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落了太子一步站着,闻言直接迈到了阮瑜跟前,双手比了个轮廓,愤愤道:“阮姑娘这么大一个人,柳某就算隔着八丈远也不至于把阮姑娘当成狐狸来猎,那支射偏的箭绝不是柳某所为!”
阮瑜补充道:“两支。”
柳傅谦气急:“绝无可能!”
阮瑜在对方的瞪视下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抿着嘴努力克制住自己快要压不住的唇角,她若这个时候笑出声来,柳傅谦怕是要气坏了。
不过,看这反应的话应当是她怪错了人?阮瑜狐疑的眼神从柳傅谦身上移开,慢慢飘向了一旁的太子殿下。
梁珞适时开口,按住了就要在大帐内拔箭证明自己的柳傅谦,对阮瑜道:“他的箭术虽说不佳,但也不会如你说得那般离谱。”
柳傅谦:“......”
柳傅谦不敢对太子发脾气,也无法反驳,他的骑射水平在太子面前确实拿不出手,可这不代表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都能嘲笑他。
柳傅谦顺了顺气,又瞪了阮瑜一眼,却因为太子的眼神不得不稍微放缓了点语气,愤愤不平的问道:“不知柳某做了什么,让阮姑娘觉得柳某的实力差劲至此。”
连自称都改了,可见气得不轻,阮瑜自知理亏,她先入为主了,以为朝她射箭的和带她回来的是同一个人。
知错就改一向是她的好品质,阮瑜认真的承认了错误,顺道把柳傅谦的疑惑给解释了:“抱歉,是我低估了柳公子的实力,先前醒来便听说柳公子送我回来后立刻又赶回围场去猎红毛狐狸了,我这才想岔的。”
原本阮瑜摔下马前就看到过一只红毛狐狸窜过去,再加上白梨转述的话以及她被送回来的时间,几者一结合,这才导致阮瑜十分肯定那两支箭就是柳傅谦射的。
不过现在看对方快要气歪的脸,以及全身上下透露出的士可杀不可辱的气息,显然表明了那人不是柳傅谦,当然,主要是因为太子都发话了,看来是真的不可能。
“柳某确实追着狐狸去的,狐狸没发现,倒是看见阮姑娘晕在地上了。”柳傅谦还在生气中,碍于太子在一旁,不好发作,只能暗戳戳的揶揄。
阮瑜大度的表示自己可以当做没听见,因为她还有问题要问柳傅谦,毕竟当时她晕过去了,唯一可能看到谁朝她射箭的就是柳傅谦了。
假使那个人真的是射偏了还好说,可如果不是,那便是故意的,说明围场里有人想害她,可这个人是谁,又是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阮瑜一头雾水,想不明白。
先前在府中养伤的那段时间阮瑜已经调查过一番自己的人际关系,虽说原主的性子娇纵,以至于总是不自知的得罪人,可矛盾大到要下杀手的还真没有。
阮瑜一瞬间能想到的不多,只能先问一问唯一可能的目击证人:“不知柳公子发现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柳傅谦还记着刚刚阮瑜觉得他箭术不好的事,这会儿十分不情愿答话,可人家一姑娘都已经大大方方道了歉,他要是再抓着不放就显得过于小家子气了。
柳傅谦自己在心里纠结了一番,才别别扭扭的开口道:“没有,我赶到的时候,阮姑娘周围并没有旁人,不过倒是有听到马蹄声。”
阮瑜皱了下眉,柳傅谦也不知道的话,那恐怕就没人看见了。阮瑜稍想了一下,又问道:“太医说我头上破了皮所以才见血的,柳公子赶到的时候我脑后有血迹吗?”
柳傅谦大约明白阮瑜想要确定什么,点了点头道:“有,不过不多,血迹也还未凝固,阮姑娘那时候应当才晕倒不久。”
阮瑜垂眸思忖,这样的话就可以确定自己看到的和柳傅谦追捕的是同一只狐狸,从她坠马晕倒到柳傅谦赶来,中间的间隔极短,而柳傅谦却没有看到人,如果柳傅谦没有隐瞒的话,就只能说明一点,那个朝她放箭的人察觉到了柳傅谦的存在,所以放完箭就直接离开了。
思及至此,阮瑜心头一惊,身后竟冒出了一层冷汗,想到当时如果不是柳傅谦凑巧经过,那个人会做什么?
