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果然是假名字!
“你说她叫许二妮?不是叫李艳?”周东北问。
“对!”毕六子十分肯定,“二妮是她小名儿,大名许明霞,是个小马子,这几年四处跑,都说她出去卖了……”
老嫖把手里的烟头弹远了,笑问:“你俩搞过对象?”
毕六子老脸一红,喃喃道:“这位兄弟好眼力,不过也算不上搞对象,在一起玩过几天……”
老嫖笑了,“打兔儿呗!”
“嘿嘿,嘿嘿嘿……”毕六子陪着笑。
“你最后一次看着她是什么时候?”周东北问。
“还别说,这事儿我记得贼清楚,今年夏天……啊不对,应该说去年,也不是夏天了,早晚都有点儿凉了!有一天晚上她来找我,说要借五百块钱,要去外地……”
“去哪儿?”
“她没说,看着有些慌慌张张的,瘦了,比以前瘦了不少,胸脯都小了……”他嘿嘿笑了两声,又说:“我问她是不是出啥事儿了,她也不说,就要钱!”
“说出来也不怕各位笑话,我睡她也是几年前的事儿了,这么突然来借钱,就不太想借,可她死气白咧的不走,第二天上午我还是给她拿了500块钱……”
大伙儿也听明白了,别看他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要求对方陪他一宿才借钱,许二妮没办法才留下的。
“她说过什么吗?”周东北又问。
“没,没说过啥!”
“你好好想想!”
“真没有!”毕六子很坚持,“那天晚上人不少,撵不走她,我也就没当回事儿,忙活到后半夜才回后屋,折腾两次也就睡了……”
“走的时候,她没说去哪儿?”
“没说,就说等赚着钱就还我……”毕六子咽了口吐沫,问的小心翼翼,“周公安,她、她不是死了吧?”
沈明没好气道:“别特么瞎打听!”
“毕老板……”周东北那双眼睛就一直没离开他那双小眼睛,“感谢配合工作,以后如果想起来什么,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大哥大号码是9009999!”
“好好好好!这号好记,有事儿我一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他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随后往出送。
大伙往出走,毕六子在后面轻轻扯了一下沈明,“老沈,这哥们至少也得是个大队长吧?那双眼睛太特么吓人了,还有这大哥大号码,是不是太牛逼了一些……”
他话还没说完,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其他人也都闻到了,不由都皱起了眉,这季节离开春远着呢,怎么会有人家施肥?
就见一个邋里邋遢的瘦小汉子进了大门,一只手拎着个冒着热气的铁皮桶,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长柄勺子,堵在门口大喊道:“毕老六,我艹你十八辈儿祖宗!”
所有人都是一愣。
毕六子大骂:“赵埋汰,你特么抽啥疯?”
赵埋汰?
几个人上下打量,这人身材瘦小,黑棉袄前大襟儿和袖口油亮,蓬头垢面,真是够埋汰的了,不过那双眼睛却甚是灵动,滴溜溜乱转。
就见他把手里的勺子伸进了桶里,拿出来往后一扬,恶臭袭来,黄汤泼在了大门上。
那把滴滴答答的大勺子指向了毕六子,“我草泥马,毕六子,把我老弟昨晚输的25块钱还我,不然我扬你一身屎!”
大伙终于知道这感人的味道是哪儿传来的,敢情他拎了一桶屎!
沈明呵斥起来,“赵武,别在这儿耍臭无赖,麻溜滚犊子!”
不料举着勺子的赵埋汰却愣住了,圆溜溜的小眼睛死死盯着周东北,随后转身就跑,看得大伙都有些发懵。
毕六子迈步就追,赵埋汰听到脚步声后,回头看是他,手里的勺子就伸进了桶里,呼——扬了他一身。
“我草泥马!”
毕六子忍着恶心,一个飞脚就将他踹倒在了地上,水桶倒了,半桶黄汤洒在了雪地和他身上,顶风都能臭出去十里地。
毕六子也不顾干净埋汰了,大拳头不停砸在了他脸上,赵埋汰打架明显啥也不是,可无论他怎么打,嘴都不闲着,连妈带祖宗的骂出了花样……
大伙出了院子,周东北觉得他有些面熟,可这张脸太脏了,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于是都捂着鼻子走了过去。
“行了,”沈明喊:“别打了!”
毕六子这才骂骂咧咧住了手,随后蹲一旁开始狂吐。
“你认识我?”周东北问赵埋汰。
赵埋汰擦了一把鼻孔的血,目光躲躲闪闪,周东北开始诈他,拍了一下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状:“哦——我想起来了……”
不等他说完,就见赵埋汰伸手拄地,顺势跪坐在了那里,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声音也不大,“疯子哥,我对不起你!”
这一跪,把所有人都跪懵了。
啥情况?
老嫖看了看二虎,两个人又看向了许大宝,都是一头雾水。
别说是他们,周东北也同样发懵,这他妈都哪儿和哪儿呀,怎么就对不起自己了呢?
周东北想伸手去扶他,可这家伙此时一身的屎尿,只好说:“起来说吧……”
他还真听话,马上就站了起来。
周东北受不了了,连忙又捂住了鼻子,闷声闷气道:“说吧,怎么对不起我了?”
他耷拉着脑袋说:“前年我借了你五百块钱,说好了一年后还你,可这都两年了,还没还不上,我说话不算话,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
周东北这才恍然大悟,这几年常有下山的人慕名去公司找自己,自己没少往出借钱,少则三头五百,多的也有一两千,时间久了,去过的人也多,所以根本就记不起来了。m.χIùmЬ.CǒM
唯一有点印象让他感觉眼熟的,就是这双灵动的眼睛。
毕六子终于吐完了,过来扯了下沈明,压低了声音:“他是市里的周疯子?!”
沈明又捂住了鼻子,太臭了,这大冬天的,也不知道赵埋汰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大粪。
听他这么问,就点了点头。
“那你说他们是警察!”
沈明瞪了他一眼,“我说了吗?我就说市里来的人,问啥你就说啥,你自己想偏了好不好?!”
毕六子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艹,是自己想多了!
他能猜到是周疯子的原因很简单,一是先前赵埋汰喊了声疯子哥,二是这货回来这两年逢人就夸市里的周疯子如何仁义,听的人耳朵都起了茧子。
再看他这副表现,肯定就是周疯子没别人了!
“疯子哥,”赵埋汰继续委委屈屈地说:“我妈身体不好,那些钱都给她治病了,这两年就指望家里那点儿地,也没还上你的钱,我对不起你……”
“别听他胡说!”毕六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懒货一天天啥也不干,他老爹老娘早就让他气死了……”
“草泥马!”赵埋汰一窜多高,指着他又开始骂:“毕老六你满嘴喷粪!我爸妈都是有病没的,怎么就是我气死的了?那时候我还在山上没下来呢?”
“你就说你特么懒不懒吧?”毕六子是真烦他,气的还想动手,反正已经一身屎,也不怕再埋汰了。
周东北根本就不记得借给他多少钱了,看他这个寒酸样也还不起,于是就说:“行了行了!啥时候有钱啥时候还吧,我们走了!”
“疯子哥?!”不料这赵埋汰却一把扯住了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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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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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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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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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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