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东北早就看明白了,这支七人小组有两位领导,壮汉是门面,属于体力输出,说白了,就是吓唬人的!
而王刚才是这支队伍的大脑。
“如果我们遇到事儿,你得帮我们出头?”王刚说。
周东北眉头一皱,“遇到事儿?啥事儿?”
“有时候会发生一些冲突,兑换金额不满意什么的......”
“都是些有工作的人,这你们还解决不了?”周东北真为自己之前的小心翼翼感到不值,怪不得七个人能凑在一起,敢情一个个都是绣花枕头,啥也不是!
王刚脸一红,“有人可能认识一些社会人,比较麻烦......”
“行,我知道了!”
周东北把斧子插回了后腰,看来自己得感谢史贵香,她家这把斧子为自己立下了汗马功劳!
“各位,我以后七点半来,十一点就走,剩下的时间都是你们的!怎么样?”
谁还能说啥?
人家一开始说是一上午,现在又减少了一个小时。
刚才那一斧子,大伙看的清清楚楚,那绝对是实打实地往人脑袋上砍,他们可没有一个人敢下这种死手。
对于他们这个行业来说,上午是标准的黄金时间,就这么被人抢走了,一个个十分郁闷!
“对了,这位大哥贵姓?”
收起斧子以后,周东北仿佛就像变了一个人,文质彬彬,让人琢磨不透。
“哦,我叫孙广志,”壮汉接着说:“我以前是面粉厂的,在装卸队上班!”
孙广志?
周东北暗暗摇头,不只是脸陌生,名字更没听过。
他脸上又挂上了笑,“那以后就叫您孙哥了!”
他这一笑,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怎么看都觉得阴森。
孙广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啥大哥不大哥的,就是混口饭吃,抱成团也是避免挨欺负而已!”
周东北又笑了笑,“孙哥给我介绍介绍哥几个?”
“好好好!”孙广志挨个介绍起来,“这是王刚、这是他弟弟王强、谭小军......”
周东北挨个打招呼问好,就像之前抡斧子的不是他一样。
“对了,现在全国粮票怎么兑换?”他瞥了一眼王刚。
“一斤兑三毛!”王刚说。
“你们收呢?”
王刚怔了一下,明显犹豫起来。
周东北摆了摆手,“算了......”
他连忙陪起了笑,“这有啥不能说的,收的价格不等,因为什么渠道都有,大概两毛左右,两毛五占多数......”
周东北刚要再说话,就见粮食局院里出来一个中年妇女,一个人推着自行车。
他扫了一眼七个人,眉毛一挑:“我过去了?”
王刚陪着笑,“去吧,不懂的地方问我们!”
孙广志也说:“是呀,去吧!”
周东北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过去,满脸堆笑:“阿姨,您是要换粮票吗?”
女人看了他一眼,明显有些警惕。
“阿姨,我们也是为人民服务,顺便赚点小钱,天天都在这门口兑换,很安全,也不骗人,您想换吗?”wWW.ΧìǔΜЬ.CǒΜ
女人又扫了一眼他后面几个人,压低了声音:“怎么换?”
“三毛钱换一斤!”
“这么贵?”女人犹豫起来。
周东北笑道:“都是一样的价格,不信您问问那哥几个?”
说完,他退后一步,让出了路,伸手指向了孙广志他们。
女人并没有去问,只是叹了口气,凭介绍信才换了20斤,明显不够,难道让老头出差吃不上饭?
咬了咬牙,“给我换20斤!”
“好嘞!”
那边。
王强扯着两个人走到了路边一棵树后。
“操,要我说,这小子就是吓唬人!”王强说。
胖子谭小军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刚才孙哥不被你哥拽一下的话,可能也砍不上!”
小个子李明嘴里骂骂咧咧,“妈的,就早上这会儿人最多,就这么被抢走了?我不服!”
“找人吧!干死他!”王强恶狠狠道。
谭小军叹了口气,“找谁呀?”
王强想了想,“丁五怎么样?”
“你可拉倒吧,”李明连连摆手,“我听说前两天晚上,丁老五一伙人被小地主他们差点给灭了......”
那边的周东北刚要掏粮票,王刚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在他耳边说:“疯子哥,可别这么明目张胆的,咱往旁边走一走!”
听到这声疯子哥,周东北暗自苦笑,疯就疯吧!
走到围墙边,很快兑换完毕,兜里多出了六块钱,那女人很开心,道了声谢,骑车走了。
周东北一抬头,就见那七位都在看着自己。
他不由咧嘴一笑,恶人还得恶人磨,好说好商量不行,非得逼自己犯浑。
大步走过去,又拿出了那盒昨天买的凤凰,挨个发烟,随后还帮他们点着,关系瞬间又缓和了好多。
“疯子哥,”孙广志抽了两口烟,也跟着他们这么叫了起来,“我觉得你一定认识站前七哥吧?”
周东北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自己可没提过。
“为啥这么说?”他问。
“我看你刚才那架势,和他真像!”
“你看过七哥打架?”因为脑子里有上一世的记忆,所以这声七哥,他叫的十分自然,可听到其他人耳朵里就变了味。
王强和谭小军他们都是一愣,夹着烟的手都不由自主抖了两下。
“我们都看过!”孙广志笑道:“工人文化宫的马小花,还给站前七哥写过一首诗呢,你们想不想听?”
马小花?
周东北太熟悉这个名字了,他本名马晓华,因为举止妖娆,人称马小花!
这厮作过的诗无数,人称兴安市非著名狂野派诗人,在社会上也是个风云人物。
大伙都让他说说,孙广志清了清嗓子:
“站前七哥就是叼,
狗皮帽子黑棉袄;
铁锨飞舞随风摇,
谁要不服就撂倒。”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周东北更是莞尔,这诗自己上一世也听过,没想到又听到了......
又出来人了,周东北扔下烟蒂,这次也不再问他们了,快步走了过去。
王强又拉着那两位躲到了一边,三个人嘀咕起来。
“操,完犊子了!”李明低声咒骂。
王强说:“也不见得有什么关系吧?”
谭小军摇了摇头,“我仔细观察了这小子脸上的表情,他和站前七哥绝对有关系,而且孙哥刚才念的那首诗,他也不是第一次听!”
“这么肯定?”王强疑惑起来。
李明说:“小军说的没错,你看他是真疯吗?是谁给了他这个底气?敢上来就抡斧子?还不是因为背后有人?”
“不对呀,”王强皱着眉,“如果是这样,他直接提人不就行了?如果他说自己认识站前七哥,咱们能说啥?还敢说啥?”
谭小军沉思片刻,“我觉得,他是想立棍儿!”
这句话一说出口,王强和李明都是一惊。
立棍儿,北方俗语。
简单来说,就是某个人在某一片区域,把最牛的那个人打趴下了,他成了老大。
孙广志走了过来,低声呵斥:“别他妈整用不着滴,过了年人家就走了,瞎琢磨什么呢?”
“孙哥,你想过没有,”王强一脸严肃,“万一过了年他不走怎么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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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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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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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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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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