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卧室里的摆钟“咔哒、咔哒”的响着,一架粉色的小木马摆钟,钟挂上还缠着一圈厚厚的白色蕾丝,大概是为了减少噪音,可也像医院里常用的绷带,总之是个很奇怪的装饰。
“小野也很奇怪啊。”
何思齐在白谷的电脑上新建了个文档,拉着小童的时间线。
“他家里什么都没有,哪有人能不图一分钱的待在山旮旯里。”她说着,看向一旁在梳理三家情况的沈周,“我觉得他那个金丝眼镜框很贵的,我在网上见过同款,可他家里又弄得那么寒酸,而且他似乎随时准备着有人查问小童的相关情况,竟然都用文件夹把资料整理起来,有备无患的样子,由不得人不怀疑。”xǐυmь.℃òm
她皱眉,“更何况,他说他去查数据,那就完全有时间在小童见过李春和后,再次把小童带走。我是这样考虑的,小童可以乖乖在他家里看书吃零食,说明两人关系密切……”
“不过要这么说的话,老徐家那对龙凤胎也太像在背书了,也有嫌疑。”
何思齐自己想了一会儿,补充道:“虎子家看起来贫困得很,应该……”
“都有嫌疑。”
沈周出声打断,“按你这个分析法,在李春和之后,他们都有可能会再次见到小童,而且我见到虎子家的壁柜里摆了一尊神像。”
他指了指小童柜子上的撒旦,“和这个有点像,就是要大很多,翅膀也破了,虎子家这个情况,完全有理由。”
秦时坐在床边,呼了一口气,再次低声道:“肠胃里也没有致幻药物残留,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很奇怪,一个小孩子怎么经得住这样的疼痛?到底是谁给她洗了脑?”
沈周摇了摇头,专注盯着眼前纸上的图表。
这是他和田警官学到的,抽丝剥茧时,对于理性思考很有帮助。
譬如在分析已经见过的这五个人时,沈周划拉着,皮匠最大的嫌疑在于制作皮具、清洗了的工具和那根头发,最需要证实的是小童从失踪到遇害以及又被送回来的那几天,他究竟在哪里,难点则是如果是他的话,他该如何把小童和皮箱送回到了叶铭的楼下。
李春和最大的嫌疑在于他完全拥有作案时间,以及所有人都可以证明他是最后一个见到小童的人。
叶铭夫妇最大的嫌疑则是亲密。
小童足够信任他们,房间里的撒旦和天使摆件大概也可以证明他们是信教的,曼德庄园又似乎和国外那栋闹鬼的庄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好像是最应该知道那个传说的人。可沈周想不明白他们的作案动机会是什么,为什么。
至于老徐、小野、虎子他们……每个人身上多少都带着点嫌疑,如果单用排除法来分析的话,就会是一桩浩大又繁杂的工程。那么还是应该从证据入手,比如那把钥匙上的血迹,还有那把钥匙能打开的到底是谁家的门。
秦时歇了一会儿,又去查验那把钥匙上的血迹,提取DNA对比,确定了是小童的血迹。
“这上边指纹太多了。”
秦时把那钥匙放在书桌上,“其实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能先在小童的房间里找一找有没有信件或者是日记类的东西?你们梳理了这么多,有得到什么线索吗?”
“还真有。”
沈周把那张纸推到秦时身边,“主神说,这一场只有一个凶手,那有许多线索就是用来混淆视线的,你看一看这张表格,重合最多的就是时间,而时间是最可能作假的,就好像李春和也有皮匠家的钥匙,如果他要证实皮匠在小童遇害期间在家的话,也是一件很轻而易举事情。”
“所以我觉得我咱们不应该用时间来排除线索。”
沈周说着,伸手从抽屉中掏出一个带锁的密码本,递给秦时,“至于你说的信件和日记,刚刚小何已经收拾出来了,打算整理完了这些就看。”
密码本的封皮花里胡哨的,有些复古的非主流感,沈周觉得以叶铭夫妇的审美,应该不会给小童买这样的本子。
而且又是密码本,沈周悄悄在心里吐槽,也不知是这个主神只见过密码本,还是他觉得只有密码本才够体现日记的私密性。
秦时翻开日记,小童的笔记稚嫩而青涩,但整体相对流畅,经常记录一些在他们看来毫无意义的小事。譬如老徐家的阿黄假装腿受伤了,成功骗到一只火腿肠后,心满意足的回了窝;譬如小野哥哥家没有好看的书了,把之前看过觉得有意思的故事又看了一遍,没有新的故事,她实在不想再去小野哥哥家了;再譬如虎子总因为自己受伤的眼睛自卑,她打算把自己最喜欢的球送给虎子,和虎一起玩。
他拿起那张纸条,和小童在日记本上的字迹对比着,何思齐凑过去,一眼就觉出不对:“这字,要么不是小童写的,要么就是拼出来的。”
经由何思齐提醒,沈周也点头道:“确实,两个字之间不算连贯,更像是拼出来的字。”他又在纸上补了一句,看向秦时,“现在我觉得,我们似乎可以再问一问哪家有小童写过的信了。”
“这个恐怕还是去问叶铭夫妇好一点。”
秦时顺手把那张纸条夹进了日记本上,刚合上封皮,就看见白谷进来,“那个……我好像确定了一点时间。”
白谷开门的时候他身后似乎闪过了一个人影,沈周快手拉开门朝两旁张望了一下,走廊尽头赵信芳和叶铭的卧室门紧紧关着,似乎并没有打开过。
可白谷身后那个黑影……
沈周敢肯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那一定是个人影,难道说,这栋楼里还有别人?
“那片空地上共有五六种脚印。”白谷在刚刚沈周坐过的地方坐下,拉开工具袋,找来一张纸画了几笔,“李春和的脚印是今天新留的,叶铭的脚印要多一些,接连几天都有,还有一个印子比较奇怪。”
他画出一个梅花形状,“像狗爪印,很深,可是只有一个,来回都是一个,和小童回来那天也就是4月7日的时间也对得上,就是今天没有,也不知是怎么把那箱子拿过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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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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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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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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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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