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玥冲过来想夺走刁书真手中的日记,刁书真侧身闪过,她扑了个空。
陈玥手中的刀锋一闪,刁书真一惊,身子一缩,只听见哧的一声,外套被划了个口子。
“你疯了么!”宋玉诚上前想要扣住她的手腕,却差点也被刀子在手臂上划拉一下。
“还给我!”陈玥扯住了刁书真的领子,而后者伸腿将她绊倒,两人齐齐倒地,带着门口的木头架子倾倒下来,陶瓷花瓶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场面十分混乱。
水果刀架在刁书真的脖子上。陈玥一个力道没有收住,刁书真雪白的脖子里就拉开一条血痕,鲜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宋玉诚眼睛一下子红了,她掏出腰间的警棍,高高举起,就要在陈玥的后脑落下。
刁书真连忙冲宋玉诚眨眨眼睛,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动手。wWW.ΧìǔΜЬ.CǒΜ
“还给我,不然我杀了你!”陈玥的手在颤抖,她眼睛凸起,眼白泛红,手上的青筋暴起,将刁书真死死地摁在地上,如同一头发疯的母兽。很难想象方才胆小懦弱的中学老师,眨眼之间变成了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
冰凉的刀锋在刁书真的脖子上上下游移,挂出几道血痕。刁书真毫不畏惧地注视着张玥那双疯狂至极的眼睛,神色平静,如同浩瀚汹涌的大海——暴风骤雨能掀起风浪,却无法改变大海的本质。
“你是怕你的女儿知道,她的爸爸是个QJ幼女的QJ犯?”刁书真温言道,“你怕赵国华的事情连累你们母女,所以收走了林依依的日记和遗书。但你助纣为虐,良心上过不去,于是和赵国华离婚了。”
脖子上的刀在抖,力度似有放松。
“我相信你啊。”刁书真琥珀色的眼睛澄澈,颜色变浅,干净又纯洁。她露出一双虎牙,笑意甜甜,声音稚气娇嫩,像是壳子里换上了一个中学生的芯子。
她的语气单纯中带着一丝委屈,像是一个年幼的孩子在和老师撒娇,“陈老师,我遇到坏人了,您可要帮我呀。”
听到“老师”二字,陈玥大梦初醒一般,眼睛里疯狂的潮红退去。她持刀的手愈加不稳,抖得像是个中风的病人。
宋玉诚在一旁,急得面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她额角冒出,却又没有把握一举夺下陈玥手中的刀。
陈玥这种情急之下行凶的犯罪新手,是及其难以掌控的。她的情绪极度不稳,很容易做出一些鱼死网破的事情。
“赵国华那个禽兽,他死了就死了,为什么要连累我们母女!”温热的眼泪大滴大滴砸在刁书真面上,她抬头一看,有些惊讶——眼泪顺着陈玥的眼角流下,在脸颊上冲出了两道明显的泪沟。
陈玥抽噎着,从胸膛里发出绝望的嘶吼:“他自己做的孽,自己还啊!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他会有这么一天了。”
“可是他这样死了,我们母女本来就脸上无光了。孩子的爸爸是个QJ犯,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孩子怎么活啊。”陈玥哭得浑身颤抖,隐藏在心底里的灰暗秘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不知在撕心裂肺的伤痛和悔恨之余,她是否感到那么一丝的如释重负呢?
刁书真轻轻地推了推她的手腕,尝试着坐起来。
刀子落在地上,发出噔的一声响,陈玥跌坐在地上,掩面大哭。
茶几的一角,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干干净净,没有落下一点灰尘。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一手牵着赵国华,一手牵着陈玥,笑意甜甜。丈夫高大英俊,妻子标正俊秀,女儿活泼可爱,看上去是多么和睦温馨的一家人啊。
可是,为了维护这样一种温馨和谐的表象,又有多少无辜的女孩子沦为了赵国华这个禽兽的玩偶。她们灵魂破碎的哀鸣与泣血,又被谁听到了呢?
