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面上虽然沉静,但见到人平安无事的立在眼前,也不管边上几个护卫的眼神,直接一把抱住元思蓁。
“额!”元思蓁被他扯得一个趔趄,顾忌着孟游杀人般的目光,刚想把人推开,却感觉到李淮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只好小声凑到他耳边道:“王爷,我是你护卫!”
李淮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才松开了手,沉下脸转过身,直到回到大船上,他才冷声对元思蓁说:“过来!”
元思蓁恭恭敬敬地跟在他身后上到了船顶上,此时船顶只有他们两人,而李淮背着手立在前边,她总觉得李淮的情绪有些奇怪,心中不由来气,自己经过一番恶战死里逃生,这家伙不记功劳就算了,还又在这里摆臭脸,也不知道他自己分内的事儿做的这么样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拆城之事怎.......”元思蓁撇了撇嘴,走到他上边问道,可话刚问了一半,又措不及防地被李淮伸手揽进了怀中。
她的脸直接贴在李淮的胸膛上,感受到胸膛明显的起伏,耳边则是他灼热的气息,元思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双手犹豫了一会儿,也轻轻抱了回去。
或许,李淮是真的在担忧她......
“王爷,我累了能坐一会儿吗?”良久都不见李淮松手,元思蓁终于忍不住说。
却听李淮闷笑一声,这才放开手来,可仍旧冷着一张脸,一甩衣摆席地而坐,还朝元思蓁拍了拍边上的位置。
元思蓁便坐到了他边上,她此时才瞧见,李淮身上沾了不少泥污,活脱脱像是在土里打了个滚,“你怎么这么脏?”
李淮还是头一回被人说‘脏’,他低头瞧了眼自己身上,确是又脏又臭,可嘴上却不愿承认,只轻哼一声道:“彼此彼此。”
“我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又在地上跟那三个家伙斗了半天,怎么可能不脏!”元思蓁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撇嘴说道。
“三个?”李淮没有再纠结脏不脏的问题,听了元思蓁这话皱了皱眉头问,“除了鳄鱼妖还有别的妖物?”
元思蓁摇了摇头,“不是妖物,一个家伙你认得,就是那个倒霉催的龙首人身神,竟然追它的尾巴追到了这儿,还有一个,是凶兆蛮蛮。”
李淮闻言一惊,“蛮蛮为何会在此?”
元思蓁将方才的一凡经过和自己的猜测都说与他听,还忍不住炫耀了一下莲花灯灯芯上还未炼化的妖丹,“这过程虽然苦了点,但我这可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这鳄鱼妖道行极深,若是炼入灯中,她距离功德圆满近了一大步。
可李淮面上并没有半点喜色,眼中透着读不懂的情绪,只看着元思蓁的脸不说话。
他寻人之时知道她一个人在涨水的大江中与鳄鱼妖缠斗,便觉心惊肉跳,却没想到是更加凶险的境地,而元思蓁现下还能笑得如此狡黠,不知为何,他心里头难受极了。
起初,元思蓁只是一颗小火星,忽的就落在了他心里,这颗火星没有瞬间熄灭,而是用旺盛的生命力,燃成了小火苗,而现在他再看去,竟发现已成了燎原大火,再想扑灭也是无从下手了。
“怎么了?”元思蓁见李淮垂下了眼眸,歪了歪头问道。
谁知李淮竟一手抚上她的脸,紧接着,她的嘴唇便贴上了李淮温热的薄唇。
元思蓁不是没亲过李淮,一回是无意中撞了上去,而另一回是在江底为他渡气。
可这一回,有些不同。
很轻,却又很重。
李淮并没有抱住她,元思蓁却觉无法挣脱,甚至像是沉溺进了水中,差点儿要背过气去。
她的心被什么死死抓住,直到李淮的嘴唇离开,仍是没有被放开。
李淮回过神来,脸上也泛着红晕,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一冲动就亲了上去,离开后还一直看着元思蓁的眼睛,眼中满是酸涩的情愫。
他见元思蓁一脸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不由勾了勾嘴角,以往都是元思蓁逗他,这一回反倒是她先不知所措。
她的脸庞近在眼前,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嘴唇也泛着嫣红,李淮鬼使神差一般,又忍不住凑了上去咬住她的嘴唇,这一回还将人搂在了怀中。
两人唇齿交融,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浮云,只有他们两人在江上起起伏伏,浪涛翻涌,载着他们飘向远方。
“啊!”元思蓁嘴唇一痛,连忙一推李淮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李淮面上更红,有些不知所措地擦了擦她的嘴角,“没...没事吧?”