除了刚穿过来的那次意外,阮瑜一直觉得只要她老老实实不作妖,再时不时抱一抱梁珞的大腿,应当就不会有意外,毕竟原书里的女配在前期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活着,丝毫没有性命之忧,直到后来陆郇出现,女配才开始吃瘪的,可即便这样,也只是在最后才因为谋反不成被杀。
现在,却有人要害她!
阮瑜自觉从她穿过来之后就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能修复的关系也尽力修复了不少,除了因为王皇后赐的铺子惹恼过梁珞一次,再找不出什么其他事来了。
难不成,就因为一间铺子,太子要提前对她下手?
阮瑜抬眸朝梁珞看去,眼底的一丝紧张一闪而过,随即便否认了这个猜测,且不说梁珞做不出这样的事,就算真的动了这种念头,对方身为太子,要悄无声息的除掉她实在有太多办法,哪用得着如此费周章。琇書蛧
梁珞从阮瑜开始问柳傅谦事情起就没有再说过话,直到现在阮瑜的脸色起了明显的变化,连带看向他的眼神都藏了其他的东西,梁珞一时分不出是畏惧还是紧张,但总归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情绪。
他是收弓之后在围场遇上柳傅谦的,原本只是简单问了几句关于狩猎成果如何的话,对方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就提到了在围场深处发现了个晕过去的姑娘,梁珞随口问了问是谁,这才知道阮瑜出事了。
以他的直觉,立刻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于是也不等柳傅谦回去,直接拽着人到了阮瑜这儿来。
刚刚两人的对话足以证实他的猜测没错,只是为何阮瑜的第一反应是对他起了戒备,不是几天前还送了贺礼示好么,怎么突然就觉得他不是好人了?
梁珞心里突然就不畅快了。
旁边的柳傅谦因为太子突然冒出来的低气压打了个激灵,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不自在的晃了晃肩上的箭袋,见阮瑜没有什么要问了,便同太子告了退。
阮瑜看了眼转身出去的柳傅谦,又看了看依旧站在她面前的梁珞,不由疑惑的道:“殿下不一起走吗?”
这件事从头至尾都和梁珞无关,阮瑜一开始还怀疑是梁珞射偏的箭,后来又觉得对方就是闲来无事赶来吃瓜的,可柳傅谦都走了,太子怎么还在她面前杵着不动呢,她还要慢慢捋一捋情节,看看是哪里出问题了。
梁珞看着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的阮瑜,想不明白为何对方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却不向他求助,难不成他身为太子还不够格处理这种事么?
阮瑜其实没想这么多,只是单纯的觉得不要给梁珞添麻烦为好,加上这会儿她自己还没理清楚整个事情,便没有多说。
梁珞的视线由上而下落在阮瑜缠着的纱布上,眼神柔和了不少,道:“孤有事要告诉你。”
阮瑜点头,洗耳恭听。
梁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花朝节上的凶手已经抓到了。只是背后牵扯到的人和事过于复杂,所以孤一直没有告知阮尚书。”
沉稳的声音窜入耳中,阮瑜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话中的意思,隔了片刻才明白后一句是太子在向她解释原因,顿时受宠若惊,很认真的表示自己不用区别对待:“既然殿下有自己的考量,也不必特意告诉臣女。”
梁珞是怕阮瑜把两件事连到一起想以至于过于担惊受怕才说的,谁料对方完全没有体会到他的好意,不由轻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再继续解释,只道:“这几日孤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你且放宽心去围场,不必太过在意,只是若想骑马的话,还是要注意一下伤口。”
阮瑜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神随着梁珞的话亮了亮,她已经做好接下来几天都待在大帐里的准备了,没想到梁珞考虑的如此周到,当下便十分愉快的答应了下来。
随即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好像还没有告诉过梁珞在围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仅凭她和柳傅谦的两句话,对方就推理出来了么?还要派人暗中跟着她,莫非梁珞已经知道放箭的人是谁了?
阮瑜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殿下以为是何人?”
梁珞没说名字:“只是猜测,尚未证实。”
阮瑜想了想,又问道:“那殿下知道那人为何要害臣女么,臣女并未同人结仇。”
这回得到了个清楚的回答:“与你无关,应当是那日在寒英寺被对方察觉了。”
阮瑜啊了一声,只觉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她以为只是一块半旧的布不会引起什么人注意,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警觉,好在梁珞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希望能尽快抓到人。
说完正事后,梁珞并未多留,嘱咐了几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只是在门帘撩起到一半时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阮瑜并未转身,背影看上去似乎有些僵硬。
阮瑜刚要问,就听见梁珞放低了声音,轻声道:“那把弓,孤很喜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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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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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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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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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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