来。如果之前她还能信誓旦旦地跟自己说,时绫的状态,并没有已婚人士的特点。
那现在,她却将时绫看得仔细了,就怕自己漏掉了什么。
时绫却说:“跟我想象中的万昔眉。”
项宜看着时绫,唇角抽了抽,一副看傻子似的眼神。
就差上手指着人的鼻尖骂蠢货了。
项宜知道,时绫吃软不吃硬,所以只语气委婉道:“我觉得,你还是要慎重。你们认识多久?你喜欢她什么?”xǐυmь.℃òm
问出这话,项宜又顿了顿,时绫什么脾气她知道,忽地她想到了什么,皱着眉,语气里满是犹疑:“你们做了?”
时绫如被踩中了尾巴的猫,忽地表情就变了。
这样子落在项宜的眼里,俨然就是已知答案。
时绫嘴唇动了动,想要骂上一句,又觉得是自己心虚。
她平复了一下不知道是酸还是甜的心情,冲项宜道:“你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问出这样的话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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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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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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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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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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