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乍然被汪琦戳穿,他还是感到无比的窘迫。
犹豫半天不知道怎么回。
盛夏:你什么反应!
汪琦:自己博客写的什么你心里没数么,我早就看着不对劲了,只是没想到你给我来这么一出,那人是谁啊快老实交代。
盛夏恼羞成怒:没什么可交代的,都说了是假如!假如有个朋友!
汪琦:少跟我玩儿什么无中生友,我还不知道你?有心事就磨磨唧唧别别扭扭跟个姑娘似的。
这交的什么损友!盛夏好气,可这种事儿他只好意思跟汪琦讲。
汪琦:放完假我来找你,你先好好琢磨这事儿,是不是同性恋我都不得对你有意见,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没想清楚之前别下定论。
汪琦:或许只是因为你短期内和那个人进行了高频次的聊天和接触,让你有了喜欢的错觉,注意注意,是错觉。
汪琦:控制一下你自己,按兵不动,等我!
从小学早恋到高中,汪琦一路淬炼成情场老手盛夏都是见证者,她说的话盛夏是听得进去的,每次对帅哥一见钟情情难自控,汪琦就会甩出这么一套理论及时打住,当下听来确实很有说服力。
“短期内高频次接触”很符合他和尤远的相处状况,尤远对自己又格外的好,以至于盛夏产生了爱情的错觉!他越想越合理,猛吃一口粥,回过去:不动,等你。
长假结束,平时上课周末打工,休息时间都在看书写东西,按理说时间那么紧凑,内心的悸动怎么着都该归于平静了,可每周都有选修课会和尤远碰面,一小时四十分钟,坐那儿也干不了什么别的,可就这么点时间,盛夏发现他还是会因为尤远的存在持续激动和开心。
盛夏:你到了吗?
汪琦:到了,门口呢,还多久下课?
盛夏:五分钟。
汪琦:OK,你请客,拉上他一起吃食堂。
下课音乐响起,同学们收拾书本,推凳子,乱哄哄的,盛夏扯扯尤远的衣服比划:我好朋友来看我,晚饭一起吃吧哥?
“你们聚,我就不去了。”尤远把书往咯吱窝一夹,抬眼就见一个姑娘冲到他们面前。
“等你好半天啊,我都饿了。”汪琦大方利落地和尤远打招呼,“学长好,我是他高中同学,我叫汪琦。”
汪琦一头长发又黑又柔顺,简简单单穿了条碎花裙,说不出的青春洋溢,她长得很漂亮,笑起来又让人觉得亲近,不少同学侧目看美女,尤远的视线却在别处——汪琦一进来就先找盛夏,理所应当地挽住了盛夏的手,很是亲密。
尤远不动神色地笑了笑:“你好,尤远。”
“早就听他提过学长了,一起吃饭吧。”说着,汪琦顺手帮盛夏理了理刘海,“毛又飞着,上课肯定没听,趴着睡呢?”
盛夏冲她呵呵傻笑。
尤远什么都没说,跟在俩人后面出了教学楼。
很久没见了,盛夏真的想汪琦,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好多上大学的新鲜事儿想倾吐,汪琦跟他咬耳朵:也太帅了吧靠,搞得我都有点心动。
盛夏跟李逵似的狠狠瞪她一眼,揪着汪琦白嫩的胳膊小小地掐了下。
汪琦小声地笑:逗你的逗你的,老娘要出手就没你戏了,我这次就是来替你掌掌眼。
什么玩意儿就掌眼了,之前不还让人反思是不是错觉么。
走到岔路口,左拐是食堂,国际学院的宿舍在右边,盛夏再次对尤远发出邀请,按照尤远的脾性,他没指望尤远会同意,毕竟平时也不少人要跟他吃饭,别说陌生人了,就算是同学他也不搭理。
“走吧,我请你俩吃。”尤远加快脚步走在他们俩前头,不但痛快地答应了,还带他们去了C食堂的二楼,可以坐下点餐的那种。
汪琦性格活络,又不怕生,坐下就叽叽喳喳聊个不停,盛夏写字都写得手酸,话题围绕着盛夏的新生活,偶尔落在尤远头上,尤远也多少会回一句。
姑娘虽然话痨但不招人嫌,看得出来跟盛夏是真的感情好,尤远默默吃饭,默默地留了一只耳朵听他们聊些鸡毛蒜皮。
一顿饭吃了半小时,盛夏的白米饭才挖了几口,都快凉了,尤远给他夹了几次菜,他只吃菜不扒饭,尤远忍无可忍用筷子敲他手背:“边吃边说。”
盛夏猛扒几口,嘴角粘着米粒,尤远又盛两碗香菜圆子汤推过去,一人一碗,汪琦几下喝光,甜甜地道谢,盛夏不太喜欢香菜,摇着头推说不要,尤远恶劣道:“别挑食。”
“学长,晚上没课了,我们想看电影。”汪琦一双大眼睛真诚道,“饭是你请的,电影我请。”
盛夏不知道还有这个安排,疑惑地问:什么电影啊?
