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山找了温雁晚和陆潮生一早上,耽误了下课的时间,李睿渊就没等他们,自己先去了食堂。
哪里知道一回来,天,就变了!
李睿渊感觉疑惑。
怎么回事?潮生和雁哥早上不是还在一起睡觉觉的吗?怎么去了趟办公室,就对雁哥不理不睬了?
“诶诶,”李睿渊戳戳旁边刷题的达锦文,小声,“班长啊,你有没有感觉,周围的空气,有点凉飕飕的?”
动笔写下一个答案,达锦文抬头。
他先是瞥一眼头顶“呼呼”旋转的电风扇,又瞥一眼表情夸张地搓着自己手臂的李睿渊。
沉默一瞬,达锦文真心提议:“你要不下课抽空去校医院看看?马上就要月考了,有病赶紧治,不要耽误考试。”
李睿渊:“……”
虽然但是,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不对味儿呢?
“唉,你不懂,”他一脸深沉地拍了拍达锦文的肩,摇头晃脑,“处于感情漩涡中的人呐,就像泡沫,眨眼就被记忆吞没,前一秒还甜腻似糖果,后一秒眼泪就如断珠般洒落……”
他说着,忽地举目眺望头顶雪白的天花板,痛声感慨:“这,就是爱情!”
达锦文:“……”
不好意思,现在他真心觉得,李睿渊需要去医院看看了。
没再理会旁边沉迷青春伤痛文学的某人,达锦文无奈摇摇头,垂眼握笔。
他还是继续刷题吧。
从办公室回来后,陆潮生就不愿意搭理自己了。
温雁晚知道原因。
陆潮生不是扭捏的性子,他对自己的感情,从来都是热烈而直白的,丝毫不加以掩饰,甚至强势到凌厉的程度。
这样的人,也自然看不来他遮遮掩掩的态度。他给了自己时间考虑,但他的态度太暧/昧了。
忽然被当面询问两人的关系,说实话,温雁晚有点措手不及,所以才把话说重了。他否认得太绝对,撇得太干净,陆潮生不高兴了,他也理解。
毕竟他们两人,从一开始,就绝对谈不上清清白白。
只是,说都说出口了,人也生气了,又该怎么哄回来呢?
他总不能,直接就答应了吧?
温雁晚感觉头疼。
上午第一节就是老向的课。
说实话,温雁晚感觉挺尴尬的,暂时并不是那么想见到他。
而且自从向云山知道他和陆潮生两人的事情后,看他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像是爱怜中夹杂着心痛,心痛中隐隐夹杂着恨铁不成钢。
看得温雁晚心里直突突。
果然,上课没多久,向云山就点名温雁晚起来回答问题。
“温雁晚,你起来说一下,名句默写第一题的答案是什么?”
温雁晚起身,第一题是诗经《氓》里面的一句诗词,他回答:“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嗯,”向云山点头,“那你再翻译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女子没有什么差错,男子对待感情却不专一。男人的爱情没有定准,他在品德上三心二意,言行前后不一致。”
温雁晚说完,才感觉怪怪的。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故意内涵谁似的呢?
“嗯,翻译得挺对,”向云山视线瞥一眼温雁晚的脸,意有所指,“这句话即使在当今,也是受用的,现在的小男生啊,年纪小,没定性,看见别的漂亮小孩,就容易喜欢,这都是很正常的……”
没定性的小男生温雁晚:“……”
漂亮小孩陆潮生:“……”
“只是啊,这做人,还是要有责任心的,不能三心二意,不能当渣男,否则就只能像《氓》里面的男子那般,最后被女子给休了去,”向云山望着温雁晚,笑容慈祥,“温雁晚,你知道了吗?”
温雁晚:“……”
温雁晚:“嗯,我知道了。”
“行,你坐下吧,我们继续……”
温雁晚忙尴尬坐下,视线习惯性去瞄旁边的陆潮生,见对方微垂着头,纤长眼睫遮挡眸子,看不清神情。
抵在唇边的拳头边缘,却不自觉溢散出一抹轻微的弧度,像是在笑。
瞥一眼讲台,见向云山正转身在黑板上写字,温雁晚悄悄凑过去,小声:“你是不是在笑?”
