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月又睡了个回笼觉,迷蒙之间似乎又梦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
是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他很温柔。
却也在伤心。
“幸好,你还活着。”
“不记得我是谁,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谁便好。”
她拼命想看清那个人的模样,眼皮很沉,她抬不起来。
血色朦胧的视线中,她似乎看见,是个身穿白衣的男人。
你是谁……
我们认识吗……
她想开口,但被梦境捆绑住,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动了下手指,便彻底被梦境困住。
梦中的男人擦拭着她脸上的血。
他朝她说。
“别怕,我带你回去……”
“今后,我会保护你。”
“王妃,我是南枝啊,你只是做噩梦了,王妃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南枝趴在床边,一脸焦急的说道。
江挽月被她的声音唤醒,茫然地看向床顶。
“南枝……”
“是我是我。”南枝握住她的手,小脸急得发红,快哭死似的,“王妃你醒了就好,你梦里一直蹙眉,还流眼泪,吓死我了。”
东枝端着一盆温水,南枝端了鸡丝瘦肉粥进来。
南枝扶江挽月坐了起来。“王妃醒了,吃些东西吧。”
从昨日惊马到现在,她水米未进,都快一天了。
她唇瓣干涩,“我想喝水。”
东枝立马去倒了杯温水。
江挽月润了润嗓子,才终于好了些。
东枝给她喂了半碗粥,她便吃不下了。
南枝洗了湿帕子给江挽月擦了擦脸跟手,小心的避开了伤处。
江挽月掌心被麻绳磨破了皮肉,胳膊跟腿上也都是磕碰的青紫痕迹。南枝一边给她擦身子,一边觉得心疼。琇書蛧
“王妃再用几口吧,吃饱吃好,把身体养好了,才能找柳茹算账。”
一个小妾,凭什么当街拦王妃的车。
害的王妃差点出事。
“要是王妃昨日真出事,我南枝这条命不要了,也要去刺杀了柳茹给王妃报仇。”
江挽月又吃了两口粥,实在吃不进了。
她哑着嗓子说,“拿衣裳过来给我穿上,我们回自己的院子。”
几个丫鬟没敢动,“王爷说了,王妃伤未好全之前,都必须都住在王爷寝殿中,我们不敢。”
南枝说,“我们也不是怕王爷责罚,是担心王妃身体。王爷这小厨房常备着东西,太医也被王爷扣在后院的客房不准离开,在这养护着总归是好一些的。我们希望王妃好。”
江挽月喃喃道,“可我在这,休息不好。”
寝殿里是夜北骁的痕迹,明明他人走了,可被子里似乎都有着男人的气息。
肯定是臭男人身上的味道,让她睡不好,才会连连有着奇怪的梦。
梦到的居然也还是男人。
那梦太真实了,真实的让她发慌。
“你们也不想让我一直做噩梦吧?”江挽月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她们,“我想回家。”
明竹低头收拾碗筷,假装没听见。
东枝转过头不看她。
南枝第一个心软。
“王妃我带您回家!”
她一把打开衣柜,拿了衣服出来给江挽月披上,“我有力气,我抱着您回去。”
江挽月浅浅一笑,“扶着我就行了,我能下地的。”
江挽月拢了拢衣服,穿好鞋袜。
两个丫鬟扶着她往外走。
“我伤得还没江飘雪重呢,你们别怕。”
“她伤在身上,你伤了头,不一样的。等我抓到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收拾那个柳茹一番。”说完,南枝又嘀咕,“没有机会,我想想怎么创造机会。”
正嘀咕着,看见从宫里回来的夜北骁。
在院落门口撞个正着。
夜北骁脸色不太好看。
早晨出门时,他还平风浪静的。
这会儿,站在他周围三米的人都能感觉到凉意。
三个丫鬟觉得脖子一冷,视线垂落在脚尖,不敢抬头,恨不能找个地缝缩进去。
“要去哪?”
“回我那。”
你那,我那,分的那么清楚。
看来是真的迫不及待想要自由。
他后悔了。
给江挽月的自由不再是整个宸王府,而是他的寝殿。
夜北骁冷笑,“本王早上说了,在身体没养好之前,不准离开本王的寝殿。”
“若你不满意,本王大可以把范围缩在床榻之间。”
“我刚睡醒。”江挽月装傻,“王爷早晨什么时候说了?”
她身体弱着,说话的时候声音软绵绵的,连眼睛都湿漉漉的。
夜北骁顿了下,语气冷酷的很僵硬,“那现在听见了,就记好了。”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寝殿走去。
江挽月被她搂在怀中,被男人身上的寒意冻得一缩瑟。
夜北骁敞了敞外袍,将她包裹了进去。
哼,娇气。
留在原地的三个丫鬟这才悄咪咪抬起头。
王爷抱着王妃的姿势霸道,三两步便将王妃重新抱回了寝殿,一脚还将门给踢上了。
里面的动静,再也看不见了。
“王爷不会对王妃床头打架吧?”南枝很是紧张,“可王妃这身体,根本禁不住床头打架床尾和。”
“不行!”南枝想了下,还是放心不了。
王妃还没报柳茹的仇呢。
再被王爷折腾了,身体什么时候能恢复好啊。
“王爷不会伤害王妃的,就算想床头打架,今天也不会的。”东枝拉过南枝,凑在她耳边说了点什么。
南枝“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真的吗?!!!王爷当天就帮王妃把仇报了?”
东枝肯定地说,“当然是真的,柳茹今天人都在尼姑庵了。”
南枝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那王妃知道吗?”
明竹叹了口气,“王爷肯定会自己告诉王妃的,咱们不要多嘴,不然少了惊喜感,又要挨王爷的锤。”
“对,我们别多事。”
……
夜北骁把她放在床榻上。
抽了被子盖在她身上,又解开身上满是寒意的衣服,换了件在家里穿的套上。
把脑袋上的被子抓下来,江挽月就对上夜北骁的视线。
她纳闷。
他一直看着我干什么,总不能是暗示我帮他换衣服吧?
我现在这样,能给自己换衣服都不容易。
可夜北骁一直看着她。
江挽月微沉吟,“王爷怎么不叫贴身丫鬟进来伺候。”
她明明是小声的关怀了一句,夜北骁脸色更难看了。
这女人,说不爱了之后变心也是真的快。
竟然是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他的情况。
他屋里一向是没有丫鬟的,他嫌丫鬟碍事,动作又慢心眼子还多。后来有了江飘雪,江飘雪更是不愿他身边有女人伺候,所以,他这屋里更不可能有女人了。
江挽月看他眼神不对,又试探着问了句,“要不,我帮王爷叫人来?”
“本王寝殿从未有过贴身伺候的丫鬟。”夜北骁咬牙道,“本王已经回答了你,现在该你回答本王了。”
他已经换好了衣服,直接坐在床榻边上。
夜北骁的床榻很大,睡四五个人都绰绰有余。
当他坐在床榻边上,身影盖在江挽月头上的时候,竟像是堵住了江挽月所有的去路一般。
“江挽月,你跟太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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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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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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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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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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