“《画皮》啊,凄美爱情电影,就适合咱们看。”汪琦拐他一下,撒起娇,“你好久没陪我看电影了。”Χiυmъ.cοΜ
走出校门,两个人并没有去电影院,尤远也意料之中拒绝了邀请。汪琦带着盛夏找到一家冷饮店,卡座坐下,盛夏很自觉地摊开笔记本,准备接受审问。
但是他忍不住对今天的汪琦评头论足:琦姐你今天的表现是不是过于做作了?
汪琦撩开长发,叹气:“完蛋了,大帅哥肯定特嫌我,没办法,为你不得两肋插刀么。”
盛夏:你看出点什么了没?
汪琦看绝症患者似的,对着盛夏摇摇头:“你就不知道稍微掩饰掩饰情绪,一双大眼睛盯着人就不知道藏的,还不明显?”她够着头扒拉盛夏的脸,“好家伙,两只眼里都有心心。”
盛夏翻了个白眼,嫌她有病,然后试探道:所以我不适用你那个理论,短期高频疑似爱情,可能就是喜欢上他了。
汪琦“嗯”了声问:“多久了?”
盛夏心里盘算了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我开学第一天就住他宿舍了呀,不是跟你说了么,他一直都很照顾我。
“看出来了。”汪琦摸摸盛夏的脑袋,“学长对你真的好,不是装样子。”
不难想象尤远平时会怎么对盛夏,今天汪琦在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针对性体贴,难怪盛夏会生出异样的情愫。
从小到大,盛夏从来没有表达过对另一个人的喜欢,身体残疾让他在这方面多少会有些自卑,身处健全人的世界,他也不期望得到绝对的公平对待,但没有不代表不想,不代表他不会去爱上一个谁。
盛夏羞赧地问:我喜欢他,是不是说明我是同性恋了,你会嫌弃我吗?
汪琦很爷们儿地把人一搂:“你什么样我都不嫌,咱俩是好朋友,好一辈子的。”
话是这么说,盛夏的心意是一回事,对方的心意又是另一回事,汪琦端出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地道,“我能接受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盛夏,你听不见也不能说话,本来就过得不容易,如果因为这个再被欺负,我会心疼的。”
盛夏还没发现自己弯就已经被提前欺负过了,他写道:我会藏好的。
“才见了一面,尤远这人到底值不值得你去喜欢,有待商榷,本着对你负责的态度,我会继续观察。”汪琦说,“还有一件事特别重要!你写小本儿上,牢记!”
盛夏用力握住笔,严阵以待。
“你喜欢任何人,你是不是同性恋都没有关系,因为是你一个人的事,可如果有进一步的打算,你得先确定他能不能接受。”
异性恋好办,只需要确定对方单身,喜欢就勇敢追,正追倒追都不是问题,可同性的问题在于,一旦挑破性向,假如对方无法接受,可能会连朋友都做不了,更严重的被嫌恶一辈子,当笑话到处说。
汪琦相信盛夏看上的人不至于把人当笑料消费,可万一因为观念的不同而失去了一个想要珍惜的人,哪怕是做朋友陪伴在身边都没机会了,盛夏肯定会难过很久。
他能交到个真心朋友本来就很不容易,汪琦不想他伤心。
“我在网上看过一句话,讲给你听正合适,他们说日本人有一颗只要你不影响别人,随便你怎么变态的包容心,和不管自己怎么变态,都不能影响别人的责任感。”汪琦总结陈词,“喜欢就想拥有是人之常情,如果他也是同性恋,你一个男人,主动点去追,如果他不是同性恋,暗恋放心里,久而久之也就淡了,下一个更香,只别断送了友情就好。”
盛夏握拳:我要努力!
