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她刚学走路,陆言修扶着她,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他明明说过会一直扶着她,可走了几步,走稳后,他便松开手。陆湉歪歪扭扭地往前走过去,最后跌进了苏棠的怀里。苏棠抱着她,亲着她软糯糯的小脸颊,夸她超棒。
唔,还是妈妈最好了!爸爸是坏人!
至此以后的几个月里,她只同苏棠亲近,看到陆言修就哭。
牙牙学语时,她能准确地说出“妈妈”、“哥哥”,到“爸爸”的时候一定会说“papa”,说完还要朝陆言修咯咯笑两声。
为了教陆湉小朋友学说话,陆言修开始带上了口头禅,甚至很难在工作中转换过来。以至于某次开会,研发部主管将方案递给他时,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下意识很慢很温柔地说了一句:“这是方——案——”
后两个字被他咬得又清晰又重。
全会议室的人都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又什么也不敢说:)
他对当父亲这件事非常上心,可陆湉小朋友似乎并不领情,处处和他作对,一抱她就哭。陆言修对此很是头疼,只能变着法地对闺女更加宠爱,以博小公主的欢心。
要说陆湉真的和他亲近大概是三岁以后的事。因为变沉了,苏棠再也抱不起来她,只能陆言修抱她。
陆言修很喜欢抱她,还会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陆湉很喜欢被抱着的感觉,所以每次看到他,都会张开双手,露出一个超级无敌甜美的笑容,声音奶奶地叫他:“爸爸,要抱抱~”
那个时候陆言修才感受到一个老父亲养闺女时的欢喜激动,即使苏棠和他说了一万次要让陆湉自己走,他还是会毫无原则地把她抱进怀里。
他的小公主,多走一步路都不行!
不过这也是之后的事了。
眼下,陆湉还是那个看到他会哭,故意管他叫“papa”的小坏丫头。
中秋那天,陆言修特意提早回家,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晚饭后,一家四口坐在阳台上赏月。
阳台上放置了一张吊椅,是苏棠生下陆湉以后陆言修买回家的,为了给小丫头长大后当秋千玩。
苏棠给陆湉裹了厚厚一层衣服,抱着她坐到吊椅上。
陆言修带了一瓶红酒和果汁到阳台,放到一旁的小桌上,看到苏棠把陆湉裹成小粽子似的,自己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不禁皱起眉:“怎么不多穿点衣服?”
“不冷的。”苏棠朝他粲然一笑,“过来坐,让我取取暖。”
陆言修回到室内给她捡了一件外套,帮她穿好后坐到了她的边上。
苏棠挤在他的身边,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果然暖和了不少。
陆言修朝蹲在一旁玩得不亦乐乎的陆澄道:“澄澄,过来坐。”
随着年龄的增长,陆澄小朋友开始进入了叛逆期,对“小桃酥”这个称呼表示很不满,于是所有人都改口叫他“澄澄”。
陆澄正蹲在地上鼓弄陆言修新买给他的机器人玩具,十分沉迷。
他也不喜欢那个吊椅,看着像小姑娘玩的,不适合他。
过了半晌,他满头大汗地仰起头:“爸爸,这里我安不上了。”
陆言修叹口气,过去陪他一起组装。
终于组装好,月亮也从树梢升至澄静的夜空当中。苏棠叫两人一起来看月亮。
这还是一家四口第一次一起看月亮。去年的今天,苏棠刚生下陆湉不久,还在住院。如今,陆湉小朋友都能自己走路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陆澄心满意足地抱着机器人走过去。陆湉看到他,咧嘴笑着,朝他伸出莲藕节儿似的小胳膊,声音软软的:“哥哥、哥哥。”
听到她叫自己,陆澄也扬起一个明媚的笑,跑去抱住她,两人软糯的脸颊贴在一起:“湉湉!么么哒!”
陆湉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陆澄将手里的小机器人分享给陆湉一起玩。
苏棠制止住他:“不要给妹妹玩,上面有小零件,会被她吞下去。”
陆澄扬起头,一双小眉毛纠结在一起:“不会啊,妹妹不会吃它的!你看她也很喜欢机器人!”
再次低头,陆湉啃着小机器人的脑袋,流水顺着机器人的头流到身子上。
陆湉朝他粲然一笑。
陆澄:“……”
他伸手将机器人从陆湉的嘴里拯救出来。还好他组装地很结实,除了上面有一层晶莹的液体外,小机器人完好无损。
他一板一眼地朝陆湉道:“湉湉,这个不可以吃哦!”
陆湉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再次朝他咧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陆澄只好独享玩具的快乐。
等妹妹再大一点,就可以一起玩了!
赏完月,中秋节便算是结束了。
陆言修将陆澄带回屋子睡觉,苏棠则是哄陆湉睡觉。
小丫头兴奋得要命,哄了好久才将将睡着。
从陆湉房间出来,苏棠叹了口气。虽然她家两个娃都可爱得要命,可是带孩子真的好累啊!!
从房间出来时陆言修已经将陆澄哄睡着了,正站在楼道中等苏棠。他背倚着墙壁,双手环胸,上半身浸在黑暗中。
见到苏棠,他站直身子,伸手扼住苏棠的手腕。
他凑到苏棠耳边,咬着她的耳垂,轻笑:“哄完孩子,是不是该哄我了?”
一边说着,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苏棠没力气陪他闹,笑着推了他一下,走回卧室:“别闹。”
陆言修也不气馁,回到卧室阖上门,便开始对她“动手动脚”。苏棠被他撩-拨得不行,原本的那点倦意也消失殆尽,被他压在床上,搂着他的脖子给他亲。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吱呀”一声,便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问道:“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
“……”
“……”
陆言修松开苏棠,庆幸两人还没有进一步动作。
陆澄牵着陆湉的手站在门口,疑惑地看了看床上的两人。m.χIùmЬ.CǒM
陆言修反应很快,一本正经地问他,仿佛刚刚无事发生。
“怎么不睡觉?”
“我和湉湉想和你们一起睡。”陆澄朝他甜甜一笑。
一旁的陆湉啃着手指,朝他们眨了眨眼睛。
苏棠整好有些凌乱的睡衣,坐起身:“过来吧。”
听她同意了,陆澄笑得更大了,拉着陆湉跌跌撞撞地爬上床。
原本还算宽敞的大床上挤了四个人,此时显得也有些拥挤了。但是陆湉窝在苏棠怀里啃着手指,睡得很香;陆澄抱着陆言修,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翘起。
苏棠轻轻拍着陆湉的背,借着微弱的光线,细细打量着她精致小巧的眉眼。
隔了很久,她朝陆言修轻声道:“这样也挺好的,中秋节不就是要这样团圆嘛。”
她看着孩子,陆言修在看她。听她这么说,他唇边漾起一抹很淡很温柔的微笑:“嗯。”
又过了许久。
陆言修:“但是……以后还是锁门吧。”
苏棠:“……”
“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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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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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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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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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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