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真的休息,方知新的话让她不得不开始正视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工作,赚钱,维持生活。
这都是普通人过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了,普普通通的工资,并不算好的生活环境,没有任何期待感的生活——这是她想要的吗?
钟玉把头埋进枕头里,其实到现在她还没有接受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更重要的是……
钟玉翻了个身过来,叫醒了已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方知新:“小星星,你怎么从来都不问我你家里的事情呢?”
女孩被钟玉一句话喊醒,缓了好一会之后才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要问啊?”
“姐姐你不说肯定是有原因的。”方知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又不是坏人,如果我可以回家的话你肯定早就把我送回去了。”方知新像个小大人一样分析给钟玉听,听得钟玉直皱眉头。
虽然从前她总是说方知新‘奸诈小人’‘没良心资本家’,但那都是从前。
现在的方知新在她看来似乎单纯得有些过分了。
就在钟玉斟酌着想要开口告诉方知新不能这么轻易盲目的去相信别人时,对方又开口了:“因为我现在在这里每天还要花你的钱。”
——而你又没什么钱,你把我留着又讨不到什么好处。
这句话说出来,钟玉立刻收起了自己那点多余的担心。
瞎担心什么呢,这小鬼精着呢,还知道自己也不情愿多一个人花钱!
虽然但是,钟玉也不得不承认方知新分析得是对的,如果有办法把人送回方家的话她肯定毫不犹豫就去做了。
但有一点前提是必须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
不然的话钟玉也不会把人留在自己这里这么久了,而且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她想要把人送回去的心思也更加浓烈了。
钟玉没什么本事,但骨子里也有点自尊和傲气。
她不想因为自己家的破事连累任何人,就方知新今天这一身伤来看完全是没有必要的,钟家欠的钱和方知新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说起自己和对方之间的这些恩怨纠葛来,也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名的缘分,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离奇的事情她跟方知新这个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因为阶级不一样,方知新那个层次的人即使是没破产前的钟家踮起脚也都够不到的。
贵族,在这个国家,一共也就五个世袭贵族而已。
钱在这样的家族眼里也只是一个数字了。
想到这里,钟玉不由得有些惆怅。
一个贵族子弟在自己这里连炸鸡自由都做不到,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另类的虐待了。
“小星星,你家里确实很有钱。”钟玉忽然开口。
“多有钱?”说起这个方知新立马来了精神,残留的那点睡意也瞬间消失了:“天天都能吃到炸鸡的那种吗?”
“…………”
“你就这点出息?”
黑暗中钟玉的表情有些奇怪,对于这样一个朴实的愿望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不知道方大小姐之后有机会恢复记忆的话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会是个什么表情。
两人聊了很多,聊了很久。
聊起方家到底有钱到什么地步。
钟玉其实也不知道方家到底多有钱,她于是按照自己臆想的内容去给方知新形容。
钟玉:“就咱们现在住的房子你知道吧,还没你家厕所大。”
方知新:“哇!”
虽然她其实并不知道方家的厕所到底有多大。
钟玉:“你们家的车库里应该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跑车!”
方知新:“好酷哦!”
方知新:“就和那些小说里写的一样吗?”琇書蛧
“什么小说?”钟玉愣了一下。
“每天早上睁眼从800个平方的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无数的仆人开始伺候我穿衣洗漱。”方知新开始从有限的记忆里背出自己看过的文字。
钟玉:…………
她用力薅了一下方知新的脑袋:“少看些玛丽苏小说啦!”
第二天醒来,阳光依旧灿烂,昨天的坏心情也随之消散了一部分。
两个人还是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只是上了半天的班,钟玉接到了辅导学校打过来的电话,说方知新今天没有请假也没有过来上课是不是身体不适所以耽搁了,钟玉一听这个事情立马和上班的地方请了半天假跑回家找人。
结果意料之中的,孩子并没有在家。
“该不会被绑架了吧?”钟玉站在门口扶着门框,想起昨天凶神恶煞上门要债的那些人就觉得手脚发凉。
又或者……是被外面的那些人找到了?
她的脑子乱乱的,没有在原地做过多的停留出门就朝附近最近的警局去了。
“司机,麻烦快一点我们家孩子丢了。”计程车上钟玉有点魂不守舍。
她根本没心思看手机,只是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忽然,街边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知新!”钟玉叫停了计程车从车上下来冲着站在街边的人喊了一声,原本背对着她的人听到这一声喊之后立刻转过身来。
“姐姐?”女生的声音很惊喜,也很愉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等方知新再接着说些什么,钟玉三两步就走了过来把人从拽到了一边。
“你为什么不去上课?”钟玉的声音有些发颤又隐含着刻意压制的怒气,就连音调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你不去上课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到处乱跑很危险!”
“我……来帮家里赚钱。”方知新被钟玉的大声吓到了:“我有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我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钟玉一时语塞。
她抬头一看,只见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家证券公司的门口,门面不大但是里面摆了两排机器供开户的股民操作。
“姐姐,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能预测到这些股票的走势。”方知新看到钟玉没有再继续说自己,于是尝试着拉开了话题。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深刻的茫然和不解,就像当时参加少儿知识竞赛她看到那些题目一样。
为什么在别人那里看起来那么难的事情到了她这里就如此简单?
她无法解释这个问题。
方知新还是把这归结于自己是天才。
生怕钟玉不懂,她还特地把对方拉到了门面里面然后来到了一台电脑面前,这台公用电脑正有股民在使用只是在看到方知新之后对方忽然表现得十分惊喜:“小财神,你来了啊?!”
股民:“收盘还有一会功夫,您帮我看看吗?”
“快抛。”方知新盯着屏幕上每分每秒都在跳动的数据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说了两个字,她抬头看了钟玉一眼,然后在对方的注视下指着屏幕上一路向上走势良好的股轻声道:“马上跳水了……3,2,1——”
股民慌慌张张按了卖出键,只见原本向上的红线忽然一个急拐,直线下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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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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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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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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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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