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是那位名叫梁子慈的侍卫先说听到冷宫传来奇怪的声音,他们才走近了看,没想到还真有人在里头。
更没料到里头竟发生了这种事,若是他们当值期间未曾发现此事,只怕过后追究起来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
侍卫们都有些后怕,立刻严肃起来。
江闻岸护着小家伙以示安抚,他看向乱糟糟的床上,只见邹存松被一名侍卫压制着不能动弹,正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沈延,嘴里发出嗷叫的声音。而朱如早就不见人影。
江闻岸也微微睁大眼睛,他看到邹存松口里一片血水,床上有一把沾了血的小刀。
沈延似乎被他的眼神吓到了,怯怯地躲到了先生后边,赶忙道:“他带了小刀来划我的衣服,我为求自保才抢过来,太黑了我看不清人,可能……可能不小心伤了他。”
江闻岸查看了他的衣衫,发现上头确实有被刀划破的口子,便打消了疑虑。
邹存松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领头侍卫只好问沈延:“五殿下这么晚了为何在这里?邹公公又怎么会来这里?”
沈延怯生生道:“今日是母妃的忌辰,我便回来看看,没想到刚刚睡下就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接着……接着邹公公就进来,压到我身上……”
后面的话不用他说大家都明白了,况且邹存松素来风评不好,他这话就显得很有说服力。
那侍卫梁子慈便是朱如的相好,他赶忙上前将邹公公捆了起来。
“此事非同小可,五殿下皇家贵体岂容他亵渎?只是如今天色已晚,不宜惊动圣上,不若将他捆在此处,待到天亮再带去面见圣上。”
沈延点点头,悄悄去拉江闻岸的手:“先生,我们先回去吧?”
他的声音有些抖。
虽然事情按着他们的计划进行了,但江闻岸想着上次的事情或许还是让他留下阴影了,见他如此便也不敢耽搁,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银两塞给领头侍卫,嘱咐他们白天务必将邹存松押去见皇帝。
沈延催促着先生出门,却在临行前与人群中某个侍卫交换了个眼神。
“谢谢先生。”
出门后,沈延明显放松了许多。
江闻岸这才松了口气。
“明日我去见皇上,就说你受到了惊吓,请求皇上恩准让我带你出宫静养。”
江闻岸的计划是想惩罚邹存松,从前沈延无依无靠,若是无声无息被人欺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如今却不一样。
这段时间以来皇上对沈延不似从前一般忽视,况且有江闻岸在,又有巡夜侍卫作证,邹存松是无法摘干净的。意图猥/亵皇子的罪名足以让他下半辈子在牢狱里度过。
江闻岸想压榨完他的最后一点价值,利用他让沈延有理由跟着自己出宫。
阴差阳错的是,沈延竟失手将他的舌头割去,这是计划以外的是谁,但江闻岸一点也不同情他,如此也算是给他惩罚了。
他不知道的是,沈延想要让邹存松付出的代价远远不止于此。
当天夜里,五皇子大闹弄雪阁,把弄雪阁上下搅得天翻地覆,阁中众人一夜无眠。
人人都道五皇子让人吓出了失心疯。
翌日,江闻岸满面憔悴去见皇上,自请出宫,并为没有看管好五皇子而请罪,表示愿意将五皇子带出宫疗养直至精神恢复正常,不使天家颜面扫地。
刚巧最近龙将军班师回朝,朝廷上下正喜气洋洋,皇帝无暇顾及,也不愿让这等不光彩的事传出去,传旨让五皇子随江先生出宫,只说是出去外头历练,那夜在弄雪阁发生的事情只不偏不倚地传到皇帝耳中,之后被捂得死死的,无人再议论。
临行之时,江闻岸终于见到霍擎,得以当面与他道谢。
“多谢你当日救了我与五殿下。”
“哼。”霍擎冷笑道:“你只顾将他托上水面,自己憋在水里,我如何能不救他?”
“我将你拉上来时你脸都白了。江闻岸,你就那么喜欢她么?”wWW.ΧìǔΜЬ.CǒΜ
“啊?”
“竟对她的儿子好到愿意付出生命的地步。”
“什么?”
江闻岸更糊涂了。
“你又在装什么傻?”霍擎恨铁不成钢道:“自见佟玉第一面起你便移不开眼,我早与你说过她是来和亲的,叫你不可动歪心思,却不曾想你如今还忘不了她,竟心甘情愿帮她养儿子。”
“???”
“江闻岸”喜欢沈延的母亲?
这信息量有点大,江闻岸一下子缓不过来。
然而他能确定的是,霍擎说的什么心甘情愿帮她养儿子、对他好云云全是扯淡,“江闻岸”对沈延根本一点都不好,反而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
但江闻岸现在更懵了,原来除了樱贵妃的事情以外,“江闻岸”和沈延的母亲也有不一般的关系。
这些都是原文里隐去了的,江闻岸无从得知。
马车已在外边候着,先生却在与国师叙旧,沈延等得不耐烦,正想进去催先生,却偶然听得三两宫女太监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他站在拐角处听着。
“你们听说了吗?邹公公昨夜死在冷宫里了。”
“是呀,听说死状可惨烈了,十指一根不剩,浑身鲜血淋漓,那处也被人用坏了。”
小宫女听见这话倒吸了一口气,立马捂住嘴,满脸惊恐。
身边的小太监恨恨道:“死得好!我的兄弟从前就被那人带去了,自此就再没有回来。”
“我听说他昨夜意欲侵犯五殿下,让巡视侍卫给抓住了,好好地捆在冷宫里,怎么就如此死了呢?”
“我表哥便是侍卫,他说那冷宫里也是邪门,他们本来清醒地守着,不一会儿便纷纷睡着了。昨夜是佟贵妃的忌辰,那邹存松胆敢在那里做出那种事,怕是佟贵妃不肯放过他。”
“哪有那么邪门啊?我看是因着邹公公素日便爱玩,玩坏了许多人,早就结了许多仇家,见他落难都来踩一脚罢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如此死去,真真是大快人心!”
一个犯了事的太监本就死不足惜,加之近日皇上为着龙将军的事费心劳神,根本没有时间去追究,死了便死了。
即便之后再想起来要查,无论如何也查不到沈延头上。
沈延的面目掩在阴暗之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却是一片冰冷。
“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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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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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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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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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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