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本来就也没打算瞒他,她知道沈砚一定明白的。
的确,沈砚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卫染清楚这是他骄傲惯了的缘故,可她自己却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沈砚的好。
她软绵绵地开口,声如蚊蚋:“那……扯平了?”
沈砚眉眼含笑:“好,都听你的。”
卫染从惴惴的心跳中回过神来,却想起来还有一笔“账”没有算。
“所以你这个改邪归正……呃,你不会去找那个江什么打架了吧?”琇書網
“我……”沈砚眼神隐约闪烁一下,笑笑,“我当然不会去找他打架。”
卫染的心才放下一半,随即又警觉起来,她的语文水平毕竟是超过沈砚的,对文字的精微非常敏感:“但他要来找你打架,你就会应战了是吗?”
沈砚迟疑了片刻,最终只好叹一口气,扶额:“那孙子从小学开始每年至少找我一次麻烦,我都习惯了,不是大事。”
卫染被他的话惊住,沈砚一直校霸名声在外,她可万万想不到:“他欺负了你这么多年?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欺负?”沈砚愣了愣,“没有啊,每次我都打赢他的。”
卫染:?
“我每赢他一次,他就更不服,下次就接着来找我麻烦,然后就被我揍得更惨。”沈砚把这个过程解释了一遍,“我觉得我大概给他树立起了人生的目标。”
“……”
卫染决定还是不对此发表太多意见了,只问:“那……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么?”
沈砚思考了一会儿:“也简单。我故意输给他一次,他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来找我了。”
“不行!”卫染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她不需要实际经验也能知道,打架打输可比打赢了更危险。
沈砚黑眸意味深长地审视着她:“你又不要我赢,又不要我输,小姑娘,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我……”卫染咬唇,“就不能不要打吗。你还要陪我考T大呢,要是现在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了,不是会很麻烦。”
沈砚沉默了片刻,缓慢道:“其实,染染,你不用总是担心我被开除的。只要我自己不想走,这里没人真敢开除我。要不然我早该被开除了。”
卫染茫然望着他。
“这学校是我爷爷出钱建的。”
“……”
“老爷子虽然一分钱不给我,但现在每年都用我的名义给学校捐几千万。”
“……”
行吧。
怪她杞人忧天。
卫染咬了咬舌尖,艰难地找回思路:“就算不被开除,打架也很危险啊,我……”她突然自暴自弃似的说下去,“我就是不想让你出危险,不行吗?”
卫染在开口的这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可以完全不矫情的,反正她就是这么想,有什么不能直说的呢?
可是话一说出来她还是红了脸,不敢抬头看沈砚。
沈砚定定地盯着她,一股异样的暖流在心底漫开。
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人像这样毫不遮掩地直言关心过他……
他对这种感觉几乎已经陌生了。
可是如今重新尝到的时候,偏偏滋味出奇的好。
他还能说什么。
“当然行。”
他再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拿出手机飞快地打了一段话出来,发送给一个号码,然后说:“解决了。”
卫染:?
她可没想到能解决得这么快,不由好奇:“你……”
沈砚也不避讳,直接就把刚发完的那条短信给她看了。
这条信息的核心意思是,让收到信息的人,去找超辰中学的校长,“马上把江湛堂丢到城外新校区去,别再让我看到那个败类”……
总之,口气相当狂妄。
不过最吸睛的还是,这个收信人被沈砚备注为——“为老不尊”?
卫染呆了呆:“你这是发给谁啊?”
“我爷爷。”
卫染:“……”
“你爷爷认识超辰的校长……?”
