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和山下民间传统一样,端午节女儿是要回娘家的,端午是九毒之首,山里人在山里挣生活更注重这些,所以她们都是要回娘家住五日,以此求一年的平安,住五天后,夫家的人带东西再来接。
端午一大早,娘家是山里、父母还健在的小媳妇儿、老媳妇儿都收拾东西单独一个人回娘家,在这几天不再操劳家务,不伺候老的小的,回娘家的闺女是最尊贵的客人。
端午的时候秋菊怀的至少有三个月了,但她穿的比常人厚,看肚子什么都看不出来,毛妞提着红枣和一只晒干的母鸡来看她的时候秋菊正在跟小毛驴玩,半大的小狗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一根棍子都能玩半天,之前大姜提了个猪腿骨给小毛驴磨牙,秋菊把骨头扔出去它再捡回来,一人一狗玩的都挺起劲。
迎着太阳,秋菊看着小毛驴甩着尾巴迎接人的样子,以为是哪个嫂子来了,还笑着说:“看小毛驴亲热的样子我就知道来的是自己人”。
“我只听说你养的狗子分的清里外人,还以为是家里的人给它喂东西多才记住的,没想到是真的,我跟它可是第一次见面啊”,毛妞试探性的摸了一下它的狗头,它一点都不抗拒,还往她另一只手上蹭。
直到听到声音,秋菊才知道是大姐来了,这是她嫁进来后大姐第一次来,她也没提她没认出来人的事儿,“这狗灵性,第一次见你就亲热的像是铁牛回来了,这附近的邻居天天见都不行”,秋菊看大姐用小毛驴蹭的那只手摸它毛,小毛驴又想蹭到另一边去,“大姐,它是想帮你提东西,你把布袋给它让它叼进去就行了”。
毛妞把装红枣的布袋放地上,就见小毛驴叼起绑着的疙瘩啪嗒啪嗒的往山洞里去,大姐连夸几声好狗,眼里满是羡慕。
毛妞走进,挨着秋菊坐在一截横木上,“之前就听到你怀孕的消息了,但一直在忙孩子,再加上当时也快到端午了我就没回来看你,身上怎么样?”
秋菊知道山里的没会把脉的大夫,会有一些怀假孕的情况,比如一个每月按时来月事的媳妇突然一个月没来,第二个月又来了,所以不少人听说家里亲戚怀孕都是过了三个月才会上门祝贺,“我也是连续三个月月事都没来才确定怀孕,之前只是一个劲儿的吐,加上三嫂说她怀孕时也这样,铁牛就坚信怀了,嘴里答应的好好的等确定了再说,不出三天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了”,秋菊假假的埋怨道。
毛妞听了连忙接话:“铁牛是想娃了呢,几个侄子侄女和外甥他都稀罕的不得了,除了大姜和茅根没比他小多少,其他几个孩子都骑过他脖子让他架着走,他也跟他们玩的到一起”,她老实的本性让她赶紧解释,生怕她的一番话让夫妻俩吵仗了,说完后不住的偷看秋菊的脸色,秋菊还没咋滴她就一脸懊恼,心里发恨自己不会说话,解释都不会解释。
秋菊再也不敢在这老实的大姑姐面前说些作作的内涵话了,这段时间她对铁牛就常常说些假假的假话,铁牛也能明白她的意思,她差点都养成习惯了,她赶紧转移话题,“是啊,他的确是喜欢孩子,三嫂还是第一个知道我怀孕的呢,我确定怀孕了铁牛还提了一只腊兔子去感谢她呢”。
“你三嫂她怀孕的时候也吐的厉害,你离她们比较远,她们家里也有娃要看着,你闲时可以经常过去问问她们的经验,你大嫂、二嫂都生过两个娃了”,果然一聊起怀孕经,大姐就忘了之前的话茬。wWW.ΧìǔΜЬ.CǒΜ
“她们家里嘴多,嫂子们都忙,我也经常在附近串门,她们也都告诉我要注意的事儿,大姐你生了三个都养活了以后我有问题可要去请教你啊”。
“就一些大家都知道的,哪提的上是请教”,毛妞红着脸连忙摆手。
两人就左一句右一句的聊到铁牛回来,铁牛看到毛妞挺高兴,“大姐,好久没看到你了,你这次回来住我家住几天吧,正好秋菊回不了娘家,我还担心她伤心呢,你来陪陪她”。
“你天天在外忙,我们俩当然不经常见面了,不住你家,你媳妇怀着孕呢,我就住爹娘的山洞里,再去老三的山洞里过两晚就将就过去了”,毛妞瞪了铁牛一眼,觉得铁牛当秋菊的面都这么说,肯定是把家里鸡零狗碎的矛盾告诉秋菊了,顿时感觉在秋菊面前挂不住脸。
秋菊接到铁牛的眼色,抱着毛妞的胳膊,“大姐,我过了孕吐的那段时间现在好的不得了,但铁牛不在家就不让我出去,我憋的不得了,你住这边,既能陪我出去走走也能教我一些怀孕生产的事”,毛妞在秋菊的话里没听到笑话她的意思,再加上她也不想单独跟爹娘共处一室,就没再推拒,就说今天晚上睡爹娘的山洞,明晚就睡过来。
中午一行人都去铁牛的爹娘家吃饭,由铁牛娘和二嫂、三嫂做饭,大嫂也回娘家了,其他人就聚在一起欢迎大姐回来,接下来的几天大姐要每天中午在一个兄弟家吃饭,哪怕大嫂不在家,由他人代劳做饭也要在大哥的山洞吃顿饭。
