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湖水冰凉,她的身子却异常滚烫。男人若有似无的一句话,顿时令她心如擂鼓。
感受到他的逗弄,唐蓁反手推开他,径直朝前跑去。
宋辞发出一道闷哼,身子却是没动。
再转头,唐蓁只见他勾了勾唇哂笑一声,双手叉腰,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鱼跑了。”
他嗓音轻哑,目光灼热。
在唐蓁看来,他说的仿佛不是鱼,这话多少有些一语双关。
小姑娘瞪了她一眼,转身自个儿找鱼去了。
宋辞也不恼,跟在她身后。
半晌,凭着宋辞的努力,他们终于逮到几条大鱼。
杨霄在一旁生火,宋辞递了条帕子给唐蓁,让她坐在不远处的岩石上擦拭。
小姑娘脚背莹白,夜色下更显透亮。
宋辞瞥开眼,没多瞧,到火堆前坐下,将鱼架在树枝上就烤了起来。
唐蓁整理好,来到他身边坐下,见他动作熟练,应该不是第一次做。
他姿态矜贵,俊朗潇洒,骨节分明的手哪里像是会做这事儿的人。
“殿下经常捕鱼吗?”
宋辞没应。
倒是一旁的杨霄,听到她问,憨憨地笑了声。
“那倒也没有,上回行军打仗,大军被困山谷,等待救援时粮饷不够,殿下才带着士兵们一块儿下河捕鱼,勉强凑合了两日。”
在唐蓁眼中,宋辞总是镇定自若,清冷疏离,好像没什么事是他不会做的。
烤鱼的香味没一会儿就蔓延开来,飘香四溢。
宋辞撕下一块鱼肉递给唐蓁。
“吃吧,小心烫。”
唐蓁接过,敛眸小声回:“谢殿下。”
他的侧脸在火堆的照耀下格外明亮,深邃勾人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紧抿的薄唇,精致而立体。
这样的男人,很难令人不心动。
不怪东宫后院里那几个女人,为着宋辞明争暗斗,不谈他的身份,就是因着这张俊脸,也足以令人悸动。
宋辞偏头就见她看着自己,呆楞着,不知在想什么。
“孤看着能吃吗?”
唐蓁回神,撞进他淡笑的眸子,顿时垂眸,塞了口鱼肉进嘴里。
野生鱼肉质紧实,宋辞烤得外焦里嫩的,虽是没得调味,味道却是极为鲜美。
唐蓁一人就吃了大半条。
宋辞见她吃的差不多,将水囊递给她,唐蓁也没多想,拿起就喝了起来。
“孤方才喝过。”
“……”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引得唐蓁一阵呛咳。
她面色憋红,一双杏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好不容易不咳了,才将口中的水勉强咽下。
唐蓁指了指他,恼羞成怒:
“殿下喝过还给我?”
小姑娘气急败坏的,相较从前,她那点儿小脾气也不再过分克制,语气间更多了几分嗔意。
宋辞神色肆意张狂,那双桃花眼微勾,笑得双肩不停颤动。
“孤骗你的……”
唐蓁更气了,每回宋辞那点恶趣味发散,招惹的总是她。
他真是一天不逗她,浑身都不舒服。
唐蓁跺了跺脚,“殿下烦死了!”
说着她转身不再理他,径直朝马车走去。
宋辞盯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勾唇。
唐蓁懒理他,瞧着天色不早,回程还需一个多时辰,便打算先上车等他。
还没走近,不远处草丛里倏地闪过一道黑影,还低吼了声
——“喵”。
唐蓁猛地惊叫起来,一个回身朝宋辞那头跑去,下意识扎进了男人的怀抱。
美人主动,哪有推开的道理。
宋辞瞥了一眼那窜动过的黑猫,伸手搂上她的细腰,轻轻一揽,她的身子就尽数落在了他怀里。
小姑娘瞧着瘦,该有的地方却是一点儿没少。
感受着那两处蜜桃,软软的,香香的,男人搂在她腰间的手紧了几分。
他在她头顶轻笑。
“刚才不还凶巴巴的,这会儿倒是连只猫都怕了?”
唐蓁闻言,意识到不对,倏地将他推开。
复而又红着脸,气鼓鼓地往回走。
“小姑娘过河拆桥啊。”
宋辞跟上她的脚步,非还得再招惹她。
唐蓁脚步倏停,猛地转身,往他脚上狠狠地踩了一下。
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宋辞不禁气笑。
跟在不远处的杨霄见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以前怎么不知道殿下这么幼稚?
三人又快马加鞭往城里赶,终是在子时回了府。
唐蓁一路都没同宋辞说话,眼下回了院子,她走在前面,宋辞跟在后头。
正房的灯暗着,唐文彬应是还未回。
唐蓁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冷着脸,边推门往里走边朝宋辞道:
“殿下可以回去了。”
“还生气呢?”
两句话说完,进屋的二人皆是一顿。
厢房内灯火通明,唐文彬坐在桌案边,手边那盏茶早已凉透,他面色阴沉,一双略微有些浑浊的眸子紧盯着唐蓁。
“爹爹……”
不知为何,莫名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唐蓁尴尬地唤了一声,气氛颇为微妙。
唐文彬没看宋辞,只沉声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一个闺阁里的姑娘家,深更半夜私自同外男出去,弄到这个时辰才回来,哪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
唐蓁低头。
唐文彬很少这般严厉。
宋辞的表情未变,他走到唐蓁身前,“唐大人……”
“殿下。”
宋辞话还没说,就被唐文彬打断了,他满脸正气道:
“天色已晚,殿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很明显的逐客令,因着他的身份,唐文彬不好随意开腔,只得将人撵走。
宋辞还想开口,却是被唐蓁拦住。她拉了拉男人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宋辞思忖片刻。
他努力克制住心底那点强势,只因着不想让唐蓁为难。
他朝唐文彬道了两声,又深深地看了唐蓁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他走后,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自唐蓁记事以来,唐文彬就没跟她红过脸,这回怕是真动了气。
“去哪儿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也不害臊。
“去城外了。”唐蓁老实答。
“大晚上的跑城外做什么?”
