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数据都是很专业的东西,他看不懂,很正常。而且这张鉴定报告,白夜是完全不敢标注结论。
所以,报告的最下面,没有给结论。
无论是中文的还是英文的结论,他都没给。
只要不给结论,这份报告,在这群人之中,就只有他和宋时念能够看得懂。
霍凌抬头,目光看向白夜:“这报告,怎么回事?”
宋时念身体犹如被抽走了灵魂,浑身无力地靠在霍衍行的臂弯中。
若是没有霍衍行的支撑,她或许这一刻,就整个倒下了!
白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霍凌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这个真相到底该怎么告诉霍凌。
白夜支支吾吾,眼神躲躲闪闪地避开霍凌的目光,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霍凌无奈,他知道,这份报告,在场除了白夜,就只有宋时念能够看明白,她是可以给他一个答案的。
可是眼前的宋时念,只在一瞬间,像是快要枯萎的玫瑰。
脸上一片惨白,毫无血色。
霍凌看到宋时念如此,心里的担心也就越发的浓烈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宋时念看完报告之后,整个人就成了这样。
霍衍行也是看不懂那份报告的,所以宋时念拿着报告看的时候,他虽然也看了,却也并不知道结果。
现场只有宋时念和白夜是最清楚这张鉴定报告的结果是什么。
然而现在两个人的样子,一个是闭口不谈,一个忽然像是灵魂出走只剩下一具空壳。
霍凌实在是没办法了,他拿着手中的报告直接朝着宋时念走过去。
他伸出双手拉住宋时念的手臂,请求似的问她一个答案:“念念,除了白夜,这里只有你能看得懂这份报告,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这份鉴定报告是我和谁的?”
宋时念一只手臂被霍凌双手捉住,可是她却回不过神来一样,整个人是愣在那里,完全失去了活力的样子。
霍凌看她半点没有开口的打算,着急地晃着宋时念的手臂。
霍衍行伸手想要将宋时念的手臂抢过来不让霍凌拉,可是霍凌索性一用力,想要把宋时念从霍衍行的怀中给拉出来。
她明显是退缩到了霍衍行的怀中,想要逃避的样子。
可鉴定报告就摆在眼前了,真相也在眼前了。
霍凌语气很是激动:“念念,你不是要真相吗,你不是要答案吗?告诉我,这是我和谁的鉴定,是什么结果?你为什么会这样,你看到什么了,你告诉我?”
宋时念目光呆滞得犹如提线木偶,任由霍凌和霍衍行拉扯着她,她全身上下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
没有力气去反抗,没有力气去挣脱。
命运似乎对她从来都不公平,甚至是残忍。
神将她抛入这世间,却从没想过要救赎她,让她一次又一次地陷入万丈深渊。
她到底,也只是个人,为什么就偏要对她如此的残酷?
霍衍行眼看宋时念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时之间像是魔怔了一样,便只想推开霍凌,而霍凌却更用力地推开霍衍行。
这倒是霍衍行完全没有料到的。
霍凌抓住机会,疯狂地摇晃着宋时念:“念念,念念,你是打不倒的念念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到底看到什么了,这鉴定报告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
此刻,霍凌是近乎疯狂的状态。
那个答案就在眼前了,他也知道,是和自己有关系的。
霍衍行还想再将宋时念拉回来,她不想说的东西,他不允许任何人强求她。
可是,就在霍衍行伸手拉住宋时念之后,宋时念轻轻地拨开了霍衍行的手。琇書蛧
霍凌眼看宋时念终于有一点反应了,继续问道:“念念,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你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宋时念此刻眼神也终于有了焦距,只是,她的目光落在霍凌的脸上,双眼却忍不住的流出了眼泪。
宋时念这副模样,倒当真是把霍凌给吓到了。
他摇晃宋时念的动作突然就停了下来,不敢再动她一下。
霍衍行就站在宋时念的身边,生怕她出现任何意外。
这一刻,宋时念就那么看着霍凌,霍凌也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宋时念。
一时之间,整个实验室大厅里面都安静得落针可闻。
在这沉默之中的每一秒,对于宋时念和霍凌来说,都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
宋时念睁着眼睛看着霍凌,眼泪一行一行地是流。
也不知道时间是过了十几秒,还是十几分钟,宋时念看着霍凌,幽幽开口。
宋时念:“鉴定报告的结果显示,你是我妈妈的儿子,亲生儿子!”
