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谁在那里?
沈周。
王自健。
这两个名字轮番出现在田警官的脑海里。沈周,王自健,小区,碎尸……如果把所有点都联系在一起呢?出现在现场的是沈周,证物上有沈周的指纹,就连现场的衣服鞋子都无一不符合沈周的特征。
没时间再多说,她一把拉住秦时,“快跟我走!”
她卡片上的信息要比参与游戏的所有人的信息都要多。譬如她知道这个游戏模式是凶手组和刑侦组的对抗,每组人数相当,各有四人,其中又各有一人是卧底。她用自己的方式提醒了秦时,也暗示了沈周,给沈周的线索要少一点,毕竟多少也怀疑着他。Χiυmъ.cοΜ
可沈周知道的,又似乎并不比她少。
能在她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在警局内等到他们回来,能推断出有不止两个凶手,甚至就连开局出现的场景都没法叫人不怀疑……她拿出手机,又翻出那条信息,放大,眼神最终还是定格在了他耳后的那道疤上。
“我怀疑是沈周干的。”
田警官支在窗框上手撑住了额头,“我怀疑沈周是卧底。”
秦时开着车,往右手后视镜看了一眼,准备超车,“可是沈周……”他“可是了”好一会儿,也没可是出什么来,只好住了嘴,把好了方向盘。
他确实没什么证据来证明沈周不是卧底。
就连这个游戏的规则,不也是只要主犯没有落网,就算抓住了其他三个人,也是刑侦组失败吗?他才不想承担这个责任。
*
四号楼二单元六楼。
沈周轻车熟路,沿着狭长昏暗的楼梯一路往上爬。
二楼楼道里的窗户是打开着的,沈周路过时看了一眼,他记得刚刚好像是关着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打开了。
到了四楼时,垃圾道里的垃圾溢出来了一部分,垃圾道的门也快掉了,晃晃悠悠的挂在活页上。
大概是第一次上来的时候,太全神贯注于王自健的动作了,沈周有些奇怪,总觉得明明还是一样的楼道,但是又总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加快了步子,一路攀到六楼。
虚掩着的防盗门让他心里陡然生出不安,他把手搭在门把上,先凝神侧耳听着屋里的动静,确保没有什么潜伏者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
——确实没有潜伏者,甚至也没有人。
麻绳散落在沙发上,马丁靴和风衣都被穿走了,沙发靠垫微微下凹,显然走了并没有多长时间。
沈周想起了四楼溢出来的垃圾,以及二楼楼道里打开的窗户。
很奇怪,他绑的结是A大队里专用的,除了专门学习过的,应该很少有人能解开才对。是谁帮他解开了结,难道就是这碎尸案的最后一个凶手吗?还是这个人就有着自己根本不知道的身份和能力?他迅速在这一居室里看了一圈儿,视线定在了那个冰箱上。
双开门的大冰箱,说实话,在这样狭小的一居室内显得并不配套。
有些别样的突兀,就免不了总想多看几眼。
案台上还放着熬好了羊骨汤的砂锅,羊骨汤开始凉了,腥味一阵又一阵的散发出来。
沈周的脑中一边回忆着小区附近的地图,判断着王自健会往哪边去,一边不由自主地打开了冰箱门。
“他在……”田警官把手点在额头上,回忆着沈周说过的地方,指挥着秦时停下车,跟着她往过走,“四号楼,二单元。”
她按了按兜里的□□,强行定下心。
地方并不难找,一路上到六楼,她最先看到的就是一扇虚掩着的防盗门。
秦时深吸了一口气,掏出□□,做出准备的姿势。
“吱呀”一声,秦时与沈周的目光触在一起,田警官从秦时身后看过去,见沈周正站在冰箱前,手里似乎还拿了一根骨头。
“好像是腿骨。”
秦时低声。
“不许动!”田警官掏出□□指向沈周,她的声音带着颤,却还是强作镇定,“S市政法大学裴清越碎尸案,我现在指控,沈周是凶手。”
脑中又是一道白光——
沈周还没反应过来,他只记得自己打开了冰箱门,发现冷冻室里放着些疑似人骨的骨头,听到门口有动静,回头就看见了田警官拿着□□指向自己,指控自己是凶手。
然后传来系统的声音:通关者田某指控错误,游戏失败,甲组即将开始第二次重置,缺员不得进补。
*
一切好像都发生在刹那之间。
沈周回过神的时候,又已经身在床下了。
慢放的《一步之遥》,现在听起来竟然有些嘲讽的意思。一步之遥,一步之遥,眼看成功近在咫尺,却因为种种原因失败重来,可不就是一步之遥的真实写照吗?
他攥住拳头的时候,觉得掌心有些硌,翻看掌心,竟然是上一次重置时买的针孔摄像头。
这是……
没有说可以直接拿着道具进行重置啊,如果这个游戏允许这样的话,岂不是到处都是bug了吗?
来不及想太多,他把摄像头拨开,夹在自己胸前的口袋上。
上一次的失败,沈周觉得很大程度上是源于自己和警局方面的信息差与时间差,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和凶手组划清界限呢?非得从现场出去,难上加难的自证清白。凶手归案,要证明自己清白,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更何况,他出现的地点,本就容易叫人怀疑。
沈周决定非常规的行动一次,如今他的队友只剩下秦时一个人了,再跑一趟警局毫无意义,无非是把失败再重复一次而已。
门外传来“咔哒”一声。
“都说了不让你骑进来,你非要骑进来!”
“那不是寻思你方便一点儿……”
沈周尽力往墙壁上贴了贴,让窗帘更加顺滑的垂下来,以期自己更隐形一点,起码不要被一进门就发现,那样还能多录一点东西。
这两道声音,一个是老王,另一个却绝对不是王自健。
只是听着,似乎还有些熟悉。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游走在沈周紧贴着墙壁的皮肤上,使他可以保持绝对的清醒。
随着门外话语声渐低,防盗门被打开时那沉重的一声响后,沈周有些诧异地盯住了和老王并排进来的那个人。
竟然……是他?
他怎么也没想过,竟然会是他。
意料之外,措不及防,却好像,又是意料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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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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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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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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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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