“这我不知道。不过反正超辰也是他出钱建的,认识一下校长应该不难。”
卫染无话可说。
不管怎么说,问题解决了就好吧。
*
从小到大,卫染被很多人夸过是天才,但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还远远够不上“天才”的标准。
事实上,沈砚是她认识的第一个真正的天才。
比如她需要算满好几页草稿纸的复杂方程式,他可以在几秒钟内全靠心算完成。
比如所有高中难度的数学题,他基本读完题的同时就已经知道答案,好像中间根本不需要有思考计算的过程。
最神奇的是,他能纯粹通过目测得出一段距离的具体长度,精确到毫米之后的好几位小数点;还能在一天之内任何时候,不需要看表就依靠直觉报出当下的准确时间。
卫染猜测,这种本能的精准性大概对他打架也很有帮助,怪不得学校里曾经会有“小李飞刀的传人”一说。
从普通人的视角看来,沈砚这简直就可以说是超能力一般的存在了。卫染觉得他的大脑结构肯定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但她逐渐也发现,沈砚的天才毕竟还是有局限的。诸如在记忆上,以及对文字的理解上,如果他面对的材料是没有数学规律的,他相对于其他人,就没有任何优势了。
所以在这些方面他表现出来的水平,也的确就是,一个进了高中以来就从没学习过的,极品学渣。
尤其像语文这种注重积累的学科,对沈砚来说,很难一时半会儿提升上去。
何况他这人本身的思维习惯就是天马行空不受拘束的,同样的题目,他的审题角度就会特别与众不同,颇有一些剑走偏锋的奇谈怪论。
老师看了能把鼻子气歪,他还浑然不觉自以为有理。
这实在不容易解决。除了多读多背多做题,提升基础、积累题感,卫染暂时也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纠正他。
也就是说,真的得下苦工了。
还有一件事情让她没法不担心——她认为自己在沈砚身上看到了成为高考零分作文作者的资质。
某次她不小心把这个想法说漏嘴的时候,沈砚却是坦然:“我中考作文还真是零分。”
卫染顿时觉得世界在眼前一暗。
沈砚笑出声来:“不过当时我算出其他分数够了,作文的时候就写了点自己想写的。现在不会那么任性了。”
*
数学竞赛第一轮的成绩下来之后,卫染看见沈砚遥遥领先的分数,没有任何意外。
班里却一度炸了锅,那几天所有人看沈砚的眼神里都带着不一样的敬畏。
紧接着月考成绩出来,沈砚的整体进步也是很明显的……不过当然了,高的很高,低的很低,平均下来在全班也只是中游水平而已。
并没有展现出大家期待中的那种惊艳。
沈砚倒是能放平心态,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卫染考虑再三之后,却有些忍不住了。
“不然你就别在这些上耗费太多精力了吧,每个人擅长的东西本来就是不同的。你想上T大,通过竞赛保送就是最好的途径,这样也不用经过高考。”
以T大的高考分数线,像沈砚这种严重偏科的人基本是很难有希望的,但哪所高校都不会舍得拒绝一个真正的天才。凭借沈砚特殊的数学天赋,他完全可以通过特招途径进到任何一所名校。
既然他有这个资本,何必要舍近求远?
“其实,”沈砚看向她,微顿了下,却说的是,“最近已经有T大招生办的人来找我接洽了。”
卫染睁大眼睛:“这么快?”
“以前我参加过一些国际上的数学比赛,当时太缺钱,林老师给我介绍了这个途径,我就冲着奖金去的。本来我自己都忘了这回事,也没想到还能有其他用处。不过最近突然有好几家大学来找我,而且对我以前拿过的奖项都一清二楚。我怀疑是有人在暗中替我联系的,不过还搞不清到底是谁。”
卫染想了想:“是谁都不重要,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反正你的成绩都是真的嘛。”她以前一直不知道沈砚是怎么做到不靠家里也从来不缺钱的,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她有些好奇:“你靠这个赚得多吗?”
“那种比赛奖金都不算很多,不过赚起来容易,真缺钱的时候也就不能要求太高了。”沈砚不经意地说,“总共也就几百万美金吧。”
“……”
行吧。这要求还真“不高”。
卫染默了半晌之后,又越想越不对了。
“你明知道自己不用高考就能进T大,那你还这么用功学习?”
沈砚坦坦荡荡:“我就不能是单纯热爱学习么?”
卫染其实不想打击他,但忍了忍没忍住:“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沈砚略带迟疑的目光定在她脸上,最终妥协:“算了,和你说实话。高考可以不考,不过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对我很重要。”
卫染茫然:“为什么?”
“你忘了下学期要按照成绩分班。”
所以……?