本该是她们守护者的成年人,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刁书真闭了闭眼睛,难以形容的疲惫从她的心头涌起,仿佛独自在一片迷雾中跋涉,来路不见,前路茫茫。
“你爱惜名声,不愿意有个QJ犯丈夫。你怜惜女儿,不愿意让她经受别人歧视的眼光。”刁书真俯视着陈玥,语气激愤,“可是你就看着赵国华那禽兽肆意伤害那些无辜的女孩子,如此助纣为虐,如此为虎作伥,亏你还是一名老师。”
“你半夜惊醒的时候,听不见那些女孩子的哭泣吗?不会梦见林依依白裙上沾着血,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你,那心碎的眼神是在质问你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陈玥试图抓住刁书真的裤脚,被后者嫌恶地避开了。
刁书真摁住自己脖子上的出血口,扬长而去,没有多余的眼光施舍给地上嚎啕大哭的陈玥。后者正双目无神地瘫软在地上,衣衫凌乱,面上涕泪交加,很是狼狈。
直到宋玉诚启动发动机,行驶进车流,刁书真神色郁郁,一言不发。
所幸,脖子上的刀口不深,仅仅是划破了一点皮,很快就凝固止血了。时值中午,两人找了家路边的小店,简单点了几个小菜,坐下开始吃。
折腾了整整一个上午,希望又复失望,最后还是拿到了证据,两人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般起伏,现在是又累又饿。宋玉诚偏好蔬菜,而刁书真喜欢肉类,两人各取所需,相处很是融洽。
刁书真脸色阴沉,只顾闷头吃喝,一言不发。
“她这是袭警。”宋玉诚皱眉说。
“算了,她也是可怜之人。”比起脖子上看上去引人注目的伤口,刁书真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陈玥固然是可恨,但罪魁祸首还是赵国华。”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日记和遗书藏在沙发垫下面的?”宋玉诚看她脸色不善,想方设法地找些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问到陈玥有关于林依依的事情的时候,她目光游移,不敢与我对视。同时,她的嘴唇横向往两边拉扯,这是典型的代表恐惧的微表情。”
“种种迹象表明,关于林依依的事情,她对我有所隐瞒。而按照我们之前推断,如果林依依的自杀真的与赵国华有关的话,那么这个敏感纤细的孩子,很可能留下了记录赵国华罪行的遗书或者日记之类的东西。而依依的母亲又提到依依的尸体是被一个姓陈的老师第一个发现的,我们可以猜测,也许是陈玥藏起了遗书。”
“我们无法推断陈玥历经了怎样惊心动魄的心路历程,又是权衡良心与感情。总之,陈玥拿到了林依依的遗书与日记,并与赵国华离婚。”刁书真语气低沉,缓缓道来。
“我们告辞的时候,是陈玥的心理防御最为松弛之时。当时,我突然提出我找到了林依依的日记本。如果此事是子虚乌有,陈玥真的不知道此事的话,那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惊讶和茫然。”
“可惜不是——她脊背躬起,冲上来抢夺所谓的日记,这是典型的攻击反应,反而证实了我们的猜测为真。而且,在我叫破她秘密的一瞬间,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就是真正日记本残页所在的地方。”
“人会本能地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就像发生火灾,母亲第一个看自己的孩子是否平安;守财奴忙着抢救自己口袋里保险柜的钥匙;醉心学术的学者第一件事就是拷贝自己珍贵的研究资料和数据,还比如说——”
刁书真含笑看着宋玉诚,“你当时看向了我。”
宋玉诚瞪了刁书真一眼,脸颊微红。她本就生得好看,这脸红犹如异花初胎,美艳无比。
她嗔道:“油嘴滑舌,完全没有国家公务人员的样子。”话语显得严厉,可语气中带着欣喜,毫无责怪之意。
她的冰雪般的俏脸上隐有忧色,瞥了刁书真一眼,似有埋怨之意。
“那你又怎么知道陈玥不会杀你,万一她冲动之下真的杀了你,那怎么办?”
“陈玥当时挟持我,只是想拿回那些证据,她并不是真要杀了我。还有,陈玥只是个普通的中学老师,杀人,还是杀一个警察,她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刁书真想摸摸伤口,在宋玉诚冰凉的眼神下悻悻地缩回了手,“好吧,我承认我有冒险的因素在里面。”
“万一割破了气管或者颈动脉——”宋玉诚抿着唇,脸色不愉,“你这样做太过冒险了。”
“我是不可能将证据交出去的。”刁书真双手抱胸,神色倔强,“不管查到什么,我都要一查到底!脸面、名声,这些东西哪里有正义重要?林依依不该白白死去。赵国华这个人渣该死,但我同样不会放过杀他的凶手!”
宋玉诚叹了口气,眼神中略有幽怨之色,幽幽地看了刁书真一眼。
她知道多说无益,于是转移开话题:“你当时又是怎么劝得陈玥放下刀子的?又是怎么知道陈玥保留证据,秘而不发,是为了她的女儿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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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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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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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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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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