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墨渊直直地看着周岁淮,眼神晦暗不明。
周岁淮察觉身侧视线,转头看过去,跟欧墨渊的视线正正对上。
只一秒。
周岁淮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回来,目光慵懒,长腿松垮的摊开,二世祖模样吊儿郎当地引得路人侧目。
自从十几年前发生那件事后,欧墨渊就很少跟周岁淮对上。
可这会儿,周岁淮手里捏着扁栀刚刚吃了几口的盒饭,丝毫没有要丢的意思。
莫名的,他看不顺眼。
走过去,欧墨渊直立于周岁淮眼前,手伸过去摊开,“饭盒给我。”
周岁淮坐在长椅上,勾着嘴角,几乎懒得看他,垂头当着欧墨渊的面,慢条斯理地垂头吃扁栀刚刚剩下的饭菜。
欧墨渊皱眉,气息凝冷。
“周岁淮,”欧墨渊的手固执地摊在周岁淮的面前,他的语气加重,重复:“饭盒给我。”
周岁淮慢吞吞地又夹了筷子青菜,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欧墨渊的话。
欧墨渊的抬起的手,顿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放下。
“周岁淮,你恶不恶心!”
周岁淮擦拭着嘴角,喝了口水,才缓缓抬起头。
他面色极冷,带着讥笑与轻视,语调拖长,“恶心?”
“欧墨渊,”周岁淮双手撑在身后,懒洋洋的,“谁恶心?”
“哦——”
周岁淮忽的浅笑,嘴角荡漾笑意,像是随意般,“欧总现在挺会教训人,那十几年前,冒领好人好事的事情,不准备澄清一下么?”
“冒领的事情,你当年应承的挺好,我看你挺不恶心的。”
欧墨渊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当初那件事,确实是他捡了漏,可当时他急需一个机会,一个正面的形象去攀上欧家这个高枝,让他爸觉得他是个品行不错的孩子,让他认祖归宗。
他一个私生子,一个曾经被摒弃的棋子,只要有机会,他理所当然牟足了劲头努力的往上爬。
别说认领一个好人好事,当时就是叫他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他都在所不惜。
“多久的事情了,”欧墨渊移开跟周岁淮对视的眼神,语气冷漠,“至于么,不过就是一个好人好事,你难道做好人好事之前,还指望被报答,被表扬?”
周岁淮放下手里的盒饭,慢慢站起来。
他双手插兜,紧紧盯着欧墨渊的眸子。
“不过就是一个好人好事?”
周岁淮的表情变得极冷,身上气息沉下去,语调带上凌厉,“因为这个好人好事,你得到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
“好人好事,是不重要。”
“表不表扬的我也不在意。”
“但是,像你这样低劣的人品配不上那么好的扁栀,三年前你娶了她,却没有爱惜她,离婚之后,你频频刷存在感,你心里是什么筹谋,是贪图林家的权势,还是贪图别的,我告诉你,都别想指望,
我警告你,给我离扁栀远一点,否则,无论你是当年乡下一穷二白的傻大个,还是现在欧氏的欧总,我周岁淮也都没在怕的。”
欧墨渊感受着周岁淮凝冷的气息,沉沉问他,“你认真的?”
周岁淮毫不掩饰:“当然。”
“可扁栀喜欢的是我,”欧墨渊忽地嚣张笑起来,周岁淮打小就是众星拱月的富家少爷,他早就看不惯他永远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矜贵恣意的模样,“你是不是认真的,对我跟扁栀之间,影响不大。”
“三年前,扁栀愿意不要婚礼,抛弃林氏独女的身份嫁给我,足以说明她对我的感情,周岁淮,”欧墨渊难得看见周岁淮完美面孔下裂出的细缝,他心里得意至极,像只骄傲的花孔雀,整个人都洋洋得意起来,“她会这么对你么?”
“无论我如今跟扁栀的关系如何,我相信,我在她心里始终占有一席之地,我在她心里永远是最特殊的。”
“而你,不过是钦慕她的男人中,最无足轻重的那一个,”欧墨渊垂眼,看着周岁淮手里的饭盒,笑了笑,“也是,你也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的吃她吃剩下的饭盒。”
跟扁栀的那段过往,如今成为了欧墨渊手里最强劲的武器。
他面庞得意的瞧着周岁淮不断沉冷的脸。
就在他以为自己击垮了周岁淮时,周岁淮却忽然扯唇笑了声。
周岁淮的笑让欧墨渊愣了一下,他迅速反问,“你笑什么?”
周岁淮懒懒散散,对比欧墨渊的如临大敌,他整个人都显得过分轻松跟从容,“欧墨渊,你这些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当年,冒领好人好事,道貌岸然的接受媒体记者采访,如今,也不过借着姑娘曾经给予你的感情,耀武扬威,欧墨渊——”
周岁淮拖腔带调,“你什么时候才能凭自己的真本事,堂堂正正的站在我面前?”
周岁淮微微垂眼,看了眼欧墨渊的双膝,“不过也是,某些人天生的投机者,也只会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摆不上桌面的话。”
“哦,也不是,”周岁淮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欧墨渊逐渐沉冷的气息中添了一把火,“最近你跟陈语嫣的新闻倒是势头搞得挺大的,厉害啊,欧总,够标新立异的,贪恋自己的堂嫂,这种事情,不是畜生真做不出来。”
欧墨渊原本就是要过来跟扁栀掰扯这件事的,却没想到提前失控,被周岁还将了一军。
他气得双拳紧攥,仇视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周岁淮。
周岁淮倒是从容,拿起盒饭,当着欧墨渊的面,一筷子一筷子吃的美滋滋的。
欧墨渊闭了闭眼睛,强忍怒意,才冷冷丢了两个字:恶心后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
而不远处。
胖子侧眼瞧着扁栀不动声色的脸,实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Χiυmъ.cοΜ
只好问,“扁院长,不过去么?”
扁栀看他,“赢了还过去干嘛。”
胖子点头、
也是。
本以为周岁淮那阳光大男孩的形象跟性子会不敌欧墨渊的无耻,却不曾想,周岁淮这小子武力值爆棚啊。
怼人起来,颇有几分扁栀的风范,不大动干戈,就一点点在沉默跟无视中,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扁院长,”胖子忽然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你……”
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之后会不会有点儿冒犯。
扁栀看他,“嗯?”
胖子小心小声,“那个……你不介意周岁淮刚刚吃你吃剩的盒饭吗?”
扁栀倒没多在意,反而像是习以为然。
“要介意吗?”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
“要介意什么?”扁栀不解的问。
这话问的,胖子整个词穷。
当即就有一种,你没觉得不对劲,那么不对劲的就是别人的感觉。
“扁院长,”胖子:“那……你是真的不喜欢欧墨渊了?”
“从前也没那么喜欢,”扁栀一如既往的坦诚,“嫁给他,当初是有原因的。”
胖子:“啊?什么原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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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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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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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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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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