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悻悻的说:“你直接端到我嘴边就让我喝,也没给我拒绝的时间啊,喝了之后才反应过来是杀虫的。”
“那你岂不是吓的睡觉都睡不安稳,生怕看不到早上的太阳了”。
“没有没有,瞌睡来了哪还憋得住不睡,你在旁边也睡的昏天黑地的,哪像要害我的样子”,铁牛连忙否认,生怕慢了损了他大男人的胆量。
没有听到秋菊再说话,趴在枕头上的头转过来瞅了她一眼,看她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语带玩笑的说:“还好你第二天给我喝的是大蒜水,要不我就给偷扔了”。
秋菊一屁股坐他腰上,给他捏脖子按脑壳,“听出来了,两句话都是真的”。
铁牛感受着细细密密的酸痛感,舒爽的皱起眉头,语速缓慢的说:“我没见过那个喝药死亡的老爷子,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没有爹和娘那辈人对杀虫药的期待和害怕,还好当时你忙着干活,没有急冲冲的给人们治病,不然爹肯定没有今天这样的好态度”。
“多亏了你相信我,如果你当时跟爹一样的反应,我估计也不敢想要给人治病,我会治的病不多,还多是旁观别人看症候治病,你是我第一个下手开药治病的人”,秋菊手酸的直接趴在铁牛身上,铁牛侧着头把秋菊的手握在手里给她捏虎口和手腕,没人再说话,安静祥和的氛围让两人的心紧紧的贴在一起,这辈子不会再有除了彼此外更能相信的人了。
*
过了5天,公婆和三对兄嫂都到铁牛和秋菊的山洞来,激动的让秋菊给他们治病,按时喝药的大嫂大便时已经没有虫子了,大哥的症状重些,还是有虫子但排出来的大多都是死的,而且只有肚脐周围有点轻微的痛感,大哥手里提了两条羊腿过来,进门就放在灶台上了。
秋菊对牵牛子治肚子里的虫已经能打包票了,给男人拿的是没炒制的牵牛子粉,生的牵牛子药性大些,刚好对男人们的症状。给女人们拿的都是炒制后去掉寒性的,女人的体质本就偏阴,又常年住在山洞里,几乎体内有寒气,遇到身体不好的几天药喝下去就怕对怀孕不利。
给他们拿了药走的时候,秋菊把一只羊腿塞到大嫂手里,直言说牵牛子不值钱,也就炮制废了些功夫,一个人收个两斤肉或一斤菜就可以了,要不了这么多。
过了两天,二哥给送了一斤多的菜干,三哥给提了条猪肉,也把公婆家的一条猪腿给带了过来。
治了他们一直闹心的病是件好事,但向一家人收了肉和菜,担心有些难看,说不准就有人心里犯嘀咕,毕竟牵牛子来的容易,所以在他们体内的虫都干净后,秋菊置了一桌子菜,把铁牛的爹娘、哥嫂、侄子侄女都请过来吃顿饭,总的算下来,把他们拿来的东西又都给做吃了,还赔出去了饼子和油盐。m.χIùmЬ.CǒM
但这么一大家子人在一起总是有吃亏的,一次吃亏不可能次次都吃亏,人需要有联络才能有感情,秋菊嫁进来还没满一个月,除了铁牛,跟其他人都是面子情,她跟铁牛又住的远,闲时不联络,忙时只有打猎能碰上面,其他四家离得近虽然有些磕绊,但人家的关系也近,这不,一顿饭下来,气氛又融洽不少,三个嫂嫂跟秋菊说了不少私房话,夸她厨艺好夸她会医,虽然或许有人心里酸,但她也只能憋心里。
……
给全村的大人都治好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在这一个月里下了好几场大雪,天又没晴过,雪不曾融化,河水也在第一场大雪降下来后结了厚厚的冰,他们现在吃水都是拿陶罐装雪放在睡觉的山洞里,或是直接倒进锅里烧火给化成水用来做饭和洗漱。
一天要开四五次门去铲雪,就怕雪把山洞给堵住了,怕有人忘记,很久没响的铜锣又按时敲了起来。
山谷里落的雪加上山洞门口铲下去的雪已经人把深了,人们已经不能再在外行走,秋菊的打虫大业也就此中断。
两人的山洞里,睡觉的那个山洞温暖如春,火旺时还要把门帘子给掀开,让热气给透出去,四个山洞四个温度,一旦出了烧炕的山洞衣服必须穿的好好的,一不小心就会发热咳嗽。
秋菊在后来治病的时候直接要的炭块儿,不知道冬天会持续多久,担心炭不够用,而一些人是两家人凑在一起过冬,他们的炭用不完,巴不得给炭不给肉。
入冬后他们就改成一天两顿饭了,在山里住过一年的人都知道山洞里藏的肉和粮食要吃多久,所以大家都抠着吃,宁愿肉吃不完天热了坏掉也不能到了后来食物紧缺,对于猎人来说,一个春天天天吃野菜,再新鲜也吃不进去。