卫染目不转睛看着他,猛地悟了过来。
沈砚现在的努力竟然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下学期能继续和她分到同一个班。
她心跳一滞,在感动之下几乎有些慌乱。
“你……其实你不必这样的,就算不分到一个班,也只是一年时间而已……”
“一年?”沈砚不以为然,“对我来说,一天都很长。”
他这样的直白让卫染顿时红了脸。
可沈砚似乎还觉得不够。
他用指背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眼底深处那片神采夺目的领域,彻底锁住她的视线。
那双黑眸里的光芒霸道又张扬,像个说一不二的帝王,又像个蛮不讲理的熊孩子:“反正,我就是不想让你和别人坐一起。”
*
经过一学期的努力,沈砚在期末考试中成功考进了年级前六十名,也就是重点班与普通班的分界线。
而且他还额外地多考了一名——第五十九名,排在作为第六十名的边凯前面。
这被传为盛川教学史上若干年不遇的奇迹。连曾经被沈砚气到差点当场晕倒的语文老师,现在再见到他都十分和颜悦色了。
而就在卫染和沈砚以为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却又传来消息:今年学校要推行小班教学,所以重点班再分成A、B两班,前三十名是A班,三十一名及以后是B班。
所以第一名和第五十九名,当然还是两个班。
一个小小的改变,好像就让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没有意义了。
出乎卫染意料的是,沈砚倒是很平静地就接受了这个消息。
“反正A、B两班就在隔壁,我可以常常过去看你。”
“沈砚……”
“只是一年而已,没什么的。”
在他们无言对视的时候,边凯从后排凑了过来,声情并茂地开始背诵古诗词: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然后他惨烈地痛呼一声,被沈砚暴力一巴掌给拍了回去。
*
转眼就到了高三开学。
开学第一天,铃声已经响过了,沈砚最后一个心不在焉地走进新班级的教室。
班上其他人已经坐满了,整个教室只剩一个空位。
在那个唯一空着的座位旁边,粉雕玉琢一般的小姑娘正愉快地朝他挥手。
她那一双杏眸,亮得足以让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
沈砚怀疑自己是眼花了。
他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人还在。
当着全班认识或不认识的三十个人,卫染长睫扑闪扑闪,温吞地开口批评:
“同桌,你迟到了。”
她的嗓音软得像三月的柔风,充盈着甜丝丝的花香。
*
在开学之前,卫染自己要求转到了B班。
虽然这个要求在老师们看来是很没道理的,但有实力长期稳坐年级第一的人,自然还是能享受一些特权。
甚至在这之后,班主任也没反对她要继续和沈砚做同桌的意愿。
当然,这是为了方便他们“共同学习进步”。
直到下了第一节课,沈砚又看看坐在身边的人,终于算是缓过神来。
“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吃亏?”
卫染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也准备好了答案:“我都找老师问过了,虽然今年重点班分成两个班,但这只是方便小班化教学而已,两个班的教学进度、授课老师都是完全一样的,只有班主任不一样。B班的班主任就是咱们原先的李老师,我正好也对他更熟悉。还有,潇潇也在B班。所以我选择来B班一点也不吃亏。”
她一口气把所有话都答完,思路严谨得像做证明题,沈砚反而无话可说了。
只能问:“你怎么不告诉我?”
卫染打量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出一丝狡黠:“以你现在的语文水平,不会还不知道‘惊喜’这个词的意思吧?”
沈砚:“……”
卫染垂下眸子,悄悄凑近他耳边:
“这是给你的奖励。”
她细柔清甜的气息轻轻掠过皮肤,带来一阵微痒的酥麻感,沈砚身体微僵。
卫染一句一句说了下去。
“谢谢你,沈砚。”
“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
“而且,我也……就是不想让你和别人坐一起。”
两情若是久长时,当然最好也能,朝朝暮暮。
*
高三这一年是过得最快的。
一晃之间,便又到了六月高考的季节。
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全部凝缩在这短短两天时间、几张试卷里。
真到了这一天,卫染却出奇地平静。
总之,所有该做的事情,她都已经尽力而为。
最后的结果,她也相信自己不会有遗憾。
沈砚已经提前拿到T大数学系的预录取通知书,也就不需要再参加高考。考完最后一场,卫染从考场里出来,看见他风度翩翩地站在一群中年家长中间,画风稍显突兀。
她向他走过去,又左右看了看:“就你一个人来接我呀?”
沈砚挑眉:“怎么,不够?”
“嗯……”卫染一本正经,“也算还行吧。”
沈砚失笑:“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卫染第一个想到的是:“幼儿园?”
