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搂着颜初从KTV出来,夜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颜初似是有些冷,无意识地朝女人怀里钻,苏辞只好将她搂得更紧一些,尽快赶到停车的地方。
把颜初安置到车后座,女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一小段路过来,她的额角已然见汗。
醉酒的小姑娘并不叫人省心,路上使劲儿折腾,她的衣服也被弄得有些皱了。
好不容易安置好了颜初,苏辞正要起身回驾驶位去,不料小朋友突然伸手环住她的肩,女人不察,颜初的力气又格外大,将她带得朝前一扑,压在对方柔软的身体上。
颜初眼睛还闭着,有点意识,似醒非醒的,本能地不想叫苏辞离开。
她搂紧女人的脖子,嘴里嘤嘤呜呜的,听不清在说什么。
苏辞用了点力,试图将颜初的胳膊扒开,这时方听见颜初很小声地呜咽道:“苏姐姐……我胃里难受。”
“胃不舒服?”苏辞动作顿了下,纤细的眉毛皱起来,神色凝重地向颜初确认道,“胃疼?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颜初摇头,只有胃痛,痛得她想吐。
酒精放大了情绪,胃痛已经很难受了,苏辞还要走,她心理上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一样。
苏辞有些为难,颜初喝酒之前肯定没有吃东西,但凡有点零嘴垫吧垫吧,她也不至于醉得那么厉害。
就这样把她送去学校实在让人难以放心。
她看了下时间,距离育林七中的门禁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这会儿如果带颜初去医院,或者到她家里吃个胃药,都来不及再回学校。
“我现在去买胃药,你在车上待一会儿。”
苏辞说着,再次去拉颜初的胳膊,然而颜初死活不撒手,拉扯间,小姑娘瘪着嘴哭出声:“苏姐姐,你别走……”
她哭得毫无预兆,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眼角,好像被人欺负,受了极大委屈似的。
苏辞当然知道小朋友这是在发酒疯,她大可以放着颜初不管,等她闹够了,发泄完了,自己就消停了,再睡上一觉,说不定都不会记得今天发生过什么。
可她没办法不管。
“好,我不走。”她没再试图拉开颜初的胳膊,任由小姑娘将她搂着,轻声细语地哄着失智的小朋友,“你说要怎么办?你不松手的话,谁送你回学校呢?”
颜初瘪嘴,哭得声音都在抖:“……那就不回学校。”
“不回去的话,你要住在哪里?”女人又问,语气仍然温温柔柔的,一点也不着急。
小朋友渐渐停止抽噎,好一会儿没说话,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如何解答。
车厢狭小,光线较为昏暗,苏辞只能从车窗中透进的些微路灯的光亮判断出颜初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过了约莫半分钟,颜初才说:“……没地方住。”
苏辞忍俊不禁,眼睛不由得弯起来,不料颜初下一句却是:“苏姐姐收留我好不好?”
条理清晰,逻辑分明,毫无破绽。
女人的眼神有些复杂,探究地观察着颜初,她很怀疑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是不是在装醉,但仔细看了半天,又觉得不像。
她试探着问:“刚才李芩也留你,为什么不去她家住?”
颜初睁着小鹿般雾蒙蒙的眼睛,凝神看了苏辞许久,才一噘嘴,嘟囔道:“李芩是李芩,你是你,我喜欢你,所以其他任何人,不管是男是女,我都要跟他们保持距离。”
这告白太过直接炽热,烫得苏辞蜷起指尖,薄唇不自禁地抿成一条线。
女人不说话,车厢内静谧无声,只余时隐时现的呼吸在昏暗的视野中暧昧纠缠。
颜初本就不清醒,苏辞没坚持要走,她心神放松之下,很快就又睡过去。
搭在女人肩上的两条胳膊渐渐松了力道,苏辞轻轻拿开她的手,从逼仄得令人窒息的狭小车厢中退了出来。
关上车门,她倚在车旁站了一会儿,任冬夜里清寒的风吹散晦暗不明的冲动。
今夜没有月亮,也看不见星星,路上行人稀疏,街道不断向前延伸,没入昏沉沉的夜幕中。
风停了,思绪也清醒许多,女人摇摇头,低低的哂笑声中透出无端的落寞。
她可真是个……狡猾的成年人。
随即,她绕回驾驶座,熟练地系好安全带,驾车上路。
她把小姑娘带回她的家,替颜初擦干净手脚,脱了外套,又喂她吃了些胃药,盖好被子确保颜初不会着凉,这才熄灯,关上侧卧的房门。
·
颜初醒来后头疼,望着陌生的房间天花板愣了许久。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好像记得一些,可场景又都模糊,不太能想起来具体的内容。
但她知道带她离开的是苏辞。
直到厨房传来油烟机细微的呜呜声,她才掀开被子起身,穿上置于枕边的外套,拉开门来到客厅。
眼熟的室内布局和装修,视线越过餐厅的桌椅,可以看见敞开的厨房内有一道颀长的身影正忙来忙去。
砂锅内的米粥冒着腾腾热气,整个室内都充斥着食物的馨香,女人身上围着一条小熊印花的围裙,拿着铲子熟练地将平底锅内的煎蛋翻面。
苏辞今天穿了一件卡其色的毛衣,较为修身,勾勒得身姿曲线越加丰盈。
油烟机掩盖了厨房外的脚步声,女人不经意回头,看见小朋友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正站在厨房门边朝内张望,模样扭扭捏捏的,好似有些拘谨。
“醒了?”苏辞主动招呼,语调轻缓柔和。
“嗯。”颜初点头,不知在顾忌什么,没先前大胆,小心翼翼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觉着小姑娘这样子有些稀奇,苏辞反倒不习惯了,笑道:“不用,你先去梳洗吧,洗手间柜子里有干净的毛巾和牙刷。”
“……哦。”颜初嘴上答应着,可看上去好像闷闷不乐。
女人关了炉灶上的火,边将煎蛋装盘,唤住她问:“你有话要说?”
小朋友神情纠结,好半晌才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昨天……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苏辞不解,追问:“你指的什么?”
“……算了,没什么。”颜初闭嘴,心情懊恼得很。
她没事喝什么酒,弄巧成拙。
女人眼角微弯,等颜初转过去走了两步,她才慢悠悠地说:“没什么奇怪的事,只不过……”琇書蛧
“什么?”颜同学停下脚步,竖起耳朵。
苏辞浅浅笑着,话语温和:“撒起酒疯来六亲不认,还怪可爱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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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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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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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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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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