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要出门,东枝还特意将发髻做的简单了一点,又从梳妆台里翻出一对看着普通一点的步摇给她戴上,即便如此,也遮掩不住江挽月的美貌。
不需要特意点缀什么,就已经足够美丽。
东枝还打算再找找,换两支素钗,却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王妃这里的衣食用度一些都成了最好的,跟皇宫里面比也毫不逊色。想找个普通点的,还找不出来呢。
好像……是从王妃离开的那三年开始的吧?
王爷总是让人定时准备了新的花样送到王妃的院子里来,哪怕王妃不在,也定时送着。
东西多到放不下了,便又将所有物件拿出来比对,只留下最好的,将稍微次一点的收进库房里面,给王妃当小金库。
几年下来,不知不觉,王妃这里添置的东西,已经多的数不过来了。
王妃回来之后,才叫停,不让再送了。
不然,很快连库房都要堆不下了。
“不用换了,这一套就好。”西枝翻箱倒柜的找,也没找到一只低调的簪子出来,夜北骁才说道。
“可是……王妃要出府的话,这发饰太华丽了一些,奴婢担心太招摇了。”
王妃不会武功,长得又绝色倾城,出去就是个活靶子,会被人惦记。
江挽月从东枝头上摘了一朵绢花,放在自己鬓角,“这样就好了。”
夜北骁看着她,勾了勾唇角。
江挽月对着镜子整理发髻,忽然发现他的视线,莫名有些不自在,避开了他的眼神。
……
直到走出王府的时候,江挽月还是有些魂不守舍。
糯糯摇了摇她的手,软软糯糯的说道,“娘亲,娘亲,你在想什么,差点踩空摔下台阶拉。糯糯可拉不住你哦。”
没等她回答,夜北骁就开口,“没事,爹爹在,爹爹接得住,不会让娘亲摔倒。”
江挽月那颗刚平复的心,又猛地跳了一下。
她转移话题,“王爷今天,怎么想起来要出门走走。”
“出了王府就不必叫我王爷了,今日没带暗卫,不要暴露身份。”
“你今日竟然没带暗卫?”他现在,不怕她跑了?
“你听我说话会不会抓重点,这是重点吗?不叫王爷,你在外面该叫我什么?”
江挽月顿了下,“老爷?”
夜北骁沉了脸色,“我很老?”
“那……少爷?”
夜北骁深呼吸,“你很想当丫鬟?”
夜北骁果然一如既往的难伺候,说什么都不对。江挽月索性不说话了。
他却停在这一个称呼上,过不去了。
“我们是夫妻,你说应该叫什么?”他停下脚步,握住她的手腕,望着她的眼睛,提醒道。
应该……叫相公。
但,江挽月多少有些叫不出口。
她嘴唇动了动,看向一旁的路边摊,“那边有糖人,糯糯最喜欢吃糖人了,我给糯糯买一个。”
没回应夜北骁的话,拉着糯糯跑到糖人摊位上了。
画糖人的摊主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向江挽月,他眼神不好,看见江挽月年轻又漂亮,但却牵着两个孩子,“这位姑娘,你要个什么样的糖人?”