雪没化的时候,秋菊能活动的地方只有这个关着门的山洞,最初还能烧着动物油照明学编竹筐,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大小小的竹筐编了个遍,还用剥了皮的粗竹筒做了喝水的、喝汤的、装油装盐的杯子,剩下的下脚料也塞进锅洞里烧了,没啥可做的了,她不是躺着炕上,就是在有光亮的山洞里打圈的走动,瞌睡来了就睡,没瞌睡就睁着眼睛到天亮,当然,除了落下的门帘子缝儿里透点光亮,山洞里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时间久了眼睛下面挂了大大的黑眼圈。
秋菊情绪沮丧,没有心情搭理铁牛,感觉她被困在这个黑黢黢的山洞,有时会烦躁的踢墙,有时会突然把山洞门给打开,被门外寒冷的空气冻的直发抖,皑皑白雪刺的她睁不开眼睛,但她也不愿意关门,寒冷和强光给了她异样的刺激,让她有种痛快感。
铁牛感觉过来抱住她,把门关上,再次嘱咐她不要忽然开门,山洞内外的亮度差的太多,眼睛受不了强光的刺激,容易眼花。
秋菊闻着铁牛身上的汗味,心里难受,抱着铁牛大声哭了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他一肩膀,铁牛也不在意,把她抱起来往烧炕的山洞里走,蒲扇般的大手笨拙的拍着她后背,嘴里反复的安慰她“没事没事,难受了哭出来就好了”,走到炕前也没把她放下来,他坐炕上,把她摆在腿上给她擦去眼泪,手掌边碰到她的鼻涕牵出长长的丝,秋菊打掉他的手,扭头趴在他肩膀上又大声的哭了出来,直到鼻涕再也吸不进去,才抽噎着问铁牛要巾子。
“你要忘掉刚刚你看到的”,秋菊背着他擤鼻涕还不忘对她说。
“我都没看见,山洞里多黑你还不知道”,铁牛想笑又担心惹恼了她,狠狠的咽了口吐沫才开口说话。
“你才来肯定对这种环境不适应,我没有考虑到你,山洞里也没解闷的东西,你高兴了就跟我说话,不高兴了可以不理我也可以打我,我皮糙肉厚不怕疼,但你别憋在心里,像今天这样大哭一场也行”,铁牛趁着这会她有心情说话赶忙安慰她。
“那我不成疯婆子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没事了,我哭过之后好多了,这些天你迁就我,我就可劲儿作,越来越难受,这种情绪不对,我就困在这种情绪里了,以后我们打算好,每天出去看几次雪,再找点事做,我就会适应过来”,秋菊感觉脸上紧绷绷的,用巾子擦不干净,又提着瓦罐出去烧水洗脸。
铁牛跟在她身后,把罐子接过去,倒进锅里,坐在灶门口烧火,“行,你要是再受不了了,我就背着你去大嫂家”。
“算了,我可不想跟你在雪里游泳,我们还是站在洞门口见见光算了”。
“那我厚着脸皮背你去咱们附近的山洞去串门”?
“不去,我脸皮没你的厚,过去你还是要淌雪”。
“心疼我啊,那就陪我在家里造娃娃”。
“你确定?造出来了后年的这个时候你拿他怎么办,他可没我这么讲理”。
铁牛乐的仰头大笑,“哈哈哈,到时候由你这个讲理的娘教他讲理”。
铁牛望着这个开始开玩笑的会心疼他的女人,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她难受了这么些天,他也不好受,开解不了她又不能给她解闷,又是无措又是害怕,睡觉都要睁只眼睛,就担心她想不开跑出去冻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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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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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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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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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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