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到中医院呢,就听见胖子几个的起哄声远远传来。
周岁淮更心急了。
眼看着就到门口了,拍了拍李坤,“这里停,我不跟你下停车场。”
李坤识相停车。
周岁淮快步走到中医院的门口。
“我静静的听,雪落下的声音……”
周岁淮被声音震在原地,隔着好远的距离,看向凉亭里的围坐在暖炉边的人。
周岁淮不知道在从前的时候,有没有听过扁栀唱歌,可今天,此时此刻,他却仿若被歌声定在了原地。
炉火的光打在清冷的脸上,扁栀握着话筒,垂眸看着歌词,唇瓣轻启。
漂亮的特别不真实。
周岁淮一步步的朝人走过去,似有察觉,那人也抬起眼,朝他看过来。
只一瞬间,两人的眼神交汇在一起。
“你没办法靠近决不是太薄情……”
洁白的雪从天而降,与上一次节目中的人造雪不同,这一次的雪落在脸上,真实又冰凉。
周岁淮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在对视中,在一步步的抬起靠近的步伐中。
“砰!”
“砰砰!”
“砰砰砰!”
跳的格外的有力。
一曲落下,周岁淮已经站在跟前,扁栀恍惚间,有些错觉。
可又在欧皓站起身,端着酒杯,塞进周岁淮的手里,说了句:“不是走了么?”时,缓缓回神。
扁栀抿了抿唇,喝了手里的酒,然后,将视线彻底从周岁淮的身上移开。
“哎,岁淮,”周岁淮往前迈步时,被欧皓拦下,递上了一杯酒,“虽然你不记得我了,但是,咱之前关系也不差,来,喝一杯。”
周岁淮接过酒时,扁栀去了洗手间。
“岁淮,这么久不见了,还是这么帅。”
周岁淮将视线从扁栀进入中医院的身影抽回来,他看着眼前的人,仰头,喝了杯子里的酒。
“我是不记得你了,但是,你现在想做什么?我很清楚。”
欧皓挑眉,“哦?我想做什么?”
“无论你想做什么?你都不可能得逞。”
欧皓笑了,金边眼镜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是么?男未婚,女未嫁,一切都没成定局,怎么就不可能了,再说了,我今天能够站在这里,就代表了,我跟院长可不是单纯的病人跟大夫之间的关系。”Χiυmъ.cοΜ
周岁淮冷笑,拳头攥紧,“是么?那你说说看,你们是什么关系?”
欧皓刚要开口,余光瞧见娇俏的身影从中医院的大楼里出来,朝他们这边的方向走。
而周岁淮正好是背对着的方向。
欧皓垂了垂眼睫,轻轻一笑,刚刚略带攻击性的口吻轻缓了些,“你问我,我们什么关系?周岁淮,那我还想问你,你们什么关系呢?周岁淮,你不是想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么?你不是还单独去录了主题曲?”
“这部综艺明天会上线,趁着李闹事件的热度,这部综艺明天一定爆,凭借着你的颜值,你的资源,在娱乐圈的资源,一定会水涨船高,所以,你与其站在这里问我,我跟院长是什么关系,不如问问你自己,你站在这里,是为什么呢?”
“外面的花花世界,不要了?确定么?还是说——”
欧皓余光瞧见有人朝这里越来越近,挑着眉,对上周岁淮的眼睛,“你动心了?”
“周岁淮,你对院长,动心了?”
这是一句疑问句,可却像是一己响雷,在周岁淮的内心,炸开了。
那一秒,他的脑子整片空白,有点慌,他无法探究是因为自己被戳中心事,还是说无法面对这份突然被人解开的心意,总之——
他不会跟欧皓承认任何一点什么。
于是,周岁淮说:“我没有!”
他回答的语速很快,像是为了掩盖心虚而极力做的否认。
周岁淮回答完之后,看见欧皓挑起嘴角笑了,他顿时明白中计了,于是更大的心慌席卷心头。
他攥了攥大腿两侧的拳头,缓慢的转过头。
然后——
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扁栀。
“也正常,失忆了嘛,”欧皓在一片寂冷中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院长,你别怪岁淮,他这人一向都是这样,坦诚不加掩饰,不过也真是因为有这种品质,才觉得这人珍贵不是么?”
“我在国外查过这个病,部分性失忆或者说,针对性失忆还跟彻底的那种失忆不同,这种失忆,要恢复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我觉得院长你也别跟岁淮计较,他这个人……”
欧皓还在说。
不断的说。
周岁淮像是被点穴了一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很像在此时此刻解释点什么,说点什么也好。
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一颗彷徨的心啊,连他自己也都没有摸清楚。
他不知道,对扁栀出事时的担忧,是基于作为“周岁淮”这个人惯性的担心,还是——
真的,动了心。
时间太快了,他还来不及搞清楚,就当着人的面,说了这样的话。
“你……”周岁淮张了张嘴,半天了只对扁栀说了这么一个字。
可也只是这么一个字,他已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嗯,我听见了,”扁栀一如既往地很坦诚,她的脸上甚至都没有什么波动,像是早就已经完全的,彻底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只不过,如今从周岁淮的嘴里说出来,便叫这个事实显得更加的笃定罢了。
扁栀从周岁淮的身侧走过时,顿了一个步调,轻轻的放了一句话,“放心,不缠着你。”
周岁淮郁闷急了。
火急火燎的录了音赶了回来,总觉得初雪了,得一起过,结果,搞了这么一出。
周岁淮觉得,自己还不如不出现。
周岁寒坐在位置上,看着这一切,一言难尽的朝周岁淮竖大拇指,“你牛逼。”
当晚。
欧皓留在了中医院的宿舍里。
扁栀自己驾车回家。
周岁淮跟周岁寒一个车,李坤开车。
“我真的要被气死了!”李坤拍着方向盘,“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欧皓是这种绿茶啊!”
“他刚刚就是看准了时机,看到了少奶奶过来了,故意勾着少爷你说的那句话,他的目的达到了,留在了中医院的宿舍里头,少爷,这可不行啊,有句话说,近水楼台,你这样的话,要阵地失守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李坤急吼吼的转头,无语的问周岁淮,“少爷,你刚刚咋想的啊?”
“那么好的机会,你要是刚刚一表白,直接说,对!我的心里就是有她!你滚吧,我告诉你,少奶奶能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少爷,你到底什么情况啊?能不能行了?”
周岁淮听的烦躁。
直接拍了车窗玻璃,“停车!”
李坤话头终于顿住,“啊?”
“我说,停车。”
李坤看向外头茫茫大雪,又看向一侧的周岁寒。
周岁寒点了点头。
李坤打开窗锁。
周岁淮直接闷头下去了。
“二少爷?这,冰天雪地的,就搁外头这么走,明天肯定感冒。”
周岁寒窝囊的窝在后座位里头,听见李坤这句话,立马抬起头,“你刚刚最后一句说什么?”
李坤:“明天肯定感冒。”
周岁寒眼睛一亮,大腿一拍,“感冒好!感冒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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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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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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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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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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