沈砚一抬下巴,颇显桀骜:“当然不是,人总是要成长的。”
*
这次沈砚对约会地点的选择,确实是有了非常大的成长,从幼儿园直接蹿升到了大学。
T大就在C市本地,卫染以前自己也过来看过,不过这是她第一次和沈砚一起走进来。
进门的时候,她感慨了一句:“沈砚,万一我这次考不上T大怎么办呀?”
沈砚微微一怔,他根本没问过卫染考试发挥得怎么样,一来是考都考完了,再想那些也没用;二来他早就习惯性地相信卫染了。
但是他马上就回答:“没什么怎么办的。反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要复读我就陪你复读。”
卫染觉得自己有点坏,明明也用不着他做到这种地步的,可是听见他这样说,心里就是莫名的开心。
不过她也不能真的让沈砚为她担心,就连忙实话实说了:“放心啦,我考完估了一下分,应该没问题的。”
沈砚一点都不意外地笑了笑:“我相信你。”
现在正值夏季,T大校园里绿树成荫,大片烂漫的紫薇花盛开在路边,美如画卷。
可以约会的地点自然是很多的,不过沈砚却领着卫染一直往实验楼走去,也不说要去哪儿。
卫染问他的时候,他还神秘兮兮地不肯直说。
最后说起的倒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
“染染,你应该听说过在计算机语音识别领域,有一个鸡尾酒会问题?”
卫染点头,她是听说过的。就比如说在一场鸡尾酒会上,同时会有很多人在说话,这时候人的耳朵能够把每个人的说话声自动分离开,但计算机接收到的就是混杂成一片的声音信号,却很难做到这一点了。
怎样把多人的声音信号有效分离开,知道到底谁说了什么,这是计算机语音识别领域的一个经典问题,也是几十年来这个领域研究中的一大难点。
这个研究课题就被简称为“鸡尾酒会问题”。
“T大计算机系有个教授的主攻研究方向就是这个,前段时间他找到我,我帮他做了一些算法上的改进。后来我突然有一个想法……觉得也许会挺好玩的。那位教授帮忙借了我一间实验室和一些设备。”
他们这时已经进了大楼,下到负二层,停在一间实验室门口。
卫染还是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沈砚刷卡开门,拉卫染进去之后,自己把门关好。
这间房间在地下,没有窗户。门一关上,里面顿时只剩一片漆黑。
卫染在黑暗中一紧张,只能把他的手攥得更紧。
他不是布置了个鬼屋来吓唬她吧?
屋子里唯一的一点光,就是几个电子设备的指示灯在闪。
沈砚拉着卫染贴墙走到一个位置站定,卫染注意到旁边墙上有一些荧光的按键。
看起来这的确应该是间实验室,可是沈砚把她带到这儿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要和她做实验?
黑暗中沈砚低低地一笑,真的说:“我们来做个实验。”
卫染紧张地咬了咬唇,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有科学精神了。
可是沈砚说到“实验”两个字的时候,似乎透出特殊的神秘感,又让卫染怀疑,他的这个实验可能不是那么科学……
沈砚抬起手,对着那些按键操作了几下。
他按下最后一个键的时候,房间里突然有声音响起来。
是一种频率稳定的闷响,一下又一下,不是钟表……
沈砚没有说话,就安静地站在旁边,和她一起听这莫名其妙的声音。
卫染茫然又迷惑,她觉得沈砚特意让她来听的声音肯定是有意义的,可却猜不出来……
在她的疑惑中,那响声频率似乎加快了。
卫染在瞬间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什么。
不会吧?
响声继续加速,与另一种频率是一致的……
“这是我的心跳声?”卫染不由惊呼出声。
下一刻她听见沈砚宠溺的低笑:“我就知道你猜得出来。”他又按了墙上的一个键,“你再听这个。”
声音立刻切换。这次的声音像一种轻浅的风声,缓慢地,一下,又一下……
卫染心里有了答案,她屏住呼吸,声音瞬间就停止了。
“这是我的呼吸声。”她觉得很神奇,沈砚没在她身上安任何仪器,却可以分别把她的心跳呼吸声单独挑出来放大,而且他们说话的声音也都没有被收进来。
沈砚解释:“我对这个房间里的设备做了一些改造,只要有人在我们现在站的这个感应区之内,就可以用算法把他的心跳和呼吸声单独过滤出来。”
“这个……太奇妙了。”卫染不由感叹,她知道这个技术不是很容易做到的。
她忽想到:“那我可以听你的么?”
