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流转间,方知新没忍住悄悄侧过脸去观察钟玉脸上的表情——只见对方眼中带有希冀,一边说起的时候已经一边拿出手机开始向自己的那个房东发消息了。
不过这样的消息发送出去是肯定不会有回音的,因为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带两个手机出门了。
方知新坐在旁边默默看着,酝酿了一会语言之后假装不经意开口道:“你这个房东人在国外我看她不一定能回来……万一人家不方便呢?”
话音落地,钟玉就朝她看了过来。
原本有些心虚的方知新不得不自己给自己一些底气:“我只是合理推测而已,按你说的那么优秀一个人可能在国外已经功成名就有了不错的事业了对吧?”
“哪个功成名就事业繁忙的人会每天抱着手机和我聊天?”钟玉挑了挑眉。
说完,还多看了方知新一眼,那眼神让方知新觉得这话莫名地在针对自己。
‘功成名就事业繁忙还每天捧着手机和钟玉聊天’这个不就是在讽刺她吗!
如果不是钟玉并不知道的房东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另一个自己的话,她可能真觉得对方是在暗暗刺她。
但还好,钟玉不知道。
她想,一会回去之后她应该把藏起来的那个旧手机再找出来充上电,然后委婉地回绝掉钟玉的这个邀请,这样一来的话这个网友就永远只是网友,只存在于手机里面。
想到这里,方知新安稳地靠在了车椅上。
可钟玉仿佛能够提前预知她的行动一样,根本不给她单独活动的机会。
平时两人从外面回来之后都会有段时间各做各的事情,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才会默契地回到床上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做些能够一起做的事情。
可今天不一样,钟玉从回家之后就一直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活动着。
有时候是端着水杯路过,有时是过来和她说话,总之就是让她没有机会一个人呆着罢了。
她没有机会一个人在卧室里待着,但那个手机就在她卧室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m.xiumb.com
而钟玉则是故意看着方知新想要避开自己的样子故弄玄虚。
“怎么了,你从回来到现在怎么一直坐立不安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佯装不解的样子在对方又一次避开她之后走了过去,然后挨着方知新坐了下来。
方知新欲言又止:…………
平时怎么没见你挨我这么紧?
“咳,”她清了清嗓子,随便扯了个借口把钟玉的问题糊弄了过去,“忽然想起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有点烦。”
钟玉闻言捏了捏她的掌心:“嗯,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听的话我随时都在。”
说完,她又低头摆弄起了自己的手机。
殊不知旁边的方知新心里还仍然在捉摸着拿手机的事情。
两人现在就坐在床边距离放手机的床头柜一米距离都不到,她只要伸手就能够拿到——或者钟玉这个时候如果起身起倒杯水丢个垃圾什么的她都可以做到快速地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塞到被子底下,然后再不动声色把东西转移走。
可钟玉就不,她就坐在那没有一点想要起身的意思。
方知新坐在那又再等了好一会,看到对方还依然没有要起身的样子她于是默默叹了口气开始另寻他法。
或者……
她垂眸盯着自己脚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如就直接当着钟玉的面拿出来算了?
这样一个想法生出来之后就如同疯狂生长的野草不断蔓延,方知新眼神闪烁着摇摆不定,但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个计划是可行的。
看钟玉今天晚上这么一时半会间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她于是决定铤而走险干脆大方点当着对方的面行动算了,左右只要不心虚的话对方也看不到出什么端倪来。
这样想,她也这样做了。
方知新抿了抿将上身稍稍倾斜了一点伸手向床头柜的抽屉,就在这时——
“你在拿什么?”钟玉瞥见了方知新的动作果然开口询问。
但方知新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她的神情也并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反而不急不缓一边拉开抽屉一边解释着:“之前因为工作原因买的一台旧手机想起来里面还有一点需要用的数据没有转移过来,所以现在得转移一下。”
有理有据,神情轻松淡然完全看不出一点心虚的样子。
好像就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一样,就连钟玉都差一点要信了。
——如果她不是事先猜到对方到底要做什么的话。
事情朝着越来越有趣的方向发展,她眨了眨眼轻轻‘哦’了一声便又把脑袋转回去了。
也是难为方知新了,她如果再咬着对方不放的话恐怕孩子都要怀疑人生了。
很快,方知新拿到了自己的那部手机,而钟玉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关于这个手机的事情,这让方知新不免彻底松了一口气,同时‘臭屁’的老-毛病也忍不住犯了——果然她还是聪明的嘛,这么大胆的的计划也只有她能够想得出来并且实施了。
可惜钟玉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如果她知道的话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就让方知新过关了。
没多久方知新就借口要去书房工作起身离开了卧室,这样一来,她和钟玉就彻底分开了。到书房坐下之后她立马找出了充电器给许久没有充过电的手机充上了电然后开机,等到一切都准备完毕之后再登陆上之前的微信账号果然就看到了钟玉发送过来的一连串消息。
方知新想也不想就在对话框里敲出了一行字:【不好意思,刚刚忙着工作没有时间看手机。】
…………
就是以这样的开头,她用这台手机和钟玉的话题继续延展了下去。
不过方知新和对方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拒绝‘回国参加婚礼’这个邀请,她本来以为自己要花费好大一番力气才能告诉钟玉‘自己’因为工作繁忙而无法回国参加她的婚礼,可没想到对方在聊天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没有特别期待的意思,钟玉在网上和网友对话的时候和跟她当面说起这件事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这让方知新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是有点点失望的感觉。
果然对于钟玉来说网友只是网友而已吗?
她还以为‘房东’这个人在钟玉的心里有多么与众不同呢,她开始将自己代入到这个身份里,为‘她’不平起来。
当然,她永远不会知道的是钟玉其实一开始就压根没真的想要‘房东’回国。
做完这一切之后走出书房方知新就看到钟玉倚在书房门口的地方看着她,并且冲她扬了扬手机:“刚刚之前那个房东回我消息了,她说没办法回国参加我的婚礼。”
“啊……”方知新装模作样摇了摇头,“那真是很遗憾。”
只见钟玉勾了勾唇角。
“你遗憾什么?”她问。
“当然是遗憾你的好朋友不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哦……”钟玉一个‘哦’字扬了好几个音调,仿若恍然大悟的样子,“既然这么遗憾的话其实她过不来我们可以过去。”
“C国而已,也不是很远可以加在之后的蜜月行程里。”
她笑盈盈地望着方知新,问道:“你想去吗?”
方知新:?
方知新紧了紧喉咙,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话:“C国和我们Z国向来不对付,我的身份实在敏感,不方便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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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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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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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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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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