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场刚开始的时候二班被十一班连追五分,大白都纳闷,看了眼被人轻松截球的陈同,小声说:“状态不太好?”
“啊?”陈同尴尬了一下,然后咳嗽装傻,“没、没有啊!”
大白看看苏青,又看看他,感觉这两个人有点心不在焉,不过他没说啥,比赛么,万一就是一下子没有调整好状态呢。
钱飞白拍了拍陈同的肩:“没事儿就好,守住啊,我们还有优势呢。”
陈同点了点头。
赛场上没那么多时间给他们说话,陈同偷偷看了苏青一眼,心里呵呵说都怪他。
陈同整顿了一下心情,重拾赛场,在尖叫声中夺回一个三分的之后和队友一一击掌,苏青在最后一个等着他呢,陈同拍过去的手攥起来擂了他一下,脚下把他另一只球鞋也给踩了,灰扑扑的脚印左右两边非常对称。
苏青笑哼着斜了他一眼,错身的时候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看台上的小女生又开始“嗑到了”,星星眼迸射镭光,色彩非常。
“靠……”陈同瞪他,反身要还击,被他给躲了,再要来一下时间上来不及,比赛还得继续,不过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打完了比赛十一班的赵哥给陈同他们竖起大拇指,伴随一个大大的白眼。
钱飞白哈哈地笑着过去搂他的肩:“兄弟,等篮球赛结束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啊!”
赵哥他们喊着:“必须你们请!”
“没问题没问题,”钱飞白土财主似的一挥手,和赵哥撞了撞肩。
二班其他人都喝水擦汗去了,给苏青送水的小姑娘排排站,陈同把擦汗的毛巾扔在他脸上,鼻孔朝天大大地哼了一声。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还没上,是封神的课,还是得乖乖地去。
打篮球这几个人浑身的汗,大白和其他几个人都准备去冲洗一下,转头要问陈同和苏青去不去,谁知道这两个人早没影了。
苏青拉着陈同一路偷跑到艺术楼,换洗衣服兜在陈同怀里抱着,毛巾也带了。xiumb.com
之前他们啦啦队排练的时候就是在艺术楼,他们一气儿跑上了最顶层,这边的画室琴房都是空闲的,基本都上了锁,但是最顶层的卫生间干净、亮堂,又没有异味,因着照顾苏青那个少爷脾气,他们在排练期间就来过好几回。
陈同傻乎乎的,还以为苏青就是不愿在公共澡堂洗澡所以拽着他来。
他闷头把毛巾搓了,一边嘀嘀咕咕说:“这要换了我,我就直接和大白他们去冲澡了。就因为你,还要搞得这么麻烦。”
他把毛巾打湿,叫上苏青:“你先洗个脸,再把身上擦一下吧?”
苏青没说话,陈同抬头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发现这人把“故障停用,正在维修”的标牌拎到了门外,然后把门关了。
陈同:“……”
苏青回来眼神瞟过他,陈同皱着眉头一脸正直:“那个标语多脏啊,快洗洗手。谁看你啊,还特意放个牌子……”
他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以为苏青是怕别人进来看见他们换衣服。
苏青弯腰在水池前面细细地洗手,篮球没多干净,手上原本就都是灰。
陈同在一边托着毛巾等他,像伺候少爷的跟班,他忽然又想,这是艺术楼五楼啊,除了他们两个谁来这里上厕所,放什么标语!
苏青洗完手顺带连头带脸给冲了一遍,前额滴水的头发往后顺了一下,露出额头来,显得十分清爽。
他看向陈同的时候,陈同慢慢回过味来,脑袋还没转清楚,先被苏少爷的样貌迷惑,红了红脸。
他俩都没说话,洗了脸把身上的汗也擦了擦,衣服换了又面对面傻站着——主要是陈同傻站着——
他好像意识到了一点,但是有些害羞地不敢想。
苏青托上他后脑勺的时候陈同乖顺地不敢动,被苏青托起脑袋和他接吻。
卫生间有那么大,五楼光线又好,刚亲了一下,陈同十分紧张,推推他小声说:“要不我们还是躲里面去吧?”
