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场上,年轻一辈都过的太安稳,只知道些风花雪月的舞枪弄剑,哪里比得上许栩这在死人堆里厮杀过来的煞神。
即使他们也会为了想得到门派掌门之位用尽手段,但比起在深宫里一路长大的许栩,段位差了不止一点。
各门各派里,心机深沉者不在少数,但也只是在门内,还没扩展到其他门派之争,更不会想到横空出来一个不知道哪个门派的少年郎。
许栩胜在出其不意,手中剑柄飞出去的同时将擂台上的人震飞了出去,而后他一跃而起将长剑重新握在手中,“还有人想要挑战吗?”
“小兄弟,你出自何门何派?师从何人?”有年长者问。
他们大多都是名门,怎么能让一个不知名的小辈站在他们头上。
“晚辈师父早已经隐居,没有门派。”许栩淡淡笑道。
几个年长的人站起来还要说什么,他们甚至打算好了以大欺下,反正今日武林大会只有他们这些门派,刀剑无眼,死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也不会传出去。
武林盟主的位置不能落在一个无名之辈手里,若是如此,他们名门正派的脸往哪儿搁。
许栩看着站起来的老者,率先拱手,像是看穿了这些人的想法,知难而退,“晚辈就只是来比试一下,无心争夺盟主之位,这便离开。”琇書網
说着,他真的就毫不留恋的转身要走。
这轻慢的态度,让一众武林中人更愤怒。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当孤鹜山是客栈吗?
有人当即拔剑就要拦人,却突然自他们头顶上空传来阴森桀桀笑声,“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怎么竟然不请我封门山?”
在一众武林中人面色大变中,一群黑衣人如恶鬼降临,自半空翩然而下,他们面上都戴着鬼面,黑色衣袍翻飞,越发鬼魅。
“封门山?”众人骤然变得紧张,握紧了手中长剑,难以置信的看着落在擂台的黑衣人,这些魔头怎么又出来了?
不是还没到十年吗?
领头的黑衣人面具上两道血红仿佛从眼角流下般触目惊心,声音都如空灵般,“崆峒老头,许久不见,本尊今日就从你开始吧……”
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入宫地狱生死判官的笔指向崆峒派的领头人。
冬日的天风一吹,乌云遮了本就不炙热的太阳,天一瞬间暗了,也冷了,仿佛一瞬间置身于说书先生讲过的黄泉之路。
被扭断的脖子让孤鹜山的风好像都停了。
嚣张的崆峒掌门在这黑衣人手下连一招都撑不住,便被人取了性命。
崆峒擅暗器,但崆峒老头手里的银针被黑衣人夹在指尖,食指别了一下,银针刺入崆峒老头眉心,手一松,人随着惯性啪的往前趴着倒了下去。
尘土飞扬,面目全非。
瑟瑟发抖,有人颤巍巍的说,“还,还没到十年时间,你们封门不守规矩。”
“规矩?”黑衣人不屑嗤笑,“你们此次趁着武当和少林不能前来参加比武大会,就是守规矩了吗?”