元思蓁捂着嘴摇了摇头,借着这机会背过身去,将方才的旖旎驱散。
她不由摸了摸自己急促跳动的胸口,那种被死死抓住的感觉还没有消失。
她摸不透自己此时的想法,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
或许,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不是因为她要功德圆满,而是因为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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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元思蓁寻了个由头溜出官驿,跑到暂时安置凌霄的客栈。
这些日子她用没有炼化的妖丹吊着凌霄一条命,而花鳞则不断炼制丹药和用术法为他疗伤。
“哟,活了?”元思蓁一推门便见凌霄睁眼望着纱帐一脸烦闷。
凌霄见到她才勾起了嘴角:“你终于来了,小师妹着实无趣,闷死我了。”
花鳞埋头捣药,完全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瞧你这样子,我可以着手将妖丹炼化了。”元思蓁笑容灿烂地坐在踏上,她这话说得得意洋洋,引得凌霄花鳞两人都投来了嫉妒的目光。
元思蓁故作烦恼,嘴角的弧度一点儿没变,继续说道:“也不知回长安之前,能不能炼完,毕竟这妖丹不俗,要费好些精力呢!”
“何时回长安?”花鳞不愿再接她的话,换了个话头道:“我倒是没听到柳太医说过。”
“莫约还要月余?”元思蓁想了想道,现下潮水已退,只等堤坝完工,再安排妥当武昌城内的事,便可启程回长安。
花鳞点了点头,又问:“不知岑太守之事是如何处置?”
任了几年的太守是妖物一事若是让人知道,只怕是要惹出不小的乱子,甚至武昌城中的一众大小官员都要受到牵连。
“与李渝一样的由头。”元思蓁答道。
“被前朝余孽刺杀?”花鳞滤出药汁倒在纱布上,坐到床边为凌霄换药。
“刚好反过来。”元思蓁嗑起桌上放的瓜子解释道:“是岑钰就是前朝余孽,欲刺杀晋王蜀王,蜀王坠楼后,便被英明果决的晋王殿下擒住。”
凌霄忍着身上的疼痛,扯着嘴角说:“这一招倒是厉害,如此也能解释,为何要拆城了,只要说是城墙和岑府里藏了什么金银、兵器或者炸药便可。”
元思蓁眼珠转了转,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说:“是啊!王爷确实谋略过人!”
凌霄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想必与这样的聪明人在一块,总会心惊胆战吧?”
“心惊胆战?”元思蓁歪着头一脸不解,“师兄这词用得可不太妥当啊!”
“也是,莫怪。”凌霄又笑了笑,看了眼她的袖口问:“师兄多事,为你卜了一卦,师妹竟是紫微星红鸾星相冲,眼见你功德圆满,只怕姻缘上要出些岔子。”
元思蓁才不信他真去卜卦了,哪里听不出来他话中的意思,不就是说她功德圆满后定不会留在李淮身边了吗?看来这家伙真是瞧出了点什么,但是他定然不知李淮失忆,只会以为是两人有什么交易。
“哦?这可如何是好,师妹要怎样才能化解?”元思蓁有些焦急地问。
凌霄顿了顿,虚弱的眼神却像是看穿了元思蓁,“顺其自然便好,不过,还是要留点保命的手段,要是紫微星红鸾星相撞,只怕有性命之忧。”
元思蓁心中一凛,只觉凌霄这话是在提醒自己别玩火自焚,他这人精定是看出李淮城府极深手段狠辣,若两人的交易到了头,只怕是会被灭口。
以往元思蓁总与凌霄不对付,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想法是对的,毕竟李淮失忆前,差点儿就要下手灭她口了。
而现在她趁人失忆戏弄了这么久,更是要点保命的法子以防万一。
“师兄多虑了,师妹保命的法子可不少。”元思蓁波澜不惊地答道。
花鳞没有听出两人话里有话,在一旁接话道:“我更要保命,晋王殿下派人盯了我许久了。”
“孟游还跟着你?”元思蓁扭过头问。
“是啊,晚上出门收鬼都跟着,碍手碍脚。”花鳞极其嫌弃地说,自从香炉毁掉后,里面残留的魂魄都冒了出来,武昌城里难免鬼气森森,她便经常在夜里收鬼,赚些小功德。
元思蓁才不敢跟李淮提这事,提了就是引火烧身,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行事不小心谨慎,碍了他的眼有什么办法。”
她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又聊了几句后便回了官驿。
而那天晚上,李淮处理事务没有回来,元思蓁忍不住也跟花鳞一样晚上出门捉鬼,以她蚊子腿也不放过的性子,即便现在暂时在那两人前头,也还是会继续积攒功德。