陆潮生立时收敛了表情,他拿出红笔,在卷子上誊写一句翻译。
温雁晚不甘心,刚才明明就笑了,凭什么他一说话,就又冷了脸。
视线窥见,陆潮生正摆在桌面的压着卷子的左手。
温雁晚探出手臂,从陆潮生胸前的空间穿过去,一把握住,然后毫不意外地被陆潮生用力拍掉。
“啪”的一声,又响又脆。
李睿渊在他们身后,将这一切默默地尽收眼底,不由愈发感慨——
啊,这就是甜蜜又酸涩的爱情!即使冷战,也丝毫不耽误吃豆腐!
大课间,众人准备去操场晨练。
李睿渊正收拾东西,余光瞥见什么,忽然兴奋地“哇”了一声。
“达锦文,你快看外面,”他扯了扯达锦文的袖子,另一手朝走廊的窗户指,激动,“咱们班外面怎么忽然来了那么Omega啊?”
达锦文回头,就见好多人正趴在外面走廊的窗台上,朝他们教室里好奇地张望。
“我也不知道,”达锦文蹙眉推推眼镜,视线回来看了两圈,疑惑,“我怎么感觉,他们是朝我们这个方向看来的……”
“嘿,”李睿渊乐呵,“我们这个方向,除了雁哥就是潮生了,该不会全部都是来看他们两个的吧!”
就在这时,简凡星忽然从人群里风风火火地挤了进来,接近达锦文的课桌时,不着痕迹地放慢了脚步。
“达锦文,昨天晚上你给我的那道题我刚刚做出来了,”简凡星扑在达锦文的桌上,脸蛋被跑得红扑扑的,“答案是根号13,对不对?”
“嗯,对,”达锦文朝他笑了笑,夸赞,“你很聪明。”
简凡星脸蛋立时更红了两分。
没注意两人特殊的气氛,李睿渊拽了简凡星两下,视线盯着窗外:“诶诶,简凡星,你刚从外面进来的,知道为啥外面忽然来那么多人吗?”
莫名的,李睿渊感觉简凡星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你不知道?”简凡星震惊,“周六不是你发的视频吗?就那个,你们拉着老向一起坐旋转木马,结果中途有雁哥朝女生宣告主权的那个,现在这个视频已经在空间和论坛里传遍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是一对了!”
刚才李睿渊说什么来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来看双校草的。
但不是为了犯花痴,而是为了看两个校草谈恋爱。
李睿渊:“……”
靠,他就说他今早起来,怎么总感觉像是忘了什么事!
幸亏他见潮生和雁哥闹矛盾,没傻兮兮地往上凑,不然岂不是命都没了!
向云山正在门口催,李睿渊东西都不收了,推开简凡星就往外面跑。
“诶我去,”简凡星被撞得直接碰到了达锦文胸口,他身体有瞬间的僵硬,立时弯腰捡起了被李睿渊碰掉的笔,朝他背影喊,“李睿渊,你笔掉了!”
李睿渊头也不回:“麻烦帮我捡一下,三口油!”
趁潮生还没想起来找他算账,他还是赶紧跑路要紧!
陆潮生确实没功夫找他。
刚踏出教室,他忽然被一股大力从人群里拽了出来,紧接着,一具高大的身体带着灼热的气息覆了上来。
昏暗的楼道后,温雁晚握着陆潮生的手腕,将他牢牢抵了在墙面。
少年的手掌宽大炽热,像火蛇般紧紧缠绕着陆潮生的手腕,令他动弹不得。
这个认知,令向来主动强势的陆潮生有瞬间的蹙眉。
他盯着温雁晚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微微眯眼,开口:“你做什么?”
