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江濉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条是出国留学,一条是考上Q大的工商管理系。
但Q大是全国顶级学府，工商管理专业又是学校的招牌，月考能考进前十还有机会一搏,但现在江濉经过快一年的学习，成绩勉强在前五十。
江濉不想骗啾啾,于他而言，出国的几率比留在S市要大很多。
*
吃完晚饭后，江濉敲了啾啾的房门。
里面的小奶团闷闷的。
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声音瓮里翁气：“啾啾不想见哥哥。”
坐在床边的纪茗轻拍床上供起来的小团子，起身准备去开门。
感受到床铺变轻的啾啾立马从被窝里钻出来，可怜巴巴地说：“不要哥哥,要把哥哥关在外面。”
纪茗叹了口气，慢慢把房门打开,跟江濉柔声说：“啾啾还在难过,你好好跟她解释。”
江濉点头。
啾啾看着被放进来的哥哥，委屈地继续钻到被子里。
“啾啾不吃小苹果了吗？”江濉问。
无人理他,啾啾往被子里又钻了一点，确认自己的小脚脚也进被子后才静下来。
“小苹果又脆又甜，哥哥还把它切成了小小的一块，啾啾一口能吃好多好多。”
啾啾继续沉默。
江濉把果盘放到一边,小声问：“啾啾也不想跟哥哥说话了吗？”
躲在被子里的啾啾瞬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小奶音哑哑的：“啾啾想。”
江濉将被子一点点拉开。
头发乱糟糟的,杏仁眼泛红,缩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小手手。
眼泪滴滴往下落。
江濉把啾啾抱到怀里，任凭她在自己肩膀上小声哭。
手轻轻拍打着啾啾的背,一下一下,啾啾的哭声渐止。
阳台外入眼是一片小小的黄色花海,漫天都是摇曳着的郁金香。
这是前两天从国外空运过来的花。
栽种时，啾啾跟他一起用水管浇花，小团子比四岁的时候长高了点，不再是短腿短手的小呆鸭，抱起来的时候也比之前重了不少。
郁金香上带着水珠，是早上他起床时浇的。
他跟啾啾越好每天早上要浇一遍花，但妹妹太懒，早上催她起床在梦里连连说好，然后下一秒又呼呼大睡过去。
啾啾在日常生活里跟他有过无数温馨时刻，虽然啾啾在幼儿园里有了好朋友一起玩，但回到家里，江濉永远是陪着她长大的最好朋友。
算起来，江濉跟啾啾相处的日子满打满算只有一年多几天。
他是最不想出国的那一个。
江濉也不想在啾啾才五岁的时候就让她体会，什么是别离。
啾啾小脸在江濉衣服上蹭了蹭。
看到鼻涕落到哥哥肩膀上，啾啾破涕为笑：“哥哥肩膀脏脏啦。”
“是谁弄的呢？”
啾啾歪头，小手指向自己乖乖道：“是啾啾弄的。”
啾啾抱着江濉的脖子，脆生生地问：“哥哥，是不是你只要成绩变棒棒，就可以不走了。”
“嗯。”
啾啾嘿嘿一笑：“哥哥，啾啾给你灵气吧~”
最后考试的时候灵气没有用，但是学习的时候，灵气还是可以帮助哥哥快点学习呀！
江濉板着张脸：“不可以，手会痛。”
啾啾怯生生地揉了揉手，奶声奶气说：“只会痛一会会。”
“那也不可以。”
想用灵气让江濉提高成绩的做法彻底破灭。
翌日周六，江濉去找宋唐一起学习。
啾啾紧紧抱着他的腿。
“哥哥，啾啾也要去。”
江翰清抬眉：“啾啾不去一一家看动画片了？”
“不看动画片，啾啾要跟哥哥在一起。”
只要她天天守着哥哥，哥哥就不能出国啦~
啾啾天真想着。
**
江濉跟啾啾到达自习室门口时，钱谨易一瘸一拐拖着个拖油瓶走过来。
琮琮抱着钱谨易的腰死死不放开。
巧合的是——
啾啾也像个树袋熊一样抱着江濉的腰。
两只小树袋熊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昂头看哥哥。
两位哥哥：..有点心累。
钱谨易忽然生出了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无奈。
宋唐听到门声抬头的瞬间，和两位哥哥无助的目光相撞。
视线向下挪。
两只树袋熊两脸天真看着他。
宋唐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继续写作业。
江濉揉揉啾啾的脸，“啾啾把哥哥放开吧，哥哥要写作业了。”
啾啾：“那你今天不会出国吗？”
“不会。”
啾啾放心了。
琮琮也放心了。
两个小朋友坐在自家哥哥对面，捧着小脸无比认真看着自家哥哥。
每每江濉抬头拿个什么资料，都会撞进啾啾无比炽热的目光中。
一来二去，江濉有点受不住了。
“啾啾，你跟琮琮去外面买点吃的吧？”
提到吃，啾啾这才想起，她今天竟然没有带小零食来！
琮琮也发现了。
两个小崽崽瞪大圆溜溜的眼睛满脸惊讶。
谁都没想到，啾啾有一天也会做忘记带零食的事情。
方醒关上高数树，揉揉眉心：“我带他们出去吧，反正我也挺累的。”
两个小朋友乖巧跟着方醒去了超市。
琮琮拖着购物栏，啾啾刷刷丢零食。
两个人分工明确效率很高。
买零食的时候，琮琮小声问：“啾啾，江哥哥确定要走吗？”
“啾啾也不知道。”
琮琮挠挠小脑阔，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让你哥哥不走。”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方醒过来问。
两个小朋友同时偏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好像在让他自觉退两步，不能打扰到他们说秘密。
明明要给崽崽付钱却被崽崽嫌弃的方醒：...