最头上有一间没坑儿的杂物间,但是五楼卫生间里也没什么杂物,拖把和水桶都直接放在了外面,这个干干净净的小杂物间空空地在五楼托腮发呆,没想到被这两个男生闯了进来。
它光秃秃的脑阔也不明白什么是恋爱,只悄悄捧住新生的芽儿,悄悄地比划了一声——“嘘”。
在校园里接吻本来就有点挑战规则的刺激,再加上方才篮球比赛激烈,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跃跃欲试充满活力。
苏青托着陈同后颈的手轻轻抓了抓他的发尾,让他把头仰得更高,顺着嘴唇亲了下去,啄在他下颌上,又吻住心心念念的喉结和锁骨。
陈同搭着他的肩眼神放空地看向白色天花板,亮亮的光线穿过小杂物间的上方,蜉蝣的灰尘细碎也像是在发光,不知道是现实还是他眼神失去焦点之后的幻象。
苏青不敢在他喉间多吻,怕留下痕迹,不一会儿又挪上来,亲他的脸、眉心、鼻尖和耳朵……
他们抱着在小隔间里依偎,隔着薄薄的衣服摸过对方背脊上薄薄的肌肉,陈同照猫画虎地也亲了亲苏青的喉结,只是要羞涩得多,没敢复刻别的行为。
直到上课铃响了他们都不愿动,还是苏青先一步拍了拍陈同的背:“走吧?”
接吻会上瘾。
陈同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不太能行……
“不再多亲一下吗?”陈同忍着羞臊问他,变扭地并拢了腿。
苏青小声道:“再亲要出事了,这节课还想不想上了?”
“……”陈同不好意思地不敢和他对视,眼神瞟向一边,“哦。”
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推苏青:“那我们快走吧!”
苏青牵住他的手,陈同又拽他不动,回过头愣愣地看他。
苏青抿着嘴唇红了点儿脸:“……再一下下。”
陈同立马又站回去了,之后又暗自生气自己动作太快,一点都不矜持。
苏青又低头亲了亲他,只觉得在继续下去真要出事,两个人赶紧跑了。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各自忍着,要等到中午放学回小登科午睡的时候才能接吻,还不敢太投入,苏青想让陈同多休息一下。
在学校里的时候就只能靠学习来转移注意力,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少年人在一起不止像一团火碰见另一团火,那是一个氢原子和另一个氢原子之间的聚变反应,是光是热是太阳。
克制自律都是没有选择下的自我控制,但是一旦发现有这么个小小的秘密基地之后……苏青怎么样陈同猜不到,反正他发觉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
要不是这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他下了课还想来。
六进三的篮球比赛在明天早上,还没抽签。
下午时候照常上课,晚上依旧有晚自习,食堂里万年不变的鱼香肉丝,死忠党小陈同学照常翻了这盘菜的牌子,照常和狗人们胡天侃地。
吃完晚饭距离晚自习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他们一般都会自觉回教室把作业写了,晚上专心对付周测和各自的课外习题。最近由于活动比较多,又是啦啦队表演又是篮球比赛,他们的课外题都耽误了,都想着抓紧时间补回来。
陈同照常和他们走在回去的路上,中途手机响了一声,他看了一眼。
锁屏还没打开,上面三个字先让他红了脸,都不用看是谁发来的消息,苏青就走在他后边儿。
【sq】:[……艺术楼去吗?]
陈同刚想回头看呢,又震动地传过来一条消息——
【sq】:[别回头……找个借口走?]
旁边锅盖好奇地攀过来:“谁啊,这时候找你?”
陈同飞快地把手机收回去,眼神闪躲一下:“……家里人。”
锅盖无所察觉:“宋老师吗?”
