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当日,云谷热闹非凡,整个修仙界都知道印长生要与紫魇宫宫主结为道侣了,这两人这些年的事被传得人尽皆知,谁都想过来凑个热闹。
云谷很少办喜事,大家都很新奇,只是印长生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秦宁却是,她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婚宴当天,各个谷跑来跑去发喜糖喜饼,不亦乐乎。ωωω.χΙυΜЬ.Cǒm
景心亦气得鼻子都歪了,一个劲说:“新娘子不可以到处跑,你要回晚星谷等着洞房!成何体统!”
秦宁不服:“喜悦要大家一起分享,我结婚,别人都看不到我,这算什么事!”
她扭头问给她端着喜糖喜饼的印长生:“你说是不是哥哥?”
印长生今日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喜袍,自落青山后,他的瞳色虽没那么红了,却也没再恢复以前的浅瞳,此时正含笑看着她,像个勾魂的妖精:“嗯,是。”
景心亦冷哼一声,懒得管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转身去忙喜宴了。
印长生跟着秦宁走了几个谷,周子森远远走过来:“师弟,你先放下东西,跟我过来,一个新郎官,来客不接待成什么样子。”
印长生虽然不喜,但这是流程,他想了下,唤来风黎,把手里的喜糖喜饼交给他,又对秦宁道:“我过会儿来陪你。”
秦宁乖乖点头:“好。”
等印长生走了,她才突然回头看着风黎:“我有话问你。”
最近这段时间,印长生几乎跟她形影不离,有些事她早就想问,却又因为印长生在,不好开口,这会儿终于有机会了。
风黎问:“什么?”
秦宁:“我记得,我刚醒来那会儿,所有人都在说我哥哥,入了魔如何如何,但为什么那日,你们却又说对他尊敬了呢?”
也是因为每个人都在说,她才不想要印长生受委屈,才想给他洗魔气。
“我们一直对印前辈很尊敬。”风黎道,“不过您说得对,在这之前,我们多少是忌惮的。”
“只是,名士大会那日,却变了。”
风黎还记得,那日印长生垂着眼看所有人,对他道:“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是正道。”
风黎那日受了不小的冲击,他虽然听说印前辈入魔,却没怎么见过他入魔时的样子。
可就在印长生说完那番话的时候,风黎却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以前看到的都是表象,而很多东西,内里却都已经腐烂了,印长生早就看的透,而他,差一点也一脚步入其他人的后尘。
后来他也私底下找过印长生,印长生却只淡淡道:“什么是正道,你便是正道,我也是正道,任何人都是。”
“何须去追一个结果。”
“并不是我入了魔,正道就垮了。”他那时抬起头,竟然还有些笑意,“还有千千万万的弟子,有千千万万的名士榜榜首,一个不行,就下一个,正道是心立的,而不是人。”
风黎说:“印前辈在名士大会的那一番话,并不只单单给您撑腰,更是要看这后辈,能不能挺过来。”
“如果后辈听不懂呢?”
风黎给她道:“印前辈说,若是听不懂,那便只能走他的道了。”
印长生的道?
秦宁想了一下如今的印长生,若是后辈再腐烂,他说不准会直接放弃。
晚上,秦宁还是被抓进了洞房,她在房里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印长生。
印长生却没有立刻说话,秦宁等了半天,忍不住开口:“哥哥?”
随即她感觉到印长生坐在了身边:“嗯。”
秦宁舔舔唇:“你怎么不掀盖头?”
随后她听到印长生笑了一声,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搭在她的盖头边,秦宁莫名紧张起来,她一把抓住印长生的手:“哥哥,你掀了就不能后悔了。”
“不会。你后悔也没用,我们锁死了。”
印长生声音很低:“为何觉得我会后悔?”
秦宁一听这声音,有点不对,印长生已经很久不是这个状态了。
“哥哥?”
她话才说完,印长生的手直接把盖头掀开来,对上他的眼睛,果不其然,红得很彻底。
他喝了些酒,身上有淡淡的酒香,秦宁吸吸鼻子闻了一下:“你受什么刺激了?”
印长生把她的下巴抬起来,笑着说:“你在这儿不就是刺激。”
秦宁脸倏忽一红。
两人都沉默下来,秦宁觉得自己仿佛都能听到印长生的呼吸。
过了半晌,他问:“现在合适了吗?”
秦宁:“嗯?”
印长生笑:“之前不是说地点时间不合适?”
秦宁想起来之前给他洗魔气时,发生的事情,她脸更红了,这会儿的印长生不是彻底魔化,却是处于一个中间状态,让人欲罢不能。
“合,合适了。”
印长生变轻笑着凑过来亲了她一口,随后端起一旁的合卺酒,秦宁秒懂,抬手也端了过来。
她拉着印长生的手,绕过去:“干杯!”
印长生看她一眼,顺从着她,抿了一小口酒后秦宁眨着眼睛道:“长生哥哥,余生请多多照顾我了。”
听到余生两个字,印长生眼皮轻跳了下,随即眸色徒然变得幽深。
他又抿了一口酒,随后把两人的酒杯放到一边,垂首吻了过来。
秦宁呜咽一声,声音都被堵了回去。
等她再回过神来时,两人都躺在了床上,印长生垂着眼睛,一下又一下的细密吻她。
秦宁被亲得发痒,她抱着印长生的腰,忽的问:“哥哥,如果当时在落青山顶,他们没有达到你的期望怎么办?”
印长生动作一顿,抬起头来:“风黎?”
“嗯。”
印长生很快笑了一下,说:“若是没有,那便没有吧。”
“我便随着你,一起过自己的道。”
秦宁猜对了,印长生说得轻巧,其实那何尝不是他给仙门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后辈都没有如此,说不准此后的仙门,都会被他一人倾覆。
秦宁有些心疼,要如何强大的人,才能一直保持着最后一缕初心到最后。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直挺渺小的,她心怀不了天下,总是有小任性,小心思。
这时,印长生俯首亲她:“都是因为你。”
“我?”
“嗯,你。”
印长生一直以来,都能看到她眼里的纯粹,即便到了最后,都不忍把这份纯粹打破。
也是因为她,他才会对海魅,对孟轻寒留有一丝情面,也知道,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云谷为正。
也是因为她,说的那番:神袛无论如何,都是神袛。
他才明白,不是入了魔就必定会堕落。
他为何不能是自己的道。
秦宁听他一言,笑道:“那是你拯救世人,我拯救你吗?”
“嗯。”印长生也笑,“你救救我就够了。”
秦宁把他的勾下来,胆大包天地抬头亲他下巴:“那哥哥,教教我怎么救你。”
印长生眯了下眼,随即抬手放下了床幔。
秦宁恍惚时,含着哭腔咬了他一口:“我后悔了。”
印长生任由她咬着,动作却是一重:“嗯?”
秦宁赶紧求饶:“我是说,哥哥,我不想给你洗魔气了。”
“哥哥,你想做你做的就好了。”
印长生抚摸着她的头发,笑了一下:“好,做我想做的。”
秦宁:“……”
不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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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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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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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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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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