众人哑然。
他们的确是想趁着两大实力最强悍的门派没来,先一步抢夺武林盟主之位,当天下安定,看如今这局势,怕是没个两三年解决不了的。
七年一会武林盟主,这样,他们的门派至少可以做五年的武林之主,这其中所能获得的好处不言而喻。
带头的黑衣人呵呵嘲讽笑出了声,“青山老头,彼此彼此,就你来吧——”
场上的气愤更加紧张起来,甚至恨不得不再呼吸,不让这人注意到自己。
这人太变态了,崆峒掌门在他手上还手之力都没有,他们好像更不堪一击。
七年前,他们还能找坐落中山国的少林和武当两大门派联手镇压封门山的人,可是今非昔比,少林和武当的人今年根本进不来纳西。
这封门山的人更是趁此机会连之前闭门十年的约定都不守了。
“啊——”青山派掌门一声惨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被打中腹部,弯成了虾米重重朝后飞去,连带着他门下一种弟子都叠罗汉似的连连后退仰躺在地上。
青山派掌门也毫无还手之力。
刚才还想着几大门派联手或许可以将人绞杀的念头一瞬间烟消云散。
闭门七年的封门山,如今碾压式的站在比武擂台上。
老一派的掌门人接连上场,能过上几招的已经算是强者,但总归免不了重伤败落的下场。
黑衣人负手迎风而站,衣袂翩翩,不染尘埃,比起满地狼狈,他高高在上,让人敬畏。
总有热血的少年没被俗世侵扰,提前而上,“魔头,我今日和你决一死战——”
砰——
整个人像是被掀翻了的乌龟躺在地上,狼狈至极。
黑衣人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这种不是同一级别的人站在同一个战场上,虽像是自取其辱,但一而再再而三的冲上来,却又仿佛让人看到了几分大无畏的精神。
一众少年郎,明知会败,却还是要冲上去,义无反顾,直到,再也爬不起来。
与之对比的,是被这话世俗所侵染的老人。
黑衣人已经懒得再和这群小子动手,眸光一闪,自己的手下纷纷跳下擂台,拦住了嘴角带了血却还想冲上来的少年们。
他自己则是看向了最后依旧站着的老人。
最后一个秃顶老头同样来自崆峒派,对上那扫过来的漆黑抹嘴,他剧烈摇头,“不不不,其,其实我们已经选出武林盟主了,是他,他——”
他抬手指向擂台旁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看戏的白衣少年。
许栩无辜的看过去,挑眉,似乎在问,我怎么不知道?
那些不敢冲上前,又或者是倒在地上刚起来打坐运功的人一瞬间眸光大亮,都紧跟着点头,“对对对,就是他,我们新的武林盟主,刚才他将我们门派中的人都已经打败了,您直接和他比就好了。”
刚才他们站在底下已经看到了,这少年的功夫深不可测,有巧劲儿,有蛮劲儿,路数根本摸不清。
或许,真的可以和这大魔头一斗。
有受伤的年轻人心有不忍,虽然刚才他们也败给了这少年,但是让这少年和封门的人打,那岂不是让人家去送死?
没来及得说话,就被自家师兄捂住了嘴,警告的瞪着他,“少说两句。”
让两个大魔头内耗,或许他们最后还能渔翁得利也说不定。
黑衣人果然看向了许栩,见到少年面容清俊儒雅,语气不屑,“是你?”
许栩眉梢高扬,无辜耸肩,“我也不知道,是我吗?青山掌门?”
“是是是是是——”几个打坐的老头小鸡啄米的点头,一激动,唇角又溢出了一丝鲜血,连忙闭目运功。
许栩视线扫过众人,无声的询问,真的是我吗?
各个门派的掌门都紧跟着点头,“是你是你。”
甚至前任掌门人直接掌门令牌朝着许栩扔了过去。
这东西,烫手。
许栩不客气的抬手接了,笑着看黑衣人,“那应该就是我了。”
天色越发暗沉,风也刺骨,擂台上真气相撞冲散了旁边的鼓架,木屑翻飞,一众看客纷纷抬手用宽大的袖袍遮挡。
余光只瞥见那二人一黑一白,长袍翻飞,墨发清扬,很快便又纠缠到一起,刀剑相撞,杀气四溢,剑刃拉出星星之火,灼烧了衣袍一角。
有人恍然,方才这白衣公子与他们对战,定是手下留情了。
记不清这二人过了几招,风吹散了头顶的乌云,露出一抹冬日暖阳。
方才还翩然若仙的两个人,此刻都挂了彩,黑衣不显,白衣红点斑驳。
许栩被剑风震退,撞在已经断了半截的木桩上,借力一跃而起,长剑破空,直冲黑衣人面门。
黑衣人灵活下腰,剑尖撑了一下地面,人朝前划去,却不想本该收不住力道直接砸下去的许栩突然一个翻身,长剑直接挑飞了黑衣人手里的长剑,一脚提上去。
黑衣人迅速站直了身体躲开许栩那凌厉的一脚,再转头,他的剑已经落在许栩手里。
许栩持双剑越发猛烈的向他袭来,左边闪躲,许栩右手的长剑却削走了他一缕青丝。
黑衣人瞳孔骤缩,这人可持双剑?