“就玩了会儿。”
唐文彬真是要被她气死。
宋辞一个堂堂的太子,放着青州这么大个烂摊子不管,没事带她出去玩儿?
可真是好心!
他又瞧了瞧眼前的女儿,聘婷瑰丽,生得倾国倾城,这些日子不见,早已褪去了记忆里的那点儿婴儿肥,那杆子腰细的,前凸后翘的,若是被瞧上,哪个男人受得了。
他不信宋辞那家伙没动过歪心思。
看他那一本正经装模作样的,指不定心里头这么肖想唐蓁。
“我同你说的话,你都抛到脑后了?”
他指的是先头让唐蓁和宋辞保持距离的事。
他看她压根没听进去。
“不是。”唐蓁低头。
“女儿是殿下的侍女,哪里是说能保持距离就保持的。”
唐文彬倒是把这事给忘了,他思忖片刻,才道:
“待爹爹回京,就求圣人恩典,准你出宫。你本就不该入宫,更不适合呆在太子身边。”
唐蓁不明白唐文彬为何总说她不适合呆在宋辞身边。
见她不高兴,唐文彬叹了口气,语气也柔和了下来。
“蓁儿,你已经及笄了,爹爹希望你做事能有分寸。你知道的,爹觉得衍儿这孩子同你极为相配,待我重返上京,宁远侯就会来提亲。”
“先和你说一声,是让你有个准备。”
唐蓁拧眉,“我不要。”
“爹,我只把衍哥哥当成哥哥一样看待,你不要再乱说了好吗?”
唐文彬斜睨她。m.xiumb.com
“所以你是把宋辞当夫君看是吗?”
陡然被揭穿,唐蓁眼眸忽闪,侧过身子。
“不是的。”
“蓁儿,爹爹不会害你的,殿下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在宫里生活。若无意外,殿下将来是什么身份你是知道的,那样身份的人,能一心一意对你好吗?”
唐蓁身子一怔。
她没想那么多,何况殿下也从来没有真正对她表露过心意。
“还是说,他弄你了?”
这么晚把他女儿拐出去,能干什么好事!
唐蓁起先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半晌才从唐文彬的神色中琢磨出来,她立刻道:
“没有,殿下不是这种人!”
唐文彬抚了抚胡子。
“明儿开始,你就不要随意出去走动了,等青州的事一了,咱们就回上京。”
“……”
接下来的日子,唐文彬白日里去当差,天黑了就回府,没再给宋辞机会拐唐蓁出去。
男人倒也沉的住气,这阵子没再来找她。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终于沟渠的雏形已建得差不多,宋辞和唐文彬需回京复命。
天儿已入秋,他们返程的这日晴空万里,微风阵阵,唐蓁将行李装上车,这才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男人。
距离那晚,他们已有许多日没说上话了。
平日里见到也只是互相叫应一声,有点儿机会就被唐文彬扰了。
男人威风凛凛地坐于马背之上,并没有朝她这边瞧。他换上了靛蓝色锦袍,衬得他更为俊俏稳重。
此番回京,唐蓁还得先跟着宋辞回宫。
其实唐文彬早前已经向他提过,要直接带唐蓁回家,却被宋辞否了。
宫里头进人出人的,皆需记档在册,不是那么随意的。
这一路脚程颇快,比他们预计的时间还早了几天到达。
上京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同青州的荒凉截然不同。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进了宫,唐蓁回了东宫,宋辞和唐文彬一块儿去圣人那回话。
李良德早早收了风,将素清堂打理得井井有条,他见着唐蓁,颇为高兴。
“姑娘终于回来了,殿下可是去御前了?”
唐蓁笑着点点头。
“李公公别来无恙。”
李良德笑道,“挺好的,都挺好。”
一旁凑热闹的喜宝伸了伸脖子。
“师傅别提多轻松了,殿下不在他成日就喝茶逗鸟的,奴才瞧着他这几个月都年轻了好几岁……”
“欸哟……”
喜宝的屁股猛地被踹了一脚,栽了个大跟头。
“小兔崽子,一天不收拾就欠得慌。”
李良德嗺了一口,指着喜宝就骂。
唐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提了提手上的包裹,满满的熟悉感。
“姑娘先去歇着,殿下这边奴才伺候着。”
唐蓁“嗳”了一声,回了耳房。
熟悉的布景,熟悉的人,唐蓁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不想走了。
晚膳,圣人在乾清宫设宴,虽没直接复了唐文彬的职位,却也是一番嘉奖。
唐文彬向圣人提了唐蓁的事儿,圣人没直接应,只笑道三年一度的大赦即将到来,届时唐蓁要去要留皆凭她意。
圣人做这决定,自是思量过的。
他自个儿养的儿子,自己最是清楚。
宋辞往日里就是个不近女色,连个侍女都不要的主儿,这回怎的突然留了个贴身宫婢在身侧,还大费周章地带去了青州。
别人没细想,他可不是傻的。
可惜,留不留的住人,能不能过唐文彬这个老匹夫这关,可得靠他自己了。
圣人转眸,瞥了眼坐在下首饮酒的宋辞。
轻哼了一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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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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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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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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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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