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对方怔愣之际,小手一抬,身后溟澈和溟浔便强势上前。
一个护在小主人身旁,一个迅速闯进室内带出南烟。
傅律霆并未阻止,因为此时此刻他所有注意力都在眼前这个孩子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你是谁?”
“哼!”不等曜曜回答,小宝先跳出来,一声冷哼,双手叉腰,“大坏蛋,敢绑架妈咪,你死定了!”
男人目光落到小宝身上,微微挑眉:“是吗?我不信。”
“……切!惹毛了我曜曜哥哥,绝对没有好下场,管你信不信!”
在小宝心中,曜曜哥哥就是最厉害的存在。
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什么事情都能摆平,那些得罪过妈咪、伤害过妈咪的人最终也都会付出代价!
这点,不是他吹出来的,而是过去这么多年里,一次又一次事实证明的。
“曜曜……哥哥?”男人表情一瞬微妙,“哥哥”两个字被他故意咬重。
这时,听到响动的暗字辈手下也迅速涌入,呈包围之势将傅律霆围在中间,形成一个保护圈。
两拨人相对而立,隐隐呈现对峙之势。
就在气氛逐渐凝固,冲突一触即发之际,整理好自己的南烟深呼吸,拢了拢头发,笑着走到曜曜面前,蹲下来。
作为一个母亲,她必须足够体面。
“你怎么来了?”
曜曜抿唇:“我担心你。”
南烟竭力保持微笑,声音也尽量放轻,但双手却无法抑制地轻颤,“这一路还好吗?”
她无法想象苍白瘦弱的儿子是如何长途跋涉,又如何辗转找来这里。
路上有没有颠簸?是否发病?痛不痛?药够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曜曜好似看穿她的担忧,苍白的小脸浮现出一抹柔软的笑意,“有溟浔叔叔在,我没事。”
南烟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天知道,在看见曜曜的瞬间,她内心几乎要被担忧和愤怒烧坏。
她甚至想歇斯底里地质问溟浔,为什么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也想对着曜曜呵斥,为什么非要乱跑,就不能乖乖听话?!
但最终所有负面情绪都被通通压下。
面对曜曜,南烟把他当宝贝、当瓷器、当琉璃,又怎么舍得对他大声说话、发脾气?
尤其在听到那句“我担心你”之后,再也生不出半点气。
只剩满心柔软与涩然。
“南烟,他是谁?不准备解释一下吗?!”母子重逢的喜悦被男人冰冷的质问打断。
南烟转身,顺势将曜曜护到身后:“不管他是谁,都与你无关。”
“呵……与我无关?你当我瞎,还是傻?就凭那张脸,眉眼五官,你竟然还说得出这四个字?!”
傅律霆抬步逼近,护在他面前的暗一和暗五默默退至两旁,为他让出一条路。琇書蛧
“我问你——”男人一字一顿,腮帮僵硬如铁,“他是不是我儿子?!”
“不是!”南烟立即否认。
傅律霆根本不信,她越是不承认,他就越肯定:“所以,当年你生的是三胞胎!”
“住口!曜曜和小宝都是我的孩子,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你不仅带走了小宝,还带走了我另一个儿子——南烟,你怎么敢?!”
在他的连连逼问下,南烟被迫后退。
尽管溟澈及时上前,也难以阻挡浑身杀意、满眼愤怒的男人。
就在这时,一抹温凉的触感袭上南烟掌心。
是曜曜牵住了她。
下一秒,苍白单薄的小男孩儿从母亲身后站出来,先给了南烟一个安抚的微笑,然后缓缓抬头,看向傅律霆。
漆黑的眼珠,幽邃深沉,明净透亮,仿佛能映照出世间所有肮脏。
傅律霆愣住,他在那双眼睛里他看到自己因愤怒而扭曲的表情,竟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无措和自惭。
“是又如何?”曜曜开口。
表情平静,音调冷淡,竟让傅律霆觉得此刻跟自己说话的是个成年人。
他下意识收起对付小孩儿那套,改用同龄人的口吻:“如果是,那你就是我儿子,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又如何?这四个字除了从医学角度代表着一段与遗传学有关的亲缘关系之外,还有其他意义吗?”
傅律霆皱眉:“血浓于水,是我给了你生命,你说有什么意义?”
“如果可以,我宁愿还你这条命,”他勾了勾嘴角,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薄红,目光还是那么冷,合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病态和诡异,“这条命,你要吗?”
傅律霆怔住。
南烟瞳孔骤缩,崩溃失声:“曜曜……”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你说什么?”
“我说——”曜曜一字一顿,“这条命你要的话,我可以还给你。但是妈咪不欠你,曾经不欠,现在不欠,以后也不会欠。”
傅律霆气极反笑:“还?你用什么还?说得容易——”
然而下一秒他像被人掐住脖子,骤然失语,双目圆瞪。
只见男孩儿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轻轻一按,锋利的刀刃随之弹出。
没有任何犹豫,也不给其他人丝毫反应的时间,直接对准手臂就是一刺。
刹那间,鲜红喷溅,血腥蔓延。
“曜曜——”南烟崩溃嘶吼,眼泪哗一下疯狂涌出,她一把抱住曜曜颤抖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让妈咪怎么活?!”
“妈咪……”曜曜丢了小刀,用好的那只手轻轻摸了摸南烟脸颊,“妈咪不哭。你不欠他,是我欠的,我……还得起。”
南烟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
曜曜径直看向不远处呆立的男人,疼痛令他小脸青白,冷汗如注,但那双眼睛依旧漆黑幽邃,平静无波。
他看着傅律霆,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嘴角上扬,笑了笑:“够吗?还要不要?”
男人如遭雷击,心脏抽搐。
他几度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
“为什么……”他扫过崩溃的南烟,又看向她怀里虚弱的曜曜,双目呆滞,手足无措。
竟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因为——我、不、认、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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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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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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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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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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