一时间,犹如化身配合默契的两个人,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两边散落的青丝被削断,他恍然意识到,自己早已经沦落成了许栩手里的木偶。
许栩冷笑,突然右手手里的长剑脱手,猛地撞在黑衣人胸口,那人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顿时间被打飞出去,掉下擂台,而他的剑,哐当一声落在他手边,他挣扎了一下,却没能爬起来。
顿时间,早先被黑衣人打败的少年人振臂高呼,“盟主盟主——”
许栩对这些人观感还是不错的,虽然之前上擂台和黑衣人打显得有点不自量力,但称一声名门正派也不过分了。
倒是那些老人,虽然不情愿,却还是跟着举了举胳膊。
许栩虽然受伤了,但是他们也受伤了,还是打不过人家,没必要再自找麻烦。
一众人拥护许栩上了孤鹜山,事已成定局,跟着许栩一路过来的三个人白芨和青皮这才露面。
许栩自己休息疗伤,两个人守在许栩门外,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样子,也彻底阻断了那些人想趁虚而入的心思。
“我来给盟主送些滋补的药,方才他……”
“我们公子不喝夫人之外的女人熬的药。”白芨冷冷打断了面前这看起来娇滴滴女人没说完的话,“告诉你们的人,不要再来打扰公子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议。”
想着献殷勤的姑娘愣在原地,咬了咬唇,不太甘心的问,“盟主,已经成亲了?”
白芨抱着剑冷着脸,目中已无此人。
青皮同样对此人视若不见。
公子说了,不允许任何女人以任何理由靠近他。
那人讪讪的走了,刚走出院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又一个门派的小姑娘也端着一个砂锅过来了。
比她长得还好看。
她撇撇嘴,拐进旁边的小路,偷偷躲了起来。
不出所料,那黑脸门神给这姑娘的话和给她说的一模一样。
倒是一视同仁。
小姑娘猫着腰踩着小碎步跑了。
新任盟主长得俊,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偏偏是个成了亲的。
她们武林中的姑娘都喜欢一生一剑一双人,既然人家已经成亲了,就只能努力打消自己那点萌动的春心了。
……
上京,皇宫。
临近过年,不太忙的已经开始休沐,准备过年了。
一如,周歆平。
学生们虽然刚开始上课没多久,但是做了一个简单的课业总结,就都放假了。
她本就是公主,没有出嫁,住在娘家,回宫也算是理所应当。
周君泽赏了她公主府,但还是在修葺,特许她回宫住。
一大早,踩着昨夜下了一夜厚厚的积雪,周歆平便朝着未央宫去了,宫人们已经扫出了一条小路。
未央宫的门也刚刚打开,虽然,这里没有名分的女主人从来不见客,但一应配置却全都是宫中最高级别。
“平公主请回吧,我们家主子不见客。”安诺虽然被允许带兵,也是第一个女千户,但这几日也回宫了。
荣锦嬷嬷并未再入宫,始终待在灾民区里。
萧如笙也不敢贸然将人送走,担心周君泽已经派人盯着了。
不过在宫外总比在宫里安全,如果只是她和安诺,到时候跑的时候也方便。
“安诺姐姐。”周歆平一脸愧疚,不顾周围扫雪看过来的宫人,很亲近的称呼一个丫鬟,哦不,人家现在是千户,手下有一千精兵。
“公主可真是折煞下官了,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姐姐。”安诺十分嫌弃的后退了一步,“关门,今日未央宫不见客!”
而后,安诺便抬手去拽冰冷的朱红色大门,吱吱扭扭的声音响起,周歆平红了脸,却很急切,“安诺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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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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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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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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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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