随着宋时念这句话说出口,颜青靠着试验台,身体撑不住渐渐滑下来整个人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她张着嘴巴呼吸,捂着胸口的手渐渐地捏成了拳头,眉头皱着,渐渐合上嘴咬着牙关,最终却还是没忍住,泪水疯狂地汹涌流出。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
终于还是被扒出了真相!
她恨,恨自己没能早点杀了宋时欢。
如果不是宋时欢说出她拿走了方女士的头发,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如果不是宋时欢说出头发的事情,宋时念再怎么怀疑她是不是和方女士的死有关系,最终都会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而不了了之。
可是现在,来不及了!
真相,赤裸裸的像是被撕开的刚愈合的伤口,一瞬之间,血淋淋张扬着真相的惨痛不堪。
霍凌摇着头,否定着这个答案。
可是旁观者,霍衍行、苏曼只是在颜青滑到瘫软在地泪流满面的时候,就已经看出,宋时念说的,这就是真相!
无论真相多么的残酷,这就是!
霍凌:“不会的,怎么可能呢?不会,不会的。我是霍家的人啊,我怎么可能是你妈妈的儿子?念念,鉴定是不是弄错。拿错比对数据了?”
说完,霍凌一个大无语转身看向白夜:“白夜,鉴定是你亲自做的,你再做一遍,会不会是你拿错数据?我怎么可能会是方女士的儿子呢?”
白夜看了一眼宋时念,既然鉴定结果宋时念都已经说出来了,他也没有必要否认什么。
白夜:“只要和她有关的事情,我从不马虎。这份鉴定,我甚至做了两次!”
白夜的话,再一次将真相狠狠地盯在了那里。
霍凌情绪起伏的厉害,他无头苍蝇似的在原地转了两圈,眼睛才有一点焦距,找到了瘫坐在地上的颜青。
霍凌走上去,他太高了,哪怕是低着头,也看不清瘫坐在地上的颜青的脸。
‘砰’一声,霍凌在颜青的面前跪了下来。
“妈妈,妈妈,你听到念念说什么了吗?她说,我不是你的儿子。”
颜青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咬着牙,捂着胸口,呼吸急促,眼泪不断地流。
霍衍行只看了那母子俩一眼,就把全部注意力放到宋时念的身上。
此刻,他更加担心的是宋时念。
而苏曼也进一步上前,守在了宋时念的另一边。
此刻,不傻的人都能想到,宋时念比任何人都更难以承受这一刻的打击。
绝对的打击!
两份报告,一份显示宋时念和霍凌并不是兄妹关系,另一份报告显示,霍凌是方女士的儿子。
那么,宋时念是谁呢?
这样的一个结果,简直能把人给折磨疯掉。
宋时念就那么站在原地,静静地流着眼泪。
追查到最后,她竟然和方女士,没有关系了吗?
颜青没有回答霍凌的话。
宋时念也终于开口:“白夜,没有第三份鉴定吗?”
白夜听到宋时念喊着自己的名字,额头都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是,在霍凌与方女士的鉴定报告出来之后,白夜也是被吓到了。不等宋时念吩咐,他就已经探查真相,做了第三份鉴定。
没错,他比对了宋时念和方女士的DNA!
