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如熙看着架着沈初露的两个佣人,凤眸涌动着令人肝胆俱寒的汹汹杀气,嗓音低沉滚滚,如从地狱而来。
两个佣人也紧张得很,向沈白露投来求助的目光。
沈白露眼见霍如熙在命令她的人做事,分明是关心沈初露,在乎这个小贱人!
本来她心里是打了退堂鼓的,霍如熙诶,梦中情人啊!她怎么可能不怕呢?
可她转念想起,因为霍昭昭,她和母亲已经是和霍家彻底撕破脸了,霍如熙也根本不可能喜欢上她了。
更何况,这里沈家!是她的家!
就算霍如熙想给沈初露撑腰,他的手还能伸得这么长吗?凭什么!
于是,沈白露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咬牙切齿地道:“不许放!这里沈家,你们是我的人,就得听我……”琇書蛧
岂料,她话还没等说话。
只闻一声惨叫:“啊!”
其中一个桎梏着沈初露的佣人,眨眼间就被霍如熙一脚狠狠踹飞了出去!
整整飞出去了好几米远!
沈白露眼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像个球似地坠在地上,登时吓得表情呆滞,人都麻了!
另一个佣人见状,忙撒开了沈初露,不停地向霍如熙鞠躬认错,体似筛糠。
“霍、霍大少……我错了!但我们也是奉命……啊!”
又一声惨叫。
霍如熙也将他踢出老远,瞬间他肋骨就断了两根!
沈白露惊惶之下嗷地一嗓子尖叫出来!
传闻中的“盛上皇”“活阎罗”她还以为是玩笑呢。
如今一看,是她年纪轻,没见过世面啊!
所有人都吓傻了,全场安静如坟。
“如熙哥哥……”沈初露长睫翕动,双腿发软,向男人倾来。
霍如熙瞳仁紧缩,长臂勾上女孩不盈一握的小细腰,眼疾手快地将揽如怀里。
紧紧地搂着,温热修长的手掌还不停地拍抚她颤栗的脊背。
“如熙哥哥在呢,没事没事。”
沈白露嫉妒得面目全非,狠命攥着拳,尖锐的指甲已经扎穿掌心的肉了!
“疼……”沈初露嗓音发出脆弱的嘤咛。
“哪里?”男人心口又是一缩。
“疼……”她只是嚷着疼,就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话。
而此刻,作为母亲的秦姝才穿戴整齐,抬手拢鬓,姗姗来迟。
她刚走下楼梯一半,就看到霍如熙与沈白露对峙,而他怀中抱着的人,温柔呵护的人,竟是初露!
秦姝先是皱了皱眉。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蹑手蹑脚地往后退,将自己隐在暗处,偷窥楼下发生的一切。
“沈白露。”
霍如熙凤眸凌厉一抬,阴沉狠戾的目光逼视着沈白露,“你刚从局子里放出来,是不是又想进去坐冷板凳了?”
“我……”沈白露被这男人恐怖如斯的气场震慑得大气不敢出,往后退了两步。
“既然你这么健忘,那就当着这些人的面,我再警告你一次。最后一次。”
霍如熙眸色透出野狼般的凶狠,俊容覆上骇人的阴霾,“初露是我很在乎的女人,谁敢欺负她,就是跟我霍如熙过不去,跟霍家过不去!”
掷地有声的话语,响彻整个厅堂!
沈白露汗如雨下,脸色惨白。
可惜,沈光景不在,秦姝不在,没人能罩她了!
“你之所以几次三番这么好运,不是因为你是沈家的人,而是你没踩我的底线。
但我告诉你沈白露,下次你再动初露一根头发丝,我都会让你后半生烂在牢里,沈董来了,也不顶用!”
霍如熙左臂环抱怀中柔软的娇躯,右手将铁拳攥得咯咯作响,“到时候,别他妈怨我,不顾咱们两家二十几年的交情!”
他说话间,双目微眯,往楼上的方向一瞟。
秦姝隐隐感到了嗜血的森寒目光,心里一慌,忙又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对,她慌什么?!
她可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又是霍如熙的长辈,她怕他干屁?!
沈白露已经被霍如熙喷得气噎喉堵,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佣人们,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她知道,一个个,都在看她的笑话!
“初露,跟如熙哥哥走,哥哥带你去找你二哥,要不找你二嫂去也行,好不好?”霍如熙薄唇靠近女孩耳畔,轻声软语。
沈初露脑子晕晕,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只是点头。
乖得很。
霍如熙眸色一深,打横将沈初露抱起,不顾众人目光,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霍如熙!你不能带她走!”