今天中午的饭吃的尴尬而悲伤,二嫂三嫂看别人都有娘家回,而自己是被娘家抛弃才嫁进深山的,虽说生活不错,但对比山里姑娘的处境,心里是酸的是苦涩的是心存期盼的,期盼着某一天回到娘家也是受欢迎的,是可以去苦除涩的,两人都沉默着扒饭,而毛妞也是安静着吃着,除了给爹娘夹了几筷子菜也拘谨的没说话,受她们情绪的影响,秋菊封存的回忆也出现裂口了。
她娘在她十岁那年去世,她爹在她两岁时给候府办事淹死在江里,她对她爹没印象,有记忆时就是她娘一派淡然的抚养她长大,只有在每个阴雨天会披着蓑衣走出院门愣愣的向村口盼着,在乡下她给了不少人治病却治不好她自己,临死前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四处托人给她女儿求个栖身之所,闭眼前满眼含泪的嘱咐秋菊要活着,直到听到秋菊答应的声音才把眼眶里的泪水挤出来。
回去的路上秋菊不再像以前那样走的欢快,逗铁牛伸出手去护她。
到家后,铁牛把小毛驴赶出去,把秋菊抱坐在腿上,“想家了是吗?明年秋天我带你下山看看?”
秋菊不愿意吐露她的来历也不愿意说假话忽悠铁牛,“不会下山了,我娘不在了,山下没我的家,我的家是这里”。
“对,这儿就是我们的家”。
看秋菊还是闷闷不乐,铁牛就给她讲他家里这些矛盾的原因
当年马匪的小儿子带人分立出来生活在这隔虎山,虽说打猎生活到死没下山,但到了他们的儿女,也就是铁牛爹那一代,身上沾染的有匪气也不想过山里的苦日子,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二三十个成年小伙子收拾包袱下山求生去了,下山后这些人分散着离开。
那个时候新朝建立也就一二十年,一些规章还没制定完善,就被铁牛爹他们钻了空子,是个黑户也进了制炭厂,进去一段时间后铁牛爹见到了他的两个哥哥和山里的两个人,五个人装作不认识却偷学人家烧炭的技术,心养大后就打算出去自己干,结果窑还没盖起来就被原主家发现,地方豪族让几个人干干净净的消失还不简单,除了铁牛爹其他四个人都死了,铁牛爹带了一身伤回到深山,躺了两个月才能走出家门,但兄弟三个只剩他一个,当初兄弟三人逃下山他爹就被气死了,铁牛爹回来后娘也改嫁了,他亲眼目睹兄弟和好友的死亡,而且出去二三十个回来的还不到十个,个个儿都是一身伤的回来,最惨的是少条胳膊,他胆子都要被吓破了,再也不敢下山,只能靠学到的烧炭技术发了笔小财,娶了个婆娘过日子。
有了孩子后从小就告诫儿女生活在山里就不要盼着山下可以买卖的生活,在山里既不交税又不服役,山里的人到山下没有户籍是要下大牢的,从小就绝了铁牛他们下山生活的念头。
铁牛祖母当年改嫁后也没能再生孩子,又厌恶气死亡夫的儿子,为了不能动了之后能有人伺候,就起了养个孙子的想法,铁牛娘肯定不愿意,但婆婆经常插手夫妻俩的事,铁牛爹又对他娘气虚,对他娘养孙子的事睁只眼闭只眼,铁牛娘恨婆婆恨到骨子里,那个时候铁牛都已经出生了,但还不满一岁,铁牛娘又狠不下心抛弃孩子再嫁,如果她再嫁那她五个孩子就随死老太婆选了,最后选了个长的像婆婆的女儿给婆婆养。
铁牛祖母从中作梗,不让孩子见娘,但让跟兄弟们一起玩,再加上铁牛娘恨婆婆,也不愿意见到长的越来越像婆婆的女儿,母女两人都知道对方,但一年难见几次面,等铁牛祖母去世了,毛妞回到爹娘家住了两年,冷冷淡淡的相处着,也没了对娘的渴望,心中的幻想落了空,到了成亲的年纪选了个相熟的男人嫁了,除了每年回娘家避免不了见面,其他时间只要想避开一个人,只要一方使力就能做到,何况两方都有这个意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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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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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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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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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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