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相宜在外屋,主动给余生搞了一大盆洗澡水:“这几天,你辛苦了!好好洗洗身子吧!”
余生心头又泛起了暖。
“哦不,”他摇头,“一切都是我应该的,反正,我早就该好好过日子的。”
说到此处,他止住话题。
毕竟他不能提自己不堪的过去,那时的他真不是人,既然重生,他就要好好弥补娘俩,义不容辞。
洗澡后。
昏暗的小台灯下,芳菲早就睡去,搂着她的三花。余生和相宜,也是一人守着一个床沿。相宜依然散下来了乌溜溜的长发,关灯之前,她居然扭头,看了一眼余生。
余生也恰巧看了一眼她。
关灯。
月光下,余生和她都看向了窗外。
因为穷,窗帘都没有,皎洁的光亮射进来,一览无余。眼睛盯久了月亮,闭眼缓解疲劳,余生发现方相宜又揪了几下毛巾被,想遮住月光遮住脸。琇書網
消停了后。
余生的眼角一撇,发现她的手撂放在了孩子的身上,他猛然有一种冲动,便缓缓将自己的手也放上去,轻轻压住。
这次的她竟然没有躲。
如此,借着轻柔而又肆无忌惮的月光,他握紧她的小手,就这样睡了过去。
天光大亮。
余生醒了。
他发现床边没有了方相宜,猛然又想起那该死的车祸。这?他丝毫没了睡意,赶紧跑下了床沿,连拖鞋都顾不上穿。
三窜两跳飞奔到院落。
只看到空中簌簌落花旋舞,哪里有人影?
“相宜,相宜,”他高声喊叫。
他最怕的就是她不辞而别,抛弃他和芳菲。
忽然院门口有人应声……顺声音望去,只见方相宜手里拎着几只鸡,傻傻看着他。
方相宜听到余生、如此丢魂般喊着自己的名字,满脸着急的样子,内心又有所触动,自己在他的心里,竟然如此有分量?
疑惑不解,将信将疑。
不过见他光着脚,踩在地上,便赶紧说了句:“快去穿鞋!”
她说完这句转移心神的话,竟然缓解稀释了因此刻余生的过分关心而内心产生的感动,还有咀嚼滋味后,小宇宙里引发出来的诸多羞涩与不安。
毕竟这么多年。
她信奉的宗旨就是,只要她和女儿不挨饿就好,其余那些虚无缥缈情情爱爱,她想都不敢想……何况都有了孩子,想那些不实际的更是没嘛用。
低头把那几只鸡,放在笼子里。
鬓边散乱的头发,贴在了脸上,最后她又擦了擦脑门的汗水。
“哦,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们了。”余生坐在台阶上一边穿鞋,一边嘟囔。
方相宜一听这话,愣了一瞬后,险些笑出来。
“哎呀怎么会呢?我说过了,只要你好好过日子,我就不会回娘家的,更不会抛弃你们。”
余生听了一挠脑袋,有些尴尬。
是不是刚才的反应,有点过于激烈了?是不是都把方相宜吓到了?
………………
早餐后。
余生走街串巷吆喝:“买鸡,10块钱一只。”
村民一听:“10块一只?他疯了吗?不会是大骗子吧?毕竟咱们往镇上卖鸡可都是5块不足。”
大家一听,似乎对于“大骗子”这几个字,根本充耳不闻。
所有人在内心激烈弹跳着闪耀的10块钱……这么一反复比量,心里一亮,纷纷不再说话,憋着一股劲,掉头就跑,去家里捉捆成年的鸡,准备卖给曾经这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余生。
一眨眼的功夫。
余生便被围的水泄不通,周围摆的都是鸡笼,笼子里都是被捆住脚的鸡。就见村民络绎不绝,依然还在往这里送鸡时,忽然,三槐从天而降。
三槐凶神恶煞般拦住了所有村民。
然后扭过身来面对面:“余生,你看村民的这些鸡,都是我买下来的,我倒卖给你,你数数多少只吧。一只鸡,老子我要提成1块钱。”
余生有些懵。
他发现,三槐根本也没给村民拿出来一分钱,瞬间明白空手套白狼、想做合适佬的三槐所动的歪心思。
这些,应该是祸起那1000元的老婆本吧。
想到这里,余生切断了这些头绪,张口问使坏的三槐:“三槐,你这么做,太不地道了,这些鸡你没掏钱买,根本不是你的,我就完全当做你在口嗨+意淫。”
三槐一听,火冒三丈。
他大手一叉腰,拦截着村民接近余生,大喊道:“我说不让村民卖给你,他们就没法卖给你,这事,我就能给你搅合黄了……你信不信?”
说完他俯身,拿起来了不知谁丢下来的扁担。
往人流前头拦截住,高举着丈长的大扁担,来回摇摆,甩着铁钩子,怒目而视火烧火燎想发财的村民。
有个领头的大爷便插嘴:“余生,差不多完了。”
“就是呀,一块就一块吧,赶紧答应,别耽误了我们卖鸡,捆脚半天了都,再不决定,小鸡子都死了,难道是你来给我们包赔吗?”
旁边的几个村民,挥舞着拳头愤怒着。
余生一听,点头。
三槐一看,“豁,服软了就好,算你识相。”他擦了下鼻涕,扔下扁担,不再拦截。
村民们一下围拢过来。
数了数,一共200只鸡。
余生从兜里掏出来了200块钱,“拿走吧。”
三槐一见200崭新的票子,立刻瞪大三白眼,难以掩饰流下口水。
顾不得擦拭。
他贪婪接过去钱哈哈笑着,还不依不饶:“哼,余生你听好了,别以为你赚了钱,就有什么了不起。常言说狗改不了吃屎,你以为你和我断交,抢走了我的老婆本,就高高在上成了皇上二大爷了吗?哼,无论你挣多少钱,也都是那个不入流的二流子三孙子!”
不等余生抬头回怼。
三槐忽然一溜烟,早就跑向了赌石场。
他心心念念,想把老婆本翻盘,只能寄托赌石场,毕竟他有所耳闻,那个邻村的二狗子是狗队的头目,就是靠赌石发家,而且还有了一群铁杆弟兄,也靠他赌石的手艺养活,那威风凛凛牛皮闪闪的劲头……哎别提了,丝毫不逊色宋江晁盖!
关键是。
有一次,他想卑微入狗队。
居然被特么拒绝轰赶出来了,而且三槐连狗头的尊容,都特么没有瞧见……这究竟是什么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想想就是堵心。
怀才不遇的他“啐”了口唾沫,搓了几下手。活着太特么没面子了,今天我一定要拿着这2百块钱,以小拨千斤,挣回钱挣回面子来……到时,我就是天王老子皇上二大爷,哼!
三槐顿时似行走云端,膨胀到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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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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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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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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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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