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栀看了眼趴在地上,已经不哭,可攥着周岁淮的裤脚,死都不肯动的人。
扁栀一脸平静的问周岁淮,“刚刚水果刀,我能用么?”
地上的陈冰抖了一下。
周岁淮也看了眼陈冰,淡淡回扁栀,“够用么?”
陈冰又抖了一下。
扁栀听认真的,口吻端端正正的说:“我手艺不错,一刀下去,他挂在你裤脚上的手,指定就下来了。”
陈冰狠狠的抖了一下。
周岁淮:“啊——那不能挂我裤子上吧。”
扁栀:“我给掰开,”停顿几秒,“喂狗。”
画面感太强,太血腥。
陈冰一张脸哭的不能看,他觉得自己悲催的不行,仰着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周岁淮,“你们是人么?我都这样了,还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能做个人?”xiumb.com
陈冰说着,又悲催的哭了。
扁栀嫌吵,无奈对地上的人说:“潜规则是不行了,要不给你看看手,”扁栀说着话的时候,下意识看向周岁淮,问,“我试试?”
周岁淮点点头,还不等开口呢,陈冰“刷!”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抹干净脸上挂着的泪珠,殷切的看着扁栀,“怎么看?”
扁栀很久没给人摸脉了。
指尖触碰上去的时候,有点生疏,她安静沉默思考的时间,比之前久很多。
搞的陈冰心态全崩。
周岁淮在一旁,十分钟后,浅浅的问了句,“能看么?”
陈冰顿时整个后背都紧绷起来。
扁栀仰头看了眼周岁淮,抿了下唇。
周岁淮神情很淡定,似乎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声音有点轻,像是宽慰,“别急,慢慢来,不行也没事,以后时间多着呢。”
扁栀点头。
陈冰立马:“别啊,我就这只手急着用呢,等不了以后。”
周岁淮对着陈冰皱了下眉头,陈冰闷闷委屈的缩回去。
扁栀又起身看了眼陈冰肿成馒头的手。
她又反复看了一会儿。
周岁淮这次没说话,退到一边,坐到床上从兜里掏出手机,玩游戏。
像是不愿意给人施加压力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嘴里说:“没事,一只手而已,也是碰着呢,巧合看一眼,别有负担。”
陈冰再要说话,玩游戏的人余光从手机上的屏幕上抬起来,沉默的给了他一个眼神。
陈冰老实了,不敢咋咋呼呼了。
“我可以试试,但是能承担风险么?”扁栀终于开口说话。
周岁淮也在这句话后,放下了手机。
陈冰看着扁栀。
“骨折了,我不能保证能给你接的严丝合缝,我只能说,如果你坚持不手术,我能替你试试,但是得快,骨头张的很快,复位很手术不同,时机很重要,如果做的不好,可能最终还是要手术。”
陈冰想了一下,抬手,“来,搞!”
扁栀也不墨迹,一条手的事,在她这里,一向被看的很淡,但是复位的时候,她依旧认真。
脸上神情专注,视线始终稳稳的垂在复位的位置上,在没有了刚刚哄人时的讨笑模样。
周岁淮手机的游戏声音还在继续,他的视线却从始至终都放在扁栀的身上,她做事情一向很细心,触摸断骨的时候,手感似乎欠佳,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手上用了些力道做试探,在陈冰疼的时候,又从容松开。
她好像又恢复成了从前专业冷静的扁栀了。
可没有人知道,在彻底复位完成时,扁栀后背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陈冰离开,她脱力的随意倒在床上,抬起自己的右手,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
从前做这些,没这么吃力过。
忽的,一道阴影拢了过来,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在扁栀还在怔愣时,顺势拉起了她。
扁栀头发有点乱,凌乱感搭配着她怔然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呆,但是很可爱。
温热的毛巾覆盖在僵硬的骨节上,周岁淮低垂着眼睛,看起来很温柔。
“热敷一下,没那么难受。”
扁栀的这只手,没受外伤,神经性的问题,不过,不妨碍她很受用。
像是把浑身的力量都依托在热敷的这只手上,她有点困倦的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睡吧。”
周岁淮伸手,关了房间的灯,拍开了床头的台灯。
扁栀确实有点困,自我剖析了一番,又做了一件挺有难度的事情,她很累了。
窝在床上,卷着软毯,室内空调呼呼的往外吹着暖风,让周岁淮身上那股冷杉味越来越有存在感。
周岁淮的手很大,此刻捏着她的骨节,一点点的给她放松,这一些,都像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她很困,但是又舍不得眼前温情,不敢睡过去。
怕会像过去的那五年,一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睡吧。”周岁淮说。
扁栀看着他,用另外一只手攥着他的衣摆,拉着轻轻的往床边拉,漂亮的眼珠子因为困倦,雾蒙蒙的一片,“你坐。”
她往床里头挪了挪。
周岁淮没坐,扯了张椅子坐下。
扁栀有点不甘心,指节蜷了蜷,触碰周岁淮的手背,“干嘛啊,怕我占你便宜啊?”
周岁淮:“嗯。”
扁栀:“我今天表现,不是挺好的么?”
扁栀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周岁淮,勾着声音的尾调,“不,给点奖励么?”
周岁淮都被气笑了。
不过脸还是绷着,他没打算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糊弄过去,只不过没想着逼她太过。
眼睫淡淡的垂着,在昏黄的灯光下英俊的侧脸显出已经不多见的温和。
“你要什么奖励?”
周岁淮的语调一直都是淡淡的,可偶尔音量低下来,漫不经心的拖着尾调,总给扁栀一种他在勾引自己的感觉。
心里莫名的痒痒的。
“这么晚了……”扁栀盖着被子,下巴搁在被子上,眼睛很在黑暗中很亮,“我这里床,很大……”
周岁淮缓慢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下。
扁栀继续说:“你,要不在我这里将就睡一个晚上?”
说是将就,话里跃跃欲试。
觉得说的有点过于直白,给自己又找补了一句:“万一陈冰半夜又发疯,你能保护我不是?”说的时候,偷偷瞧着周岁淮。
可能是此刻的周岁淮太温柔,扁栀觉得自己攻克有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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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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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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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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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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