“……嗯,”陈同说,“和我讲租房给刘头的事……我去打个电话。”
锅盖笑嘻嘻地:“这也要躲着我们?你打你的呗。”
金毛摁了摁他的脑袋,旁边大白斜了锅盖一眼:“同哥家里事你也要听?走走走,走了。”
锅盖拍开金毛的手,鼻孔一哼,往前走了。
陈同只偷偷瞟一眼苏青,不敢多看,捏着手机还算镇定地走到一边,刚过教学楼转角,回头看了一下他们没有跟上来,不知道怎么的就顾自害羞起来。
好像后面有他说谎的紧张和早恋的羞涩要张牙舞爪地缠上来,陈同飞快地奔往艺术楼,连头也再不敢回。
苏青跟着其他人走了一两步,停下脚步说:“我去看看他。”
大仙儿在和老马玩笑,没明白过来:“谁?”
锅盖倒是通透人:“当然是同哥啦!”
他哼哼着说:“我都不听他电话,你找他干嘛去?”
“我觉得他刚才脸色好像不太好,”苏青睁着眼说瞎话,“之前我和宋阿姨见过,刘头要租房的事我也知道,我去看看他。”
其他人没啥想法,只觉得他俩关系好,大方地朝苏青挥了挥手。
等苏青离开,锅盖走了两步才疑惑地皱起眉头来:“哎我说,你们不觉得他俩也太好了点吗?”
大白也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说不出来怪在哪:“关系好……怎么了?”
大仙儿笑嘻嘻说:“难道还能真搞基啊?我看你都魔怔了,是不是天天和瑶姐嗑糖嗑上了头?我都知道呢,在她们那里,你和金毛就是一对儿。”
锅盖虽然言行举止都十分娇气,但他是货真价实的直男。
锅盖白了大仙儿一眼,很快被他打岔牵走,翘着小手指傲娇地说:“才不呢!谁要和傻大个当在一起,我就喜欢那种任性又可爱的女孩子,凶我吼我弄哭我但是爱我,你们这些臭男人算个屁!”
其他人一脸狗血地看着他,金毛的表情尤其复杂,像是地铁里看手机的老爷爷,默默往锅盖的反方向退了一步,就非常灵性。
“你还真是……这叫什么,受虐狂?”大白一脸遭罪,抬手挥掉冒泡的胡思乱想,“反正别想了,别一天天的就想着搞基,认识同哥四五年了,他直得比法向量都直,遇见平面都是垂直的,还能弯?想太多!”
锅盖看狗人们里面就他一个胡思乱想,以为真是自己有毛病想多了,搔搔脑袋:“哦……”
任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口里那个“垂直于平面的法向量”这会儿正站在艺术楼五楼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发呆呢,满脸通红。
五楼也没个人,最近天色又暗得早,周身都是蓝灰色的。
水池上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陈同发过去的消息还在:[你在哪儿?]
亮的是下面最新的回复:[来了。]
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陈同猛然紧张地回头看,走廊那头跑上来的是苏青,头顶是声控灯,他们谁也不敢大声,走路都放轻了声音。
苏青额上有些汗,他把维修牌子又放去门口,走了进来。
陈同撑着水池边缘从镜子里看他,刚刚洗过的脸上凉凉的,又被烧得烫烫的。
苏青的手从后面抱过来,伸到他身前,打开水龙头,就着从后抱着他的姿势洗手。
镜子里陈同看见自己红扑扑的脸,看见自己欲言又止的嘴唇,和苏青垂眸看向他的眼神。
水声在这会儿都嫌太吵闹,陈同忽然伸手把它关了,空气突然安静。
喉咙动了动,他还没来得及叫一句“哥”,就被苏青从后抱住了腰,偏头堵住他的嘴巴。
拗着脖子的亲吻支持不住太久,苏青松了他一会儿,把人转过来再继续。
陈同的手撑在水池边缘,后腰硌着冰凉的瓷台,校服上印出一条水渍,手指扣在瓷台上,指节用力到泛红。
蓝灰色的傍晚静悄悄的,静默里藤蔓生长,张牙舞爪的,有些放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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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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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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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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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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