她在城中躲着武侯晃悠了许久,孤魂野鬼没撞见几只,便想着去拆掉的岑府那儿瞧瞧,毕竟那里原先是炉子的出丹口。
因着李淮将前朝余孽的罪名扣到岑太守头上,岑府中一干人等包括岑夫人在内都下狱待审,虽说他们都是无辜,可李淮决意的事儿,她也不好阻挠,只婉转地劝说了几句。
至于李淮有没有听进去,就看之后他究竟想如何处置了。
往日的岑府不算富丽堂皇,却也是气派非凡,如今只剩下一堆废墟。
元思蓁在边上待了许久,总算待到几只小鬼,只不过很快她便失去了耐心,准备再去别处转转。
就在她走到大街附近时,听到不远处传来车轱辘的声音,宵禁后还能在城中行走的马车上头定不是载着平民百姓,元思蓁在墙角露出个脑袋查看,果然是李淮的马车。
她原本想混过去乘车,省了再走回去的功夫,可却瞧见李淮的马车后边跟着好几只小鬼,最前头那只吊死鬼的舌头都已经垂到了马车顶上。
元思蓁挑了挑眉,趁马车驶过身边时施了个障眼法,几个健步飞速跃进马车,恰好撞进了李淮的惊讶的眼神中。
“你这是玩什么把戏?”李淮虽是惊讶,眼中却很快带上了笑意,他放下手中的案卷,压低声音道。
元思蓁瞥了眼他边上的诛邪剑说道:“这剑还真是不怎么中用,后头跟着一串儿厉鬼,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李淮闻言面色一沉,扭头就拨开车厢后头的滑动门,却什么都没瞧见,他立刻看向元思蓁,还没出声,元思蓁便懂了他的意思。
“这几只鬼有点儿吓人,王爷真要看?”元思蓁警惕地盯着后头的吊死鬼,食指尖已凑到嘴边。
李淮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便被元思蓁在眉心点上了指尖血。
经过前几回,李淮早已适应了忽然见到惊悚吓人的鬼怪,这一回瞧见那瞪大眼珠的吊死鬼,倒完全没有惊慌,语气波澜不惊地说:“停车。”
马车停下后,李淮带着元思蓁下车,边上的护卫一脸懵愣,难不成是他记错,袁护卫今日也跟着王爷出行了?
那几只厉鬼见此,不但不飘走,反而还往李淮跟前凑,一时间阴风扑面,吹得人后颈发凉。
元思蓁有些疑惑,为何李淮这般招鬼怪,在长安的时候,女怨、僵尸都往他跟前凑,这一回在武昌,鬼影也喜欢黏上他,难不成是李淮身上有什么招阴煞的东西?
不等她多想,李淮便一手握着诛邪宝剑朝厉鬼砍去,直到沾上鬼气,宝剑才发出隐隐红光,一下就将吊死鬼被拉长的脖颈斩断,鬼影被砍断的地方像烧着了一样,慢慢化成灰烬,飘落在地。
这几只小鬼不难对付,当着另几个护卫的面元思蓁不好出手,便全由李淮解决,她在一旁盯着以防万一。
几个护卫见李淮下车舞剑,还以为是又有刺客,连忙拔剑出鞘,警惕地盯着什么都没有的前方。
“无事,本王车坐久了,活动一下筋骨。”李淮收剑后,不以为意地说。
他无视掉护卫们诧异的眼神,领着元思蓁又回到了马车上。
待马车驶远后,边上的一条小巷子里走出个人,她摇着折扇一脸疑惑,想了许久才扭头对空无一人的巷子问:“你们王爷,可近女色?”
躲在暗处的孟游被问得一懵,没想到这一回又被这小太监发现了,下意识就答:“不......”
王爷最近哪里近女色了,明明近的就是男色!
孟游心中腹诽,却还是连忙改了口:“近啊!关你何事!”
花鳞摇了摇扇子,又看向远去的马车,方才李淮眉心的血珠她应该没看错,就是元思蓁点上去的指尖血,指尖血只对阴阳稳固之人有用,也就是童男童女,如此说来,岂不是......
她沉静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轻声叹了句:“这倒是......有意思得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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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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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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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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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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