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游戏操作好,一看就是个熟手,再加上这把他们的队友命比天高血还厚,苟到后来一波对冲暴富,顺利吃鸡。
苏青弹舌发出一声脆响,冲陈同炫耀:“快夸哥哥厉害。”
“夸你个呸呸,”陈同瞪他,“你秀给我看是不是瞧不起我不会玩?”
苏青得意的劲儿也就赢了的时候那么一下,很快温和地笑起来:“怎么会,我是那样的人吗?”
“当然是了,”陈同毫不犹豫地说,“你就是笑面虎狐狸精,装着人畜无害其实满肚子坏水。”
苏青笑倒:“我哪有那么坏。”
他退出游戏界面,搜索引擎里给陈同找壁纸。
首页弹出来的全是二次元萝莉,陈同说:“你看,不是我故意弄成这样的吧?它弹出来都是这个,锅盖经常来我家打游戏,壁纸都是他弄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苏青“嗯哼”一声,筛选分类里看了看,逛了圈汽车版块,偏头瞧见陈同不感兴趣的样子,又翻了几页大同小异的风景照和萌宠,最后在CG分类里找了一张高清原画,巨龙尸骸匍匐在猎人脚下,眉心插着一柄雷电环绕的钢刀。
深蓝色的海水和深蓝色的电光交织。
屠龙。
苏青:“就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陈同看了一会儿突然安静了。
苏青偏过头去:“嗯?怎么不说话?”
陈同问他:“哎,苏青,你觉得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差别,在于基因吗?”
苏青思考了一会儿:“考虑到控制不变量,如果除却基因上的不同,其他的他们所付出的努力在同等水平,得到的结果和评判却有高下之分的话,那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差别,才在于基因。但那是不可能的,外界因素太多太复杂。”
陈同撑着腮帮子:“要是能控制不变量,我问你做什么?”
苏青笑着把壁纸保存,一边说:“但是我认为人和人智力上的差别的确在于基因,后天所做的训练和学习都是开发智力表达的过程。”
“噢,”陈同也笑起来,“所以你的解题过程其实都是在阐述你智商是多么的高有多么牛逼。”
“是啊,”苏青笑开,“可是只要不是基因缺陷导致的痴傻之外,人和人之间在智力方面的差别还没有大到能拉开巨大差距的地步,只能说接受到的训练和训练强度不一样。”
陈同看着那张壁纸,手指顺着龙的尾巴游向龙首:“高考就像屠龙。”
“可我不想提刀,”陈同说,“应试教育不需要天才,也不需要灵感,只需要99%的汗水,任何人都能够成功。世界上的确有天才,但是高考不需要天才和普通人之间有差别,他只想测验这些学生们哪个更有耐心、更有毅力、更能吃苦。”
他懒洋洋往躺椅上一睡,蹬了脚桌杠,摇摇晃晃玩儿起来。
苏青问他:“那你是不想屠龙还是不想提刀?”
陈同老神在在地说:“所有人都在磨刀,我不一样,我在等那条龙。”
“有些人参加高考,稀里糊涂的,只冲上去砍一下,考完了就结束了,评委们给你个分数评判你的刀快不快,你才去猜,猜自己砍中了哪条‘龙’。他们不是真正的骑士,也不是为了屠龙,单纯的就是活这么大了没别的事情可干,大家都磨刀他也跟着磨。这就很没有意思。
“说得文艺一点,我觉得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在于,你愿不愿意跳出普通人的眼界去看这个世界,愿不愿意当一个疯子。”
陈同说:“我不一样,我的刀早就磨好了,我在等那条龙。”
陈同的眼睛很亮,亮得让苏青看了心中竟然产生一种刀剑将要出鞘的嗡鸣,兴奋得跃跃欲试,想杀人舔血,尝一尝他的味道。
苏青问他:“那你找到了吗?”
“还没。”
陈同懒散地遮住脸,又挪开蒲扇露出眼睛来,很认真地问他:“你说,考985、211,读不同的大学,以后的人生真的会不一样吗?”
“我从小就生长在苏河,见过名牌大学出来的人一样忙忙碌碌,家里吵个鸡犬不宁的,也见过高中毕业就工作,勤勤恳恳,现在月入过万的。都是一个活着,他们真的不一样吗?”
苏青突然就触上了陈同迷茫的那个点,想明白了他到底在纠结什么。
苏青点头:“他们是一样的。”
陈同看着他。
苏青:“因为他们之间的差别还没大到可以拉开财富水平和阶级地位的地步。他们还在同一个范畴里,没有跳脱你所说的范围,也没有成为天才。”
陈同觉得好笑,蒲扇拍在他胳膊上:“哎,你觉得你是不是天才啊?”
苏青很不要脸地说:“我是。”
陈同惊讶又嫌弃地瞪着他,翻了个白眼:“兄弟,你也太自恋了,就不怕我哪天赢过你,到时候看你丢不丢脸。”
苏青笑起来:“你不是刀都磨好了吗?那我等着呗。”
陈同:“我呸呸。”
苏青:“我呸呸、有病病,你还有什么口头禅?吃饭饭、睡觉觉,要不要喝nēinēi?”
直男陈同一本正经:“我有乳糖不耐症。而且你讲得好恶心,我哪有那样发niā?”
苏青没听明白:“发什么?”
