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岁寒的语音却一字不漏的播放出来。
等到最后一个字落下。
车内也直接陷入诡异的沉默。
元一宁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社死过。
她尴尬的扯出了一抹笑意,刚要扯谎解释,一抬眸,就对上挂着淡笑的扁栀。
那笑意不达眼底,浅浅的,像是无声在说:元姨,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表演。
元一宁:“……”
实在是,尴尬呐!
“是二哥忘记了吧,”扁栀面色如常,十分“好心”的替未来准婆婆解释,“或者……是其他哥哥找的,忘记知会您了,能保证您的安全才是要紧事,其他的,没关系的。”
扁栀这话,说的贴心。
元一宁却渗了一后背的冷汗。
这丫头
什么都好,就是一双眸子清淡,跟扁妖妖一样,从来都是端着看破的神情,让人心里发怵。
车子先把元一宁送回家,才转头送扁栀。
车快到林家时,扁栀喊了停。
从车上下来,她站在林家别墅外,对面电话进来,“老大,你发过来的照片没有处理过的痕迹,现在确实可以证明,当年王珍确实跟李娟交往过甚,加上之前王珍利用张垚账户汇给李娟的款项,还有直白设计陷阱的对话记录跟船上的恐吓录音,这些加在一起,是不是就能够证明,王珍是杀害您母亲的凶手了?”
这些,确实绰绰有余了。
可……
扁栀停顿了几秒。
没有想往日那般急切将一切公之于众的迫切。
“老大?要我将这些,交给有关部门么?”对面的人问。
扁栀沉默了。
她想起刚刚在路遥家门口的闻到的味道,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老二,你帮我查一下,看看最近元姨的行踪,她的身边是否有新面孔出现,另外——”
扁栀总觉得,元一宁不可能单枪匹马的闯到路遥家里去,甚至连周岁淮都没有带。
这其中,一定有缘由。
或者跟那个戴斗篷的女人有关系。
在某一个时刻,扁栀转过头,看向曾经扁妖妖居住过的卧室位置。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
扁妖妖还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没有死。
回神时,扁栀挂了电话,她低垂下眼睫,苦涩勾笑。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魔了,否则,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当年,扁妖妖的船是当着她的面诈的粉碎的,这么多年了,情报网内也没有关于任何扁妖妖的消息。
若扁妖妖真的在,她不会放任自己在林家无依无靠的,也不会在知道她结婚的消息时,都没有出现。
只有一个可能,扁妖妖还活着的猜想,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扁栀在原地站了许久,脑子空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肩头被人拍了拍,扁栀才抬眸。琇書蛧
是林决。
“不回家,站在门口,做什么?”林决是受不了王珍一身的浓烈香水味,出来透透气的。
“等周岁淮。”
林决一听见周岁淮的名字,就非常不乐意,他哼哼着,“这还要等?、他多大脸啊,叫我林决的闺女等他回家?”
扁栀没吭声。
此刻,她的脑子里依旧被那个荒唐的想法占据。
她眨了眨眼睛,转头,忽然十分认真的问林决,“爸,有个问题,若我问了,您能真心的回答我么?”
林决看着扁栀认真的摸样。
心里其实不太乐意。
这些年,除了扁妖妖的事情,会让她如此认真,要么,就是周岁淮了。
偏偏这两个人,都是他不愿意提及的人。
可,家里杂乱,他不愿意回去,面前的姑娘是自己唯一的女儿,看着神色恳切困惑,作为父亲,他有答疑解惑的责任。
“说吧,”林决叹了口气,在身后的长椅上坐下,坐下后,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扁栀也坐下。
扁栀乖巧坐下,模样很乖。
“爸,”扁栀低垂着眼,轻声问,“我想问,这些年,您有没有想过母亲?”
这话落下。
沉默一瞬。
周围清冷,偌大的花园在眼前展开,周围是热烈绽放的花朵。
“我觉得,是有的吧,否则,这满院子的郁金香,您是为谁种的呢?”
林决依旧沉默着。
扁栀懂了林决的沉默。
她扯了扯笑,笑意里多了些许的柔和,口吻也放轻了点。
“父亲,其实,我不明白。”
“真的,这么多年了,我始终不明白的。”
“不论其他,王珍每一样都比不上母亲。”
“家世,样貌,涵养,品性,甚至连待人接物,都绝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他们两一个天一个地,您……”
扁栀没有说太难听的话,而是,本着谈话能够进行,克制的提问精神。
“为什么,最终选择了王珍呢?只是因为,她更可怜么?”
“更可怜的人,就应该得到更多的怜惜?更懂事,更得体的人,就活该被伤害?还是,你当初,以为,母亲会委曲求全的容忍您纳了王珍?”
这些,是扁栀这些年心里最深的疑问。
她很努力的让自己的语调平稳。
也很希望,能够从林决的嘴里听见答案。
林决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眼前的事他的女儿,那些,有关于男人心底最丑陋的想法,他怎么能够说的出口。
扁栀猜的其实没错。
他算准了扁妖妖的良善,他觉得,扁妖妖当初选择他,不在乎他一身窘迫,穷困潦倒,她是天上的明月,最是体贴大度。
并且,彼时他们之间有了孩子,扁妖妖那么疼爱扁栀。
他觉得,若是用扁栀的健康成长作为理由,扁妖妖未必不会妥协。
这是,他当时打的算盘。
可是,他低估了扁妖妖的智慧,也低估了一个独立女性不会在丈夫这件事情上委曲求全的决心。
一个女人,不在意你的任何,但是,唯独在意你的一颗心是否忠诚。
否则,即便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扁妖妖有这样的决绝。
是他,想错了她。
“不是你想的这样,”林决不愿意承认自己当初打碎的金算盘,他羞愧与面前从前的一切,这也是他排斥周家一家人的原因,“大人的事情,很复杂,你还小,未来,你会懂的。”
“不是所有的好的,都是永恒的,你所期待的,也不会永远是一个人,人心是最贪婪的东西,拥有了,就会想要更多,以后,你会明白父亲的。”
扁栀低垂着眸,眼底的失望没有让林决看见。
她憋着一口凉气,手脚发凉。
“我的未来,跟您的未来,不会有类似的地方。”
“父亲,”扁栀在抬头时,眼底的情绪已经收起来,只剩下往日里的清冷,“我希望,您永远都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永远,别后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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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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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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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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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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