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蓁发髻松散,小衣外头堪堪披了件外裳。修长的脖颈微抬,有些许薄汗黏腻,饱满圆润的胸脯包裹在小衣下,掩藏着春色。
她脸颊绯红,杏眸间闪着水光,衣衫不整,倒像是刚承雨露滋润的模样,还轻轻喘着气儿。
王舒妍愣了愣。
纵使她知道这个苏淼淼乃绝色佳人,可眼前的风景仍旧令她心头一窒。
这个对手太强了。
意识到这点,王舒妍有点儿堵得慌。
她没管唐蓁,只踮起脚尖,越过唐蓁的身子,朝房里头瞧。
“顾大人?”
里头没回应,她只好将眸子转向唐蓁。
“顾大人不在吗?”
唐蓁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深更半夜的,王姑娘不在房里休息,怎的跑来敲门?”
王舒妍笑笑,毫无歉意,只道:
“我屋里头好像有蟑螂,想请顾大人帮忙去瞧一瞧。”
唐蓁指了指隔壁屋子。
“杨护卫就在那儿,王姑娘要抓蟑螂不如去找杨护卫。”
“我瞧杨护卫熄了灯,应当是歇息了,就不好去打扰了吧。”
唐蓁点头,“大人也歇息了。”
“可我方才还见你们亮着灯。”
唐蓁笑,她拢了拢身上的外衣,迈步出了门。
她笑起来一双眸子微微勾起,仿佛有无数道钩子,惹得同是女人的王舒妍都不禁看呆了。
“王姑娘,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你这样贸然来搅扰,惹得我和大人很不愉快。”
天知道要唐蓁说出这样的话,得花费多大的力气。
她面上不显,心里头早已羞愧难当。
若是爹爹知道她如今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恐怕会气死。
可宋辞将她带出来,也不过是多设个障眼法。
宋辞说,进了这山东界,便不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唐蓁此时若不表现得逼真点儿,怕也是很难瞒过山东的这些老狐狸。
这头的王舒妍,虽算不得什么大家闺秀,可到底也是在济南长大,也受过不少嬷嬷的教导,哪里听得了这种话。
“你……”
她脸上一赧,竟被唐蓁堵得说不出话来。
“明日还要早起,王姑娘早些休息。”
唐蓁睨了她一眼,便退回到屋子里,毫不留情地关了门。
可关门前一刻还大胆造作的唐蓁,关上门后竟靠在门板上,闭着眼睛大喘气儿。
往常打死她也不会做的事儿,这次全凑齐活了。
偏生床塌上的人还不领情。
宋辞侧卧着,一手支撑着头,那双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在欣赏她做完坏事羞愧的样子。
当唐蓁整理好心情睁眼往里头走,便看到男人似笑非笑地,朝她挑了挑眉。
“孤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说?”
往常在宫里,唐蓁大多时候都是谨言慎行,从不轻易出头拔尖儿。
唐蓁边扣上前襟,边道:
“奴婢就当殿下在夸奴婢了。”
宋辞侧卧起身,轻嗤一声,他耳朵动了动,听到王舒妍回房的动静。
从床塌上起身,宋辞来到唐蓁身侧。
男人身量高,月白中衣极为熨贴,倒是将他身上那点儿清傲柔化了不少,增添了些许平易近人的气息。
唐蓁的臀靠在几案上,她倒了杯凉茶,咕噜往下灌。
宋辞的鞋尖抵近,居高临下地睥睨她,用气声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嗓音低沉,离得唐蓁又近,惹得她下意识畏缩了下。
唐蓁刚平静下来的心再一次被他搅乱。
她抬眸,视线飘忽不定,最终还是落在宋辞那双深邃的黑眸上。
“奴婢只是……只是顺着说,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听她这样说,宋辞顿时意兴阑珊。
原本兴起的眸子也慢慢只转变成了探究,甚至还带着些挫败。
他没应声,只紧紧盯着唐蓁瞧。
唐蓁能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她攥紧手心,缓缓垂眸,不再看他。
二人之间的关系,因着那次逃跑而归,来到山东后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时常你探我退,如同一场没有硝烟的较量。
不知过了多久,宋辞终是瞥开眼,伸手绕过唐蓁的腰臀,也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他转身的那一刻,只轻声道:
“早点睡吧。”
唐蓁的身子陡然放松下来,不知为何,竟莫名有些失落感。
这一夜注定无眠。
二人的气息在屋里头萦绕,谁都没有再开口。
宋辞眼力好,能透过月光在黑暗中看到小姑娘的背影,时不时地翻动两下。
她胸前那两处被挤压得呼之欲出,宋辞闭了闭眼,暗骂一声,只得翻身转向床塌里头。
唐蓁亦是翻来覆去的,直到天擦亮才缓缓睡去。
翌日。
因着没多少里路就能到青州,众人起了个早,想赶在天黑前进城。
唐蓁压根没睡两个时辰,故而她便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瞧着甚是憔悴。
她这番模样,倒是令王舒妍彻底想歪了。
王舒妍瞪着她,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射穿。
她边捣着碗里的面条,嘴上还小声骂了句:
“狐媚子。”
唐蓁只当没听到,随便扒拉两口,一行人准时上路。
这一路没停,终是赶在太阳落山前到达青州。
只青州的灾情严重,要比他们想象的更糟糕。
自打进了城,宋辞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他抬起帘子,看着城里头的难民,极力克制住内心的愤怒。
直到马车停在刺史府外,宋辞这才掩起怒容下了车。
青州刺史杨道夹道相迎,见宋辞下来,立马作揖行礼。
宋辞瞥了他一眼,没多寒暄,径自朝府里走。
唐蓁被刺史夫人带往后院,因着她没带随行伺候的丫鬟,刺史夫人便拨了两个机灵的丫鬟下来,任她差遣。
宋辞一去便是彻夜未归。
到了第二日的晌午,唐蓁才见他略显疲惫地走了进来。
屋子里有两个丫鬟,唐蓁自得迎上去,轻唤了一声:
“爷。”
宋辞捏了捏眉心,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朝贵妃榻上一躺。
“爷用过膳了吗?”