沈白露声嘶力竭地怒问,“她是沈家的女儿,你就这么带她走?你问过我爸吗,问过我妈吗?!”
她自然不想让沈初露被他带走,她会妒忌得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
“我想带初露走,初露也想跟我走。所以,有什么不能的?”
霍如熙冷嗤了一声,瞥着沈白露的目光极尽鄙薄,“还有,我需要过问你妈吗,如果她不同意,应该早就下来阻止了吧?”
沈白露听了这话,如遭雷劈,狠狠一愕!
而就在她错愕之际,霍如熙已经头也不回地抱着沈初露离开了。
……
门外,冷风凛冽。
霍如熙素来言行举止都是粗枝大叶的,只对沈初露,他从铁石心肠里生出十万倍的小心。
覆在她小臂的大掌不断地上下摩挲着,怕她冷着,恨不得把身体里的热量都传递给她。
沈初露心安地将小脑袋靠在他挺阔的胸膛上,轻轻蹭了蹭,是那样的乖巧,又信赖。
霍如熙喉结微颤。
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喜欢被人依靠,被人信赖的感觉。
阿鸢眼见老板抱着沈四小姐过来了,她会心一笑,立刻恭谨地打开车门。
就在霍如熙抱着沈初露正要上车之际,小柠清瘦的身影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霍少!霍少等等!”
阿鸢不仅是秘书,更是专业保镖,见有人冲过来,她眉心一沉,第一时间拦在了霍如熙面前。
结果,刚到跟前,小柠便扑通一声,直接给他跪下了。
霍如熙、阿鸢:“?!”
“霍少!您能帮帮四小姐吗?!您能吗?!”小柠跪在冰冷的地上,哭着诘问。
“阿鸢,扶她起来。”
霍如熙眉宇微拢,“有什么话,站起来说。”
阿鸢正要俯身搀扶小柠,小柠却用力摇头,不肯起身,“您要是不答应我帮四小姐……我就不起来!
我知道……我是个微不足道的佣人,在您眼里就是只蚂蚁!但就算豁出这条贱命……我也希望,能帮四小姐一回!”
“到底出了什么事?”霍如熙心口一缩,正色地问。
小柠用力抹了把泪,双膝蹭到男人足下,抬手小心翼翼地撸起沈初露的衣袖……
瞬间,霍如熙和阿鸢皆瞳孔一震!
只见,女孩纤细白皙的小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夹杂着新旧的血痕,看得人简直揪心!
霍如熙顿时凤眸充血,抱着沈初露的双臂,肌肉线条紧绷得快要把衬衫撑碎!
“谁干的?”
再愤怒,他也只说了这三个字。
阿鸢心底猛地一怵。
没人比她更了解霍少,往往他很冷静、很轻淡地说什么话的时候,就是他真的动怒了。
“是、是三小姐……是沈白露!”
小柠管不得那么多了,含着泪直呼其名,“沈白露仗着自己有董事长和夫人宠着,在家里一直打压欺负四小姐!对四小姐非打即骂……简直就是个魔鬼!
二少爷在家的时候沈白露欺软怕硬,不敢对四小姐下手。可二少爷身为总裁一个月都在观潮庄园住不了两回,他护得了四小姐一时,也护不了她一辈子啊!”
霍如熙越听,眉宇蹙得越紧。
连身边的阿鸢,拳头也硬了。
“霍少,您是我们二少爷最好的朋友,看得出……您对我们四小姐是真的很好,求您帮帮她好不好?求您护着她好不好?”小柠泣不成声。
“好,我答应你。”
霍如熙深深呼吸,垂目看着怀中可怜的女孩,心脏剧烈地悸动着,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只要有我霍如熙在一天,我就护你们四小姐周全。”
*
沈初露就这么堂而皇之,被霍如熙带走了。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沈白露老大个没脸。
虽然这件事是在家门内发生的,但她也觉得自己在家中那女王般的威严被霍如熙踩了个稀巴烂。
为什么……为什么连那个傻x都有护花使者。
就她没有!
论美貌、家世、才情,她哪里不如沈初露?!
霍如熙宁可喜欢一个精神病,也不喜欢她?他脑袋和屁股按反了吗?!
沈白露肺子憋得要炸了,只能拿沈初露的女佣小柠出恶气。不但罚她今晚擦干净观潮庄园所有的马桶,还罚没了她年底的奖金。
“行了!你瞧瞧你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比唐俏儿那个小娼妇更像个母夜叉!