江挽月说,“要两只糖人,给两个宝贝的。”
“好咧,我马上就做。”
“慢着。”夜北骁跟了过来,说,“要三个,还要一只兔子。”
老摊主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眯了眯眼睛看夜北骁,看不清,只能感觉到夜北骁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这男人,说话的语调冷冰冰的,跟刚才那个说话好听的姑娘完全不是一样的。
“这位公子,你跟前面姑娘,是一起的?不好意思啊,是她们先来的,我得先做人家要的糖人。”
“是一起的,三个糖人,给三个宝贝。”说着,夜北骁拿出银子,放在了摊位上。
老摊主点了点头,一副明白的样子,“好,这就给您做。怪不得您看起来这么凶,前头这几位都很怕您的样子,原来是这三位的家长啊,真没想到,您看起来这么年轻,还有个这么大这么好看的女儿呢。”
夜北骁的脸色黑的像个锅底。
江挽月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捏紧了拳头,却又不好跟一位眼神不好的老者计较,看江挽月笑的开心,无奈只能收了情绪。
他阴沉沉的开口,“老人家,这位是我的妻子。”
老摊主手一抖,小猪糖人画歪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立刻给您一家四口重新做。”
最后,江挽月买了四个糖人。
她拿着一只兔子,崽崽糯糯各一只小猪。至于画歪的那只丑猪,也被江挽月买下来了,在夜北骁手里。
活了二十多年的夜北骁,第一次,僵硬的捏着糖人走在街上,浑身都不自在。
糖人捏在手里,吃不是,不吃也不是。
“那边有抛绣球招婿,我们去看看。”夜北骁第一次,无力的被江挽月扯着走。
站在看热闹的人群边缘,江挽月一口咬碎了糖人,好奇的伸长了头往上面要抛绣球的姑娘看了过去。“那姑娘长得还蛮好看的,竟然用抛绣球这么草率的方式选夫婿,也不知道图什么。”
边上有看客跟江挽月说着话,“谁知道她图什么,说是抛绣球,这姚家姑娘在这站了一个时辰了,到现在都死死的把绣球捏在手里没往外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玩我们。”wWW.ΧìǔΜЬ.CǒΜ
江挽月好奇,“你在这看了一个时辰了?”
“是啊,姚家做生意的,有钱,姚姑娘又漂亮,我们肯定想来凑凑热闹,万一中了呢?岂不是白得了大便宜。”
“就是等了半天了,一直都不开始,也不知道绣球还抛不抛了。”
江挽月想了想,“或许,姚家也在等一个合适的人呢。”
边上的人不明白,“等什么合适的人?”
“没什么。”江挽月没继续往下说,但她心想。当然是等一个样貌,气度,和衣着打扮都不错的人。
姚家条件好,出来招婿肯定是要挑挑选的,等到合适的人,再开始抛绣球。
否则,真被这些看热闹的人抢走绣球,就真的是被人占了大便宜了。
当然,这话江挽月没往外说。
她偏头跟夜北骁,高兴的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抛绣球呢,以前只在故事里见过。”
夜北骁走神,“嗯”了一声。
江挽月听着声音很敷衍,这才看他,发现他一直捏着糖人,脸色沉着的不像是在看热闹,像是在打仗。
她推了下他的手,“很甜,你尝尝?”
夜北骁蹙眉,没吃。
“你尝尝吗,买都买了。”
夜北骁捏紧了丑猪,没动。
“特意给你买的呢,你真的一口都不尝尝吗?”
他终于松动了一些,抬手想往嘴边送。
一颗大红色的绣球抛了过来,正好砸断了糖人,落在夜北骁的怀里。
糖人断成两截,一截停在夜北骁手里,一截,掉在了地上。
夜北骁沉了脸色。
众人视线齐刷刷的看了过来,二楼抛绣球的姚老爷立刻喊道,“良缘天定,看来小女今日的夫婿已经找到了!”
“绣球一抛,正好落在这位公子怀里,看来这位公司,就是我的天命良人。”姚家姑娘脸颊红彤彤,看向夜北骁时,却还是鼓起勇气跟着说了句。
姚家人花了钱,选了最好的位置招亲,就是为了看清往来的过客。
半天没抛绣球,也是因为没有看中的人。
夜北骁一走近,姚韵就知道,自己等的人终于到了。
他穿着低调却价值不菲。姚家是做生意的,一看就知道,他绝对有钱。
他样貌英俊气度不凡,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不,他的气质,普通商人可没有,他或许是个大官。
姚韵知道,自己等的人,终于到了。
姚韵羞答答的说道,“无论这位公子是否有妻室,姚韵都愿意嫁给公子。”哪怕是做妾。
众人齐刷刷朝着夜北骁看去。而夜北骁望着手中绣球,不耐烦都写在了脸上。
他手指微微用力,绣球就被他捏的变了形状。
就是这个该死的东西,砸坏了他的糖人。
江挽月特意给他买的糖人。
更是挽月,第一次送他的东西。
夜北骁脸色越发沉的难看。
旁人不知道他的心思,还有人催促他赶紧拿着绣球去找姚家人,当乘龙快婿。
下一秒,夜北骁不耐烦的将绣球随手抛了出去。
红色的绣球成一个弧线往外飞去,看热闹的人群再次拥挤起来,纷纷抢起了绣球。
越是穷困潦倒的人抢的越是卖力。
夜北骁无视眼前的一切混乱,直接拉着江挽月的手,“我们走。”
楼上的姚家姑娘急了。
“爹,现在可怎么办啊,我才不想嫁给那些人,我好不容易才等来的良人,我绝对不能错过。”
“放心,爹有办法。”姚家老爷拍了拍姚韵,随即拍了拍手,叫出了埋伏在人群中的家丁和打手。
很快,被抢走的绣球又被抢了回来,
一群家丁敢上前去拦住了夜北骁的去路,“这位公子请慢!”