***
方醒给江濉打电话的时候，江濉正在用心写英语的阅读理解。
钱谨易用笔不耐烦戳了戳江濉的英语卷子，江濉才皱眉拿起手机扫了眼。
刚接起，方醒极度慌张的声音传到他们每个人的耳里。
“快来超市！！琮琮要跟啾啾打起来了！”
自习室里的江濉、钱谨易、陆放、许飞还有宋唐同时抬头，没有丝毫犹豫赶忙跑向超市。
几分钟后，几个人气喘吁吁跑到两个小崽崽身边。
琮琮此刻正在抢啾啾手里的袋子。m.χＩùmЬ.ＣǒＭ
啾啾委屈巴巴地蹲在地上护着袋子里的零食。
“零食是我拿的！应该给我吃！”琮琮大声道，边说边拉扯袋子。
啾啾紧紧拉着袋子不松手。
袋子无法承受两个小朋友的撕扯，一下破裂，没了支撑力的啾啾啪嗒一下屁股着地摔了一跤。
琮琮脸色一白，慌忙问：“啾啾痛不痛？”
啾啾拍拍屁股上的灰，乖乖摇头。
她有灵气保护~
江濉皱眉：“啾啾，屁股真的不痛？”
原本想说不痛的啾啾想起琮琮的话，捂着眼睛开始嗷嗷大哭。
只不过没有眼泪只有哭声。
“二哥，琮哥哥欺负啾啾，啾啾屁股好痛好痛。”
琮琮凶巴巴地说：“是啾啾在抢我的零食，我以后不要跟啾啾做朋友了。”
啾啾假哭的声音更大更亮。
“哥哥以后不在，琮哥哥会每天欺负啾啾的。”
琮琮连连点头，指着啾啾对钱谨易和江濉说：
“对，我会每天欺负她！”
六个大人这时候还没发现两个小朋友在演戏，那他们就是个瞎子加脑残。
江濉顺着啾啾的话往下问：“那要怎么办？”
啾啾哭声立马消失，小手背到身后，杏仁眼里亮晶晶：“只要哥哥在，琮哥哥就不敢欺负啾啾啦~”
在啾啾和琮琮满眼期待中，江濉径直掠过两个小崽崽把他们买的零食带回去，离开时语气淡淡：
“那就让琮琮一直欺负啾啾吧。”
啾啾和琮琮原地傻眼。
两脸呆滞盯着哥哥们的背影。
“琮哥哥，你不是说欺负了啾啾，二哥和钱哥哥会生气的吗？”
琮琮挠挠后脑勺，满脸无措：“按计划来讲，确实是这样。”
两个小崽崽懵了一会，手牵着手跟在哥哥们的身后。
江濉和钱谨易隐约听到两个小崽崽的小奶音：
“啾啾不要怕，哥哥他们不会现在就出国，我们以后再想办法。”
“嗯嗯！琮哥哥以后可以找其他同学过来一起欺负啾啾，二哥可能就会生气了。”
“有道理。”
江濉：..他之前怎么不知道，他妹妹这么想挨揍？
**
一场闹剧结束，江濉又坐在自习室里好好学习。
啾啾和琮琮一边看画画书一边吃东西。
自习室里除了两道时不时出现的软糯小奶音，其余时候都很安静。
五点多的时候他们出门吃晚餐。
结束学习的空档，方醒他们才有空打趣小崽崽。
“琮琮，你今天怎么也跟着跑来了。”
琮琮瞪大圆溜溜的眼睛怒视着钱谨易，好半晌才小声说：“不像江哥哥，我哥成绩太差了，随时都有跑路出国的风险。”
被弟弟吐槽的钱谨易：...他还以为琮琮是像啾啾一样舍不得哥哥，是他想太多了。
提到出国，啾啾和琮琮瞬间从乖崽崽模式进化到凶巴巴状态。
两个人皱眉死死盯着自家哥哥。
好像是在看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
江濉无奈揉揉眉骨：“啾啾，哥哥只要一模考试考到全年级前十，就不会出国的。”
江濉：“啾啾难道不相信哥哥的实力吗？”
这大半年他刻苦学习，在宋唐和自己的努力下成绩一路飙升，老师们都惊讶不已。
出国是最后的选择，江濉有信心在一模的时候再进步一些。
啾啾神情稍缓了一些。
六个人的心情顿时轻松下来。
然而——
啾啾有点嫌弃：“是的，啾啾不相信。”
笨笨的哥哥怎么会变得聪明起来呢？
琮琮怯怯地问：“江哥哥，你哪来的自信说这种话呀？”
江濉：...
能不能把这两个小崽崽丢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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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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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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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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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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