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鼠疫现场,一个瘦弱的男人正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医生,医生你们快点来看看我丈夫啊!”
男人身侧的妇女发出急切的求救,她跪在男人身边,却束手无策,眼泪从她的腮边落下,颤抖的双手撑扶着被病痛折磨的男人,死亡的雾色逐渐笼罩过来。
拿着药箱的助理先发现了他们。
粗略检查后,助理犯难的顿住,她抖着手,飞快的跟身边的人解释,
“这个人犯病了,现在呼吸不过来,呼吸紧急插管。”
女人赶紧回应,“那,那麻烦您赶紧替我丈夫治疗吧。”
助理神色恍惚,眼神不敢与之对视,若是放在平日,在一个平和的安全环境,他或许可以。
可,这是在鼠疫现场,周围嘈杂,卫生环境极差,连基础的杀菌设备都没有。
若一个不慎,在处理的时候,男人的血迹喷射到身上,进入呼吸道,那……
他毫无意外的就会患上鼠疫。
面对女人恳切的目光,助理犹疑的手始终没有伸向药箱。
最近这里的一切,高强度的工作,已经完全超过了他对这场鼠疫的想象,死亡真的距离他们太近了。
作为一个刚刚从医学院出来的学生,他实在是惶恐。
“医生,您赶紧救救我丈夫啊,”女人看出了助理的犹疑,她神色悲伤迅速的朝着助理磕头,“我求求您,您救救我丈夫吧,我求求您了!”
额头在泥泞的地面上磕出血迹,让女人的表情看起来无助又悲痛。
助理犹疑的手缓缓伸向药箱,他咬着牙,努力的克服心中的恐惧,他不断的告诫自己,这是医生的使命。
“我来吧。”
就再这时,一声清理冷静的身影从身传来。
助理立即松懈了一口气。
不用转头,他也知道说话的人是扁氏中医院的院长扁栀。
她属中医科,可之前是外科医生,一双巧手无论在什么样艰难的境遇下,都稳如磐石。
她胆大心细,面对越艰难的境遇都从不退缩。
这一刻,助理看着穿着白大褂,浑身染着斑驳血迹的扁栀,像是在看天上派遣下来的天使。
扁栀来到女人的面前,扶起了女人,用坚定的声音对她说:“我是救援的医生,接下来我为你的丈夫处理伤处,请你相信我,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现在,麻烦你让出空间,让我来处理。”m.χIùmЬ.CǒM
坚定的口吻,带着温度而有力量的手,让女人那一刻压制的悲痛全数释放出来,她嚎啕大哭,可又配合的快速后退。
扁栀半跪下身子,丝毫不嫌弃的摘下了防护眼镜。
“扁院长,鼠疫传播速度极快,你脱下防护眼镜,若操作过程中,血液溅射到双眼,您有极大可能会被感染的。”
扁栀没有回答。
助理被身侧高大的男人拉起来,男人对着助理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温润,“她知道的。”
助理:“那……”
男人微微一笑,似有些认命,嘴角也有宠溺,“可这就是医生不是么?即便是会感染,可是这个男人受伤的程度,带着防疫眼镜会影响视角看不清楚伤情,所以,作为医生,别无选择。”
因为,她是医生。
也因为……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扁栀。
扁栀的处理手法很干净,干脆利落的动作叫一旁处理好状况的医生围拢过来。
众人对她连连称奇时,也为扁栀捏了一把汗,不断担心着期间的突发状况会发生。
时间持续了好久。
在就众人以为一切即将要结束时,地上的男人忽然咳喘了一声,血迹随着咳喘的动作喷射出来。
“啊!”
尖呼声在鼠疫现场齐齐迸发。
就在众人以为,血迹会毫无疑问的污染扁栀毫无防备的双眼时,一只带着防护工具的手挡在了扁栀的眼前。
“呼——”
众人松了口气。
只见扁栀丝毫不受影响,手上的缝补动作依旧,她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状况,也彻底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她面上依旧是冷漠到极点的表情。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里只有一行字:彻头彻尾的折服。
这份在生死面前淡然处之的态度,叫不远处看着的带队教授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收尾工作处理完,挡在面前的手移开,扁栀完全盲视角处理完了剩下的工作。
等到将一切工具都放进工具箱,扁栀才看向身侧,对着刚刚替她遮挡血迹的男人笑了笑,“谢谢师兄。”
路遥温润一笑,“应该的。”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这掌声冲破天际,像是在绝望之中生出的嫩芽,给这一处覆盖死亡的深渊里,长出了勃勃生机。
面对众人的溢美之词,扁栀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拿起工具箱,去往别处更需要她的地方。
深夜。
忙碌了整整一个多礼拜的扁栀被带队教授摁在帐篷的角落里强制休息。
她身上还是那件带血的防付服,就地而坐,靠在水泥墙边。
忙的时候还好,一放松下来,疲倦袭上负累不堪的身体,扁栀的表情更冷了。
“不准备睡一觉么?”
扁栀没看来人,目视前方,那里是灯火通明的战场,“不了。”
路遥“哎——”了一声,没辙的在扁栀身边坐下,这次回来,他觉得……
扁栀似乎变了。
她从前就冷,如今更冷了,像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从始至终也没什么表情,从前对他,是比别人多几分亲近跟坦诚的。
如今,对着他,话也少的可怜。
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别的原因。
“不休息的话,那聊聊天?”路遥勾笑提议。
扁栀觉得没什么可聊的,可没什么想说话的欲望,故而没有回应。
路遥:“那,就是答应了。”
扁栀也没反驳,兴趣缺缺的浅浅勾了下唇。
“最近,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么?”路遥看着扁栀清丽的侧脸问。
“师兄值的什么?”扁栀不明白路遥为什么这么问。
“闲聊嘛,”路遥口吻闲散,当真是一副随便说说的模样,“比如,有没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有趣的人,还有喜欢的东西什么的,又或者,值得研究的医书之类的?”
路遥知道扁栀喜欢看书,于是便贴着她的喜好问。
“没有。”
扁栀回答的很浅,声音也淡。
路遥“啊——”了声,挺遗憾的,然后勾着兴致,对扁栀说:“师妹,我最近身边倒是发生了一些……”
话未落下。
路遥便看到扁栀撑着膝头缓缓的起身。
她如往常那般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后,起身,往忙碌的方向走,走时,落了一句话下来,叫路遥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她说:“我觉得,活着本就是一件挺没意思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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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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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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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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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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