夜北骁眼皮都没抬,缓缓开口,轻蔑的吐出两个字。
“滚开。”
“这位公子稍等,既然拿了我姚家的绣球,怎么能这样走呢。”姚老爷跟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接了我姚家绣球,就是我姚家的乘龙快婿,我姚家只有姚韵一个女儿,今后,所有的财产都会给她,也是给女婿的。”
姚家小姐也追了上来,先是看了看江挽月和跟在他们身边的两个小家伙。
她没有犹豫,脸颊红彤彤的看着夜北骁,行了一礼,“若是公子已有妻子为难,姚韵也甘愿为妾。若公子有了孩子,姚韵也会视如己出,毕竟公子已经接到了绣球,姚韵无论如何,都不会毁约,姚韵认定公子了。”
姚家自以为抛下了天大的诱惑,一定会让人心动。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都激动了起来。
能拿到姚家的产业,还能得到一个温柔似水的小老婆,简直是是大好事啊。
夜北骁不耐的抬眸,“我只说最后一遍,滚开。”
“公子这是何意,你接了我姚家的绣球在先。”姚老爷装傻,让打手把绣球从重新拿了过来,就要往夜北骁手里送,“既然拿了,就没有退还的道理,更没有替小女做主,丢给其他人道理。”
这就是赖上了。
夜北骁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他指尖动了动。
父子就是父子,心意还是相通的。崽崽一瞬间就领悟了夜北骁想干什么,小手直接拿过了夜北骁手里被砸断的糖人,“已经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更不能坏了,毕竟这是娘亲为你买的。”
要打架,手里不能拿东西。
这些人,竟然想跟他娘亲抢男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虽然他不是很喜欢这个父亲,但,娘亲不说不要的男人,谁也别想抢!
崽崽将手里两个糖人都交给了妹妹拿着,随后也叉腰站到了夜北骁边上,眼前的,他也能一拳一个。数到十,跟父亲一起,都能解决。
父子两对视了一眼。
在姚家老爷拿着绣球靠近夜北骁,非要塞给他的时候。
一拳,就被崽崽给打飞了出去。
“哎哟!”姚老爷屁股着地,当众摔了一跤。
姚韵急忙将他扶起来,“爹,你怎么了?”
姚老爷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打了,可那是个小孩子……应该不会有这么大力气。
他一下子拿不准。
打手把夜北骁围住,“你……你……”
他,没有耐心跟姚家人废话。
夜北骁他指尖动了动,准备动手。
江挽月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将他拽了回来。
“你别。”
开玩笑,今天出门没带暗卫,夜北骁双拳或许能敌得过四手,可她跟崽崽糯糯还在这呢,万一被谁偷袭挨了两巴掌也就算了,要是不小心被捅了两刀子就完蛋了。
江挽月,你是无所谓我娶是么?
夜北骁心火烧了起来,正要开口质问,就看见江挽月拦住他之后,却冲到了他前面去。
“姚老爷,您大张旗鼓上大街上抢男人,难道是姚姑娘有什么嫁不出去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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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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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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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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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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