汪琦也激动地握拳头:“冲鸭!祝你成功,不过我看着你这不像单相思,刚才故意跟你撒娇说要看电影,就是想试试他的态度,凭姐久经沙场的火眼金睛,我觉得尤远生气了!”
生气就是吃醋,吃醋就是喜欢,喜欢就是两情相悦啊我的老天鹅!盛夏觉得自己脑补个后备箱求婚根本一点错都没有!
简直他妈的未卜先知!
送走汪琦,盛夏还在反复回味,深深觉得汪琦这师范读得太对了,几句话就把人说得心悦诚服,不服都不行。得到了来自好友的鼓励和怂恿,他满心欢喜,找到了人生方向,一边往学校走,一边在脑子里计划着下一步行动。
“在哪?出不出来喝酒?”尤远一个电话拨过去,对方秒接,方淮惊讶地问:“稀奇了,你居然主动找人喝酒,怎么了?心情不好?”
尤远站在校门口,脸色阴沉:“你在哪?”
方淮嘻嘻哈哈:“和晓楠在电影院呢,你来吗,咱们仨一起看电影呗,《画皮》,可火了。”
又是他妈的《画皮》,一破皮有什么可画的,尤远心里暗骂,恶劣地丢出句“滚蛋”就把电话挂了,谈恋爱去什么电影院,是看电影还是看人?光想想那画面,魏晓楠跟方淮撒娇,方淮再喂他颗爆米花,尤远就一阵恶寒,吃饱了撑的去给人当一千瓦的电灯泡。
转身欲走,迎面蠕动过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盛夏捏着一杯喝光的奶茶,低着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尤远故意快步走过去,突然迎上去把人一揽,吓得盛夏一跳,他挑着眉问:“电影院关门了?”
盛夏心虚,想起汪琦的判断又有点窃喜,于是心机地比划:太晚了回学校不安全,我改天再陪她看。
“哦。”尤远语气冷淡,落在盛夏眼里就是醋意大发,他简直狂喜,憋着笑问:哥这是要去哪儿,没事儿的话要不咱们去看电影吧,我请你。
尤远不咸不淡地说:“这会儿又不怕太晚了不安全?”
盛夏:她是小姑娘,我是个大男人,怕什么?
他拉着尤远的袖子晃晃:走嘛,你陪我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盛夏好像听见尤远冷哼了一声,然后见他掏出电话,搂着盛夏边走边打:“等着我。”
等到了电影院他才知道尤远打给了谁,方淮和魏晓楠在等候区吃爆米花,见到尤远搂着人过来,二人对视一眼,不怀好意地笑了。
方淮:“你不是让我滚蛋吗?”
魏晓楠附和:“是让我俩滚蛋。”
“是啊,嫌我俩腻歪,这会儿上赶着凑热闹了。”方淮阴阳怪气,“一破爱情电影跟你俩有什么关系,看隔壁枪战片儿去,那个刺激。”
盛夏着急忙慌地去买票了,尤远很嫌弃地瞥这对狗男男一眼,不屑地冷笑:“你怎么知道跟我俩没关系。”
说完还嫌不够,他走过去霸道地搂着盛夏,买完票买头大的可乐,头大的爆米花桶,盛夏两只手都抱着东西根本吃不着,尤远也不知道跟谁较劲呢,捞着盛夏怀里的爆米花,边走边往人嘴里塞,然后说渴,头低下,要盛夏喂他可乐,喝得心满意足了,他俩才朝着方淮他们走过来。
魏晓楠目瞪口呆,方淮冲他喊了句:“你牛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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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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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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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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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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