温雁晚垂眸。
楼道阴影下,陆潮生眉眼清隽,肌肤白皙如冷玉。修长的眼睫微微挑起,往下是那对熟悉的浅色眸子。
有细碎的光点缀其中,如同星屑。
头顶是学生凌乱的脚步声,身前陆潮生微凉的气息。这里是楼道口,随时都可能有人下来。这样的认知,令温雁晚的心跳不自觉加速。
唇角轻微勾了勾,温雁晚垂眼注视着眼前小巧的耳垂,喉结滚了滚,轻声道出两个字:“哄你。”
“哄我?”陆潮生侧眸,视线从自己被禁锢的手腕上划过一道弧,后又落到温雁晚深色的眼眸里。
眼尾微挑,陆潮生嗓音微凉:“你就是这么哄的,嗯?”
伴随着陆潮生的说话声,似有若无的气息喷洒在温雁晚唇间。
他嗅着陆潮生清浅的味道,只感觉身体像是陷入冷冽的清涧,浑身的肌肤都叫嚣着舒爽。
温雁晚开口,嗓音有些微沙哑:“那你说,你想我怎么哄?”
“我想你怎么哄?”像是将字含在了嘴里,陆潮生一字一字缓慢地道。
“对,你想……”
话音未落,一道微凉的气息措不及防朝他逼近,紧接着,他的喉结就被什么尖锐的事物轻轻咬了一下。
温雁晚立时倒吸一口气,手上力度不自觉放松。
抓住这个时机,陆潮生忽地伸手搂住温雁晚的脖子,用力转身。
一瞬间,两人位置互换。
陆潮生握着温雁晚的手腕,抵在了他两边耳侧。
对方比自己稍高几分,陆潮生不得已扬起脖颈,后颈线条沿着脊背随之拉出一道修长的弧。
唇瓣逼近温雁晚的耳畔,陆潮生视线从他白嫩的耳垂上清浅地划过,张嘴,直接含了进去。
竟是将刚才温雁晚来不及做的事情给抢先做了。
温雁晚的身体有瞬间僵硬。m.xiumb.com
“我想,你这么哄……”陆潮生含着温雁晚的耳垂,轻轻地道,嗓音黏/腻绵软如同浓/稠的糖浆。
酥/麻的痒意源源不断地从脊椎里蔓延开来,温雁晚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触了电,以陆潮生的唇瓣为起点,沿着脖颈线条飞速朝下,一路“噼里啪啦”,直接炸到了心脏。
皮开肉绽。
陆潮生牙齿细细碾磨,柔软的舌尖在说话时,似有若无地滑过,刺激得半边面庞都快酥了。
他含糊道:“还记得,你在办公室说过的话吗?”
温雁晚感觉自己身体像是被架在火架子上烤,他不自觉想触碰陆潮生的身体,手腕却被对方桎梏。
不愿违背陆潮生的愿,温雁晚只好将念头勉强压下。
他道:“我说了什么?”
“你说,当不了真。”
温雁晚没听明白,他喉结飞快滚了滚,正欲询问,便听见陆潮生微凉的嗓音紧接着道:“谁说当不了真的?”
在温雁晚看不见的角度,陆潮生缓缓勾起嘴角。
嫣红唇瓣衬着温雁晚白净的面庞,如同一滴血,溅在了他的脸上。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喜欢A一点的。”伴随着暧/昧不清的话语,那抹嫣红缓慢滑过下颌,而后落在了温雁晚嘴角。
互相交融的信息素里,无限缱/绻从他抬起的眼睫里,丝丝缕缕地溢散出来,他勾唇:“比如,你这样的。”
心脏在瞬间紧缩。
下一刻,唇齿相贴。
手腕终于恢复自由,温雁晚死死掐着陆潮生的腰,一手抵住他的后脑勺,将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
明明早该知道的,这人最擅长的,就是玩弄人心了。
玩弄他的心。
明明早该知道的,但他仍然一次又一次地陷入了名为“陆潮生”的陷阱。
如同被蛛丝缠绕的猎物,无力挣扎,无处躲藏,只能绝望地等待猎人的回归,将他彻底吞吃入腹。
像是上天注定,他只能被对方捕获,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而他,甘愿落入他的陷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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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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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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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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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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