“发niā,”陈同打了个冷颤,浑身上下鸡皮疙瘩抖落下来,“就是撒娇、发嗲。你没听见这个口音吗,n——i——ā——niā,发音就很黏人,小囡囡才这么讲话呢。”
像折了藕节还有丝连,像掰了蜂巢滴出来的甜稠的蜜,苏青在口里嚼了两遍,觉得这个发音的确又甜又软。
他笑眼看着陈同:“是挺niā的。”
下午的时候没那么热了,苏青被陈同赶回家,不想被他扣上“小媳妇、当司机、还发niā”的帽子。
晒干的T恤扔进他怀里,苏青感觉自己像是个被媳妇拍在门外的醉汉,好险没被小猫挠上一爪子。
他摸摸脸,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等再过了几天,傅瑶梁园和高三学长学姐们齐齐返校,高二二班又重新热闹起来。
傅瑶像个小辣椒,又像颗气泡糖,有她在的地方就有热闹,再加上肖渐锅盖这群爱起哄八卦的,就像在班级里发生了一场放热反应——燃烧、中和、金属碰见了酸。
她第一个为cp站尖叫,随即在锅盖不嫌事大的邀请下成为了一线站姐。
比赛之后傅瑶不说彻底放松,至少压力小了很多,有一种精力过剩的感觉。
陈同对此非常无奈。
封神也回来了,但是脸色并不是很好,傅瑶在和光同尘cp站嗑糖的同时,还没忘了抬头小声给陈同解释:“高三的那位学长考试失利了。”wWW.ΧìǔΜЬ.CǒΜ
“失利?”锅盖小声尖叫,“怎么回事?”
“对……你也知道封神不止想培养出省一,还想培养出能进CMO的人才。原本高三那位学长已经算很有实力冲刺全省前十的了,但是好像结果不尽如人意……”
“CMO是不是就是那个……那个……”锅盖敲了敲脑袋。
“CMO,全名中国数学奥林匹克,”李慕小姑娘说,“也称为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
傅瑶接话道:“冬令营里得分前六十的学生将参中国国家集训队,备战IM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在集训结束之后,只有前六名才能参加IMO,为国家争金夺银。”
“省级一等奖就够我们这些渣渣仰望的了,”锅盖撇了下嘴,“什么什么MO,听起来就像假的一样……”
傅瑶在嗑糖之余抬头白了他一眼:“那是你眼界太低,我们国家在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上还有过很辉煌的战绩,14年和19年都位居榜首勇夺金牌,参赛成员也不过十八|九岁,全员摘金还有满分选手。”
锅盖吞了口唾沫,干渴地说:“再看看我们……”
陈同坐在一边写题,手微微地发着颤。
李慕小姑娘也有些沮丧:“再看看我们,联赛能拿一个省一省二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然后再过几天,就要月考了,呜……”
傅瑶不喜欢负面情绪,把手机收起来拍李慕的肩:“打起精神来!月考还不好考吗,好好准备每一场考试就是了!”
她笑嘻嘻地说:“而且月考之后不是马上就要开始篮球赛了吗!高二的篮球比赛可是我们高中的最后一场篮球赛了,到了高三就没有啦!昨天宋老师叫我上报啦啦队比赛成员名单,我已经交上去了,猜猜我都选了谁?”
“这有什么好猜的,”锅盖掰着指头数,“肯定有你、慕慕,还有你们那几个玩得好的。”
他又报了其他几位女同学的名字,问:“我猜对没有?”
傅瑶笑嘻嘻指着苏青说:“还有他!”
苏青被肖渐叫来帮忙看一道题,这会儿坐在大白座位上,大白退位让贤靠在旁边跟着看他的解题思路。
苏青被傅瑶指着一愣:“我?啦啦队比赛?”
“对呀,你已经是我们班的一份子了嘛!那当然要受点苦累出点份子喽!”傅瑶笑嘻嘻地。
苏青:“份子钱我能给,微信还是支付宝?不参加啦啦队比赛好不好?”
大白小贱加上锅盖立马热闹起来,傅瑶小手一挥:“嗐!谈钱多伤感情呀!”
她还鼓捣陈同一下:“同哥你说是不是?苏青肯定听你这个‘班长’的!”
陈同刚才郁郁的情绪被他偷偷摸摸藏起来,玩闹着说:“是!出力不出钱,集体荣誉摆在第一线,你就从了瑶姐吧!”
苏青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陈同卖了,垂死挣扎:“我参加篮球比赛还不行吗?比参加啦啦队比赛收益大多了……”
陈同来劲了,老干部一样摆摆手:“欸,你不懂,啦啦队比赛在篮球比赛之前,你可以文体两开花。”
锅盖笑死了:“神他妈文体两开花,就陈同你个狗人想得出来!”
狗人陈同背着手优哉游哉,旁边嘻嘻哈哈笑倒一片。
傅瑶拍着手笑:“好一个文体两开花!”
她一手一颗cp糖,左拍拍苏青右拍拍陈同:“那就拜托你们啦!开开花!”
苏青立马就偏头笑开了。
陈同一脸懵逼,失声急道:“我?!怎么还有我?!”
瑶姐幸灾乐祸:“对称是一种美学。”
陈同垮了脸:“我能不去吗?我也是篮球队的啊,还要训练呢!”
傅瑶小机灵鬼儿地一眨眼:“出力不出钱,集体荣誉摆在第一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文、体、两、开、花!”
她从手机里摆出网购订单:“你看,战服我都准备好了。”
白色上衣粉热裤,及膝棒球袜,流苏穗穗球。
陈同神色复杂最后一歪头:“我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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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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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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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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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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