沈砚从善如流:“好。”
他又操作了一下按键,音响中随即放出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卫染自己都没想到,她在这一刻腾的就脸红了,因为这是他的心跳声,一下下那么清晰,就像是她趴在他胸口上听到的。
她知道自己的心跳现在一定很快。
说不清是出于不甘还是什么,她竟莫名其妙地评论了一句:“你心跳得比我慢。”
沈砚在黑暗中顿了片刻,嗓音异样低沉:“想听快的?”
不等卫染回答,他的手落在她肩膀上,缓缓向下,环住她的背。
卫染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她没有动也没出声。
沈砚手臂骤然一紧,把她用力揽入怀抱之中。
黑暗中,两人就这样亲密地拥抱在一起,他把她越拥越紧,背景中他放大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快……
卫染在他怀里无法思考,只是听见他不断加速的心跳,有种本能的成就感。
这时,沈砚一手调整按键,把她的心跳声也叠加了上去。
卫染才清晰地听到,她自己的心跳似乎还是比他更快……
她有点不忿了。
沈砚笑起来:“看来还是你比我激动。”
“才、才不是呢。”卫染在羞恼之下,想要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得慢一点,可她这一紧张,心跳的频率只是在持续加速,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完全不受她主观控制。
最后她自暴自弃地低哼一声,懊恼地把沈砚推开。
“你欺负我,我不玩了。”
“我……欺负你?”沈砚轻轻一舔上颚,在这句话里格外拉长了“欺负”两个字,显得意味深长。
卫染听出其中不正经的味道,一颗小心脏狂跳不已,哪里还能慢得下来一丁点。
这人真是太坏了。
“那我再换个方法欺负,好不好?”
卫染正在想这个问题简直是太荒唐了,她好好的凭什么让他变着法儿欺负?
“染染……”
她感觉到沈砚灼热的气息逼近,本能地想要后退,可是她背后就是墙,退无可退,反而整个人被他趁势抵在了墙上。
她的视力在黑暗中已经适应过来一些,微弱的光映出他惊艳完美的面容,分外妖异惑人。
足以迷了她的心。
他低下头,一寸寸向她贴近过来,卫染不必借助设备的放大,也能清晰听见他渐渐粗重的喘息声。
以及她自己,在不由自主中迷乱的呼吸。
她不假思索地闭上眼睛,沉浸于更彻底的黑暗。
背景中两人狂乱的心跳交织成一片,卫染还能听见声音,但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在跳了。
在最后时刻,沈砚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可以么,染染?”
他低哑的嗓音似乎在用力压抑某种即将爆发的东西,同时却问得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宝贝。
因为太过珍惜,所以不敢唐突。
所以,在这种时候,问了个世界上最蠢的问题……
卫染懵了一下睁开眼睛,这诡异的情况让她想笑又笑不出来。
然后,她做了一件最大胆的事情。
就在沈砚还在等待她回应的时候,她踮起脚尖,飞快地用自己的唇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
在这触电般酥麻的一瞬间,她终于满意地听到,沈砚紊乱的心跳比她还要快。
不过她当然也没有得意太久。
下一刻他烧灼的气息铺天盖地一般袭来,热烈缠绵的陌生感觉刹那间清空了她的意识,她周身柔软无力,只能被动在他营造的狂风巨浪中不定地浮沉……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触发了开关,又把他们两人的呼吸声都叠加进了背景的音响里。
羞耻的喘息声就被这样不加遮掩地扩大,卫染再也受不了,她在面红耳赤之下试图自己摸索过去把声音关掉,还没找到机关,手已经被沈砚霸道地牢牢锁住。
至于她试图控制自己不要发出那么羞耻古怪的声音,更是半点效果都没有。
最终也只能无能为力地听着两人缱绻的喘息声,一道又一道加剧交融,不分彼此……
彻底失去理智……
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眩晕中听到他的告白:
“染染,你知道吗?这世上两人能够相识的概率只有千万分之五,可是你却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我身边。”
“有的时候,你让我想要相信神迹。”
“你就是我的神迹。”
*
你又何尝不是我的神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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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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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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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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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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