白夜慢慢地张口:“你……”
宋时念突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抢了白夜的话:“我没事,告诉我结果。”
白夜咬了咬唇,还是说了出来:“你和方女士,没有血缘关系。”
一句话,彻底从生物学上,否定了宋时念和方女士的母女关系。
宋时念身体摇摇欲坠地站不住,她看向白夜:“这是说,霍凌才是我妈妈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孩子?可是,我妈妈生前对我的爱和等待……不对……不对,难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我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吗?”
宋时念心猛地绞痛起来,她一手捂住胸口,身体后退,霍衍行立马扶住了她。
宋时念求救似的看向霍衍行:“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残酷?为什么……”
霍衍行回答不了宋时念的问题,他也不知道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霍凌那边,也完全没有从颜青口中撬出一个字来。
霍凌跪在地上的双腿无力的软下去,他也瘫坐在地上。
痴痴的说道:“是了,你才是知道真相的那个人。你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所以你重重阻拦不让我寻找真相。
难怪……难怪啊……”
霍凌放若是在自言自语的念叨,魔怔了一般还在继续说着:“难怪你知道我和方女士的肾脏配型成功之后,千方百计的要阻拦我给她换肾。
难怪医院里,你要毁掉监控,迷晕所有人去见方女士。
难怪你要拿走她的头发,难怪你找了三家高级保密权限的私人鉴定机构做DNA鉴定。
难怪你顶着巨大的压力,也要带我去方女士的遗体告别礼。
难怪,在遗体告别礼上,你要我跪拜她。
难怪你会痛快答应和念念一起去难过。
原来,这就是真相,这就是你要隐瞒的真相啊!”
霍凌已经不需要从颜青的嘴里听到真相了,真相,都已经摆在眼前了。
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是蛛丝马迹,全都指向了真相。
只是,从未有人怀疑过!
颜青看着霍凌痛苦的瘫坐在地上,她身体倾向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抹掉霍凌脸上的眼泪。
可霍凌脑袋一晃,躲开了她的手。
一个小小的动作,颜青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
颜青模糊的视线从霍凌头上看向宋时念,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紧紧的咬着牙。
宋时念整个人都不好了。
霍凌自言自语结束,宋时念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我呢,我是谁?我是谁啊?颜青,你回答我,我是谁?
我妈妈都不知道我不是她的女儿,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儿子,而你却知道霍凌是她的儿子。
那么,你告诉我,告诉我,我是谁?”
宋时念不顾一切的扑向颜青,她抓着颜青衣服领子,视线盯着颜青。
两人都是泪流满面,视线时而清晰时而随着泪水的洗礼而模糊。
可即便如此,宋时念此刻抓着颜青,却只想要个答案。
看着宋时念如此痛苦流泪的样子,颜青反而更加痛苦。
宋时念不理智是真的,可她脑海里面,总回荡着宋时欢的那句话。
难道……
宋时欢的怀疑,提醒,都是真的吗?
宋时念抓着颜青再一次逼问:“告诉我,我是谁!颜青,我要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颜青紧咬牙关,闭上眼睛,任由眼皮挤压出更多的眼泪掉落下来。
而宋时念却绝不允许真相再一次的被埋葬。
她声嘶力竭的嘶吼道:“好,你不说,你不开口是吧?好得很!
白夜,我抓住她,你,采集颜青的DNA!
事已至此,那就一次性都弄清楚吧!”
否则,她真的要被煎熬致死了。她和霍衍行的日子,也没法办法过了。
就在宋时念喊了白夜之后,白夜也一步步的走过来,他见过很多面的宋时念,却也是第一次见如此崩溃的宋时念。
心里黯然的疼着,却也还是想要帮她。
就在白夜靠近颜青的时候,颜青却极力的挣扎起来。
颜青也终于开了口,她泣不成声的喊:“念念,算我求你,算我求你了,到此为止,到此为止吧好不好?我求你,求求你了!”
宋时念依旧对着白夜道:“还愣着干什么,采取样本!”
颜青痛彻心扉,放声哭道:“怪我,怪我,全都怪我!全都是我的错!我告诉你真相,你是我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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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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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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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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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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