“还没。”
青州这个鬼样子,他哪里还吃得下。
正巧借着由头,唐蓁将两个丫鬟支出去备膳,这才走到宋辞身侧。
杨霄打着眼风也走了进来。
“爷,先行部队已在青州蛰伏几日,据他们所说,杨道几乎每日都开仓放粮,还开放私库,施粥行善。”
宋辞不语,面色阴沉。
“青州的老百姓都称杨道是个好官,只可惜碰到沟渠塌陷,连年干旱,农作物收成不好,这才致青州于此。”
宋辞轻“呵”一声。
“这个杨道,可是比王成晔难对付得多。”
说着他又将目光转向唐蓁。
“你明日同杨夫人一道上街施粥。”
唐蓁愣了愣,思忖片刻,旋即点点头。
“朝廷拨的赈灾物资还有几天能到?”
“最多三天。”
宋辞没应,正巧那两个丫鬟提着食盒而来,三人便不再开口。
刺史府的饭菜格外素,并不是旁人想的那般,老百姓啃草根树皮,刺史府里却大鱼大肉。
可见杨道是个极为小心谨慎之人。
纵使已经有人先来递了消息,他仍是对宋辞充满着防备心。
有两个丫鬟盯着,唐蓁乖乖地替男人布菜,偶尔还小声地凑在他耳边,轻声地同他说着什么。
宋辞听后则是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两个丫鬟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待午膳后才缓缓退了出来。
*
白鹭园。
杨夫人靠在椅背上,闭眸听着丫鬟的汇报,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生得和杨道一样,质朴自然,并非穿金戴银的贵妇一挂,第一眼瞧甚至都瞧不出她是官夫人。
“哦?你说那顾大人同那姑娘很恩爱?”
丫鬟点点头。
“苏姑娘亲自替顾大人布菜,还同顾大人咬着耳朵说了好多话,二人离得近,奴婢也未听清。”
杨夫人眸子轻眯。
“难道真如王成晔所说,这顾清舟就是个草包,还是个贪财好色之徒?”
他们夫妻二人向来谨慎。
杨夫人挥退左右,来到内室的佛像跟前,按了按底座,佛像顿时旋转起来,露出一条暗道。
杨夫人执着灯,缓缓朝暗道里走去。
通过暗道,又转开一道门,这才进入了真正的密室。
令人震惊的是,整个密室里竟堆满了黄金,一箱箱,堆得犹如山高。Χiυmъ.cοΜ
杨夫人瞧见坐在地上的杨道,唤了声“郎君”。
杨道缓缓偏头,将手中的黄金放了下来,转身来到杨夫人面前。
此时的杨道褪去了表面的老实可靠,面对这满室的财富,他眼底闪过更多的贪婪。
“那姓顾的,可有露出端倪?”
杨夫人摇了摇头,“一切如王成晔所说的,并无可疑。”
杨道轻哼一声。
“王成晔那个草包,若是连他都能瞧出问题来,这顾清舟也就坐不上京兆尹的位置了。”
“郎君的意思是?”
杨道起先没应声,半晌才道:
“那苏淼淼不是说明日要同你一起去施粥么?”
杨夫人点头,“要不要想办法将她留在府里?”
杨道猛地抬手,“不!”
“你带她去。”
“可……”
“不是说这顾清舟特别在意这个女人么,那咱们就做个局,看看他上不上钩。”
说罢,杨道从箱子里取出一块黄金,朝上掂了掂。
他眸光犀利,势在必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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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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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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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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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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