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霍无尊认识的时间不算长。
但是,扁栀见他每次失控,都跟扁妖妖有关系。
人高马大的站在原地里等她,一脸焦急的模样,她远远驾车过来便看见了。
还不等车停下来。
这男人先迎过来,车子熄火的同时,车门被打开。
扁栀愣了一下,想着,拜托,你可是霍家当家的,即便心里在急,也在手下摆出几分当家人稳重的样子来吧。
结果这人,满脸的急色,一开口情绪就露了馅。
“好像是能看见了。”
“可是,我问她也不说话。”
“没辙了,只好赶紧叫你过来,你赶紧进去看看。”
扁栀点头,霍无尊已经一马当先的过去打开家门口了等着了。
那心急如焚的样子,恨不得直接扯过扁栀进门。
屋里灯光大亮。
扁栀进门,她没有先过去,而是站在门口观察。
其实,有件事,扁栀一直没有跟霍无尊说。
所有世人的想法都是,中药药性慢,得慢慢调理。
调理个三四个月,大半年,三年两载的,似乎都可以理解。
可在扁栀这里,并不是的。
在她看来,只要对症下药,简单的几味药,短暂的几个疗程,就能见到疗效。
扁妖妖虽然并了许久,可她的身体接受能力很强,这么多年,霍无尊是真心认真的照顾着的。m.χIùmЬ.CǒM
恢复起来,非常快。
上一次扁栀给扁妖妖把脉的时候,她已然察觉扁妖妖的脉象逐渐沉稳,跳动的脉搏规律有力量。
她当时看了一眼扁妖妖,又看了看一旁焦急的霍无尊,只很隐晦的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
扁妖妖很小的停顿了一下。
然后低垂下后,声音笑笑的回答,“就,还行。”
扁栀闻言,再试探的问了一句:“能看见么?或者说,能看见模糊的影子么?”
“一点点也算。”扁栀补充道、
扁妖妖攥了攥手,说:“不能。”
扁栀当时看见扁妖妖的这个小动作,顿了一下。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抬起头对霍无尊说:“没关系,慢慢来。”
霍无尊松了口气。
他似乎对于扁妖妖是不是看得见,或者说,扁妖妖的情况要有多好,抱着的是平常心的心态。
他给了扁妖妖的恢复期一个很宽容的时间。
这个时间,可以是一辈子。
但是,他担心情况会不好,扁妖妖会难受。
自从扁栀给扁妖妖调理之后,扁妖妖的情况一直在好转,所以霍无尊除了今晚的忐忑之外,其余的时候,一直都非常和平。
不给扁妖妖压力,也没有给扁栀压力。
他似乎早就做好了,要负担这个女人一辈子的准备。
扁栀眨了眨眼睛,看向坐在大厅里的扁妖妖。
很安静,面色如从前般温柔。
这样看着,跟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走过去。
并没有着急给扁妖妖把脉,而是拉了张椅子,坐在扁妖妖的对面。
霍无尊走到扁妖妖的身侧,小声问,“喝水么?渴不渴?”
扁妖妖攥了一下手,舔了舔唇,小声:“不渴啊。”
霍无尊点头,自起身子,目光这才放置扁栀身上。
扁栀盯着扁妖妖,目光探究。
半晌后。
跟扁栀对视的目光,缓缓下垂,对面的人,手指又攥了攥。
“你,渴么?”扁妖妖没看着扁栀,只小声问。
扁栀看着扁妖妖低垂着的头,忽然想起前一日来给扁妖妖把脉。
她盯着自己,看了很久,眼底溢出眼泪,欣喜又欣慰。
是那个时候么——
扁栀扯唇,浑身姿态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嗯,挺渴的。”
扁栀抬头,对霍无尊道:“劳驾,给我倒杯水?”
霍无尊虽然不明白扁栀为什么一进门没有给扁妖妖把脉,就这么坐着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依旧照做,快速的给扁栀倒了杯水。
“是热水么?”扁栀问。
霍无尊:“嗯,小心烫。”
扁栀点点头,在霍无尊将水递给他,她顺势虚虚一接,水杯“哗啦”一声,整杯洒下。
比霍无尊还早出声的是一声细弱的惊呼声。
扁栀却坐在原位上,无动于衷的观察完了全程。
对面的人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抿了抿唇后,又攥紧了手坐回去。
“没,没事吧?”
霍无尊眉头皱起来,“丫头,没事吧?怪我,没拿好。”
这哪里能怪霍无尊。
她是故意试探的,就是想看看某人是真瞎,还是假瞎。
再说这杯水洒到她身上的量有限,她控制着力道呢,只不过从扁妖妖的角度看过来,好像一整杯都落到她身上来了。
扁栀拿了纸巾擦了擦。
在霍无尊去厨房拿拖把时,扁栀坐直了身子,用一种并不严苛,甚至带着浅淡玩笑的口吻说:“所以,真的看不见?”
“啊?”对面的人表情还挺茫然,又带着扁栀了解的负罪表情,“就,看不见呀。”
扁妖妖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
她说话,很喜欢用语气助词。
“呀。”
“啦。”
“哪。”
“……”
等等之类的。
或许从她一开始恢复时,就已然恢复马脚了。
她自己都没察觉露馅罢了。
扁栀扯了扯笑,也不戳破吧,在扁栀如今看来,扁妖妖就跟个半大的孩子一般。
得宠着。
孩子要玩,就可劲玩吧。
扁栀顺着扁妖妖的视线,扫了眼厨房里那枚高大的身影,想着,也是。
以霍无尊对扁妖妖的宠爱程度,知道了也不会生气。
指不定,还挺享受。
人家两人的乐趣,她就不戳穿了。
扁栀起身,扁妖妖察觉扁栀落在自己身上莫测的目光时,又习惯性的低头。
小小声的,似乎怕被戳破什么般的问了句:“为什么老看我?”
从扁妖妖回国,她开始替她调理身体,她就一直没有好好睡过一个觉。
天天泡在书房里头。
扁栀听着扁妖妖的问句,这么多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她说:“没看什么,我就是在想——”
刻意拉长了尾调。
扁栀盯着扁妖妖逐渐因为不好意思而红起来的脸颊,含笑道:“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扁妖妖闻言,头垂的更低了。
肩膀也压低了些。
“啊——”
“你,要好好休息呀。”
“我的病,不要紧的,你别太挂心,或许——”
“或许,忽然就好了呢?”
似乎怕扁栀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扁妖妖又补充了一句:“这种事儿,很难说的,对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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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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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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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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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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