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雨她们手脚麻利,不过两刻钟,便已经打点妥当。
赵嫤抱着小暖炉,出了昭阳院的门。
“嫂嫂……”蒋诚迎面而来。
他脸叫风吹得通红,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别叫我嫂嫂,我已经与你哥哥和离了。
而且,你哥哥已经不在世了。”赵嫤垂下眸子,很是失落。
“他不在世,不是更好吗?再没有人可以欺辱你了!”蒋诚两眼放光,往前走了一步,想拉她的手:“你愿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以后,这辅国公府就是我的了,我愿意以正妻之位迎你。”
他眼底都是淫邪的光。
这话,也不过是说说罢了。
以后,他的地位不同了,怎么可能要赵嫤这样一个残花败柳做正妻?
不过,赵嫤容色过人,玩一玩倒是不错的选择。
“你有这样的心意,我很感动。”赵嫤抬起眸子,杏眸中泪意盈盈,看着楚楚可怜:“不过,你哥哥才去了,我心里不好受。
你若真有心,等你哥哥过了头七,再来寻我吧。”
“好好,你节哀。”蒋诚,虽然点着头,两只眼睛最好像粘在她身上一般挪不开:“回头我去瞧你。”
“那我就先走了……”赵嫤期期艾艾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离去了。
走远了些,惜时回头,看不到蒋诚的身影了,才忿忿地开口道:“那蒋诚,脸上就写着不怀好意,还正妻,我看他都恨不得扑上来了。
姑娘怎么还好声好气的待他?”
赵嫤眉眼微弯,轻笑了一声:“与时日无多之人,有何可计较的?”
“姑娘是说……”惜时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赵嫤含笑道:“蒋怀赋是不是杨光璧杀的,现在是两说。
但杨光璧确确实实是蒋王氏杀的,你以为,和宁侯府会放过辅国公府?”
“可是……”惜时犹豫了一下道:“蒋士柯除了贪墨银子,并没有其他的大错。
若是有,姑娘之前就能收拾他了。
现在,杨度就算去陛下跟前告发他,他也罪不至死啊?”
“杨蒋两家相交多年,互相握着的把柄自然比我查到的要多得多。”赵嫤笑了笑:“就算没有致命的把柄,杨度也可以给他安上一个。
毕竟,杨度是雍王的人。”
“是啊。”聆风赞同:“杨度了解蒋士柯,知道他的把柄,再弄点移花接木的事情上去,让辅国公府满门抄斩应当不在话下。”
“那我就放心了。”惜雨拍拍心口,松了口气。
几人都笑起来。
赵嫤从集市买了些东西,便往淮安侯府去了。
她立在宛芳院门口,看着婢女们往院子里搬东西。
她要这院子,不过是一时兴起,赵月华开口了,她也就随口要了。
但其实,她住不惯旁人的住处。
去辅国公府,那昭阳院是新建的院落,她也适应了许久才能睡着。
眼前这个院子,赵月华住过,她住进去不见得能适应。
但宛宸院还在修葺中,眼下只能将就了。
她让下人们将她之前常用的楠木软榻带了来,预备着晚上就睡在软榻上。
“赵嫤。”
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
“放肆,我们姑娘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惜雨呵斥。
赵嫤回头,瞧见顾立夫站在不远处,她弯眸笑了笑:“无妨。
有什么话,过来说吧。”
“我找了你好几回了,你一直不见我,只让我留在淮安侯府,是何意?”顾立夫冷着脸问她:“你交代的事情,我都照做了,你不会想出尔反尔吧?”
赵嫤轻笑了一声:“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身份,什么时候让我去读书?”顾立夫追问。
“别急,快了。”赵嫤眨了眨杏眸,问他:“你想好了去哪里读书了么?”
“随意。”顾立夫低下头。
一直望着赵嫤娇娇软软的模样,他就快维持不住自己面上的冷硬了。
“那就去幽州吧,那里的书院也算闻名天下,如何?”赵嫤含笑望着他。
“不在帝京?”顾立夫有些意外,抬眼看她。
他以为,赵嫤叫他选帝京范围内的书院。
“不在。”赵嫤只望着他回了两个字,不曾解释。
“也好。”顾立夫又低下头:“什么时候动身?”
“不要急,到了时候我会安排你走的,这期间做什么你得听我的。”赵嫤朝着远处望了一眼:“还有,此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否则你我之间的交易便作废。”
她瞧见蒋晴柔自远处来了。
此时,避已经是避不开了。
“好。”顾立夫低头应下。
“陪我演出戏。”赵嫤低声开口。
顾立夫愣了一下,抬起头。
“母亲。”赵嫤已经笑吟吟地朝蒋晴柔行礼了。
顾立夫低着头拱手:“夫人。”
蒋晴柔不喜他,他也不喜蒋晴柔。
若非赵嫤安排他继续留在淮安侯府等着,他早便离开这里了。
他这些日子仔细观察了,赵嫤不是什么好人,但相较之下,淮安侯府的人似乎更坏一些。
蒋晴柔面带笑意地点了点头,看向赵嫤:“怎么,你们认得?”
“我怎么会认得?母亲什么时候藏了个这么俊秀的儿郎在家中?”赵嫤又看了一眼顾立夫,笑着道:“为何不给我知晓?
这是谁家的儿郎,我问他什么他都不肯说。”
她说着,笑着打量顾立夫,一副不正经的模样。
蒋晴柔看了一眼顾立夫,自然不会实话实说,只道:“是我远房亲戚的一个孩子,来家中有点事。”
她倒是没有怀疑赵嫤的话,因为顾立夫确实八棒子打不出一句话来,从进淮安侯府的大门后,便鲜少开口。
“哦。”赵嫤回过头来轻笑:“姿容生的不错,我与他多说说话,母亲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蒋晴柔笑着:“你才失了夫君,心里苦闷,找人说说话排解一下,也挺好的。”
她看着顾立夫与赵嫤,眼睛亮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苦恼于如何处置顾立夫。
若是强行赶出去或是对他做什么,赵如秀知道了,一定会与她大闹一场,甚至母女反目成仇。
赵如秀性子执拗,真要是惹了她那可是谁也劝不住的。
眼下,她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让赵嫤与顾立夫之间有牵扯,然后在暗中对顾立夫下手,再告诉赵如秀人是赵嫤弄走的。
如此,既赶走了顾立夫,又将赵如秀的仇恨拉到了赵嫤身上,这一石二鸟之计,堪称完美!
她一直揪着的心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
“多谢母亲体谅。”赵嫤朝她一福,很是开怀的模样。m.χIùmЬ.CǒM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立夫这孩子性子沉闷,话不多,正好听你倾诉。”蒋晴柔目光在二人面上转了转:“大姐儿这会儿可得空?随我去园子里转一转吧?”
“母亲相邀,怎能不应?”赵嫤含着笑意,往前一步。
她知道,蒋晴柔是有话要说。
“你们先忙吧。”赵嫤吩咐了婢女们一句,又朝着顾立夫道:“你也先去吧,回头我去找你。”
顾立夫转身便走,一言不发。
蒋晴柔看着他的背影,到这会儿才彻底确认赵嫤与顾立夫不是旧相识。
“迎春花已经开了,大姐儿随我去那边看看吧。”蒋晴柔当先转身。
“好。”赵嫤看了一眼聆风,转身与蒋晴柔并肩而行。
聆风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母亲,有话还是开门见山的说吧。”
行了一阵子,赵嫤站住脚,看蒋晴柔。
她没什么耐心往前走了。
蒋晴柔开不了口,她却已经猜到了,蒋晴柔此番是想试探她对蒋怀赋之死到底知道多少。
她不介意与蒋晴柔打开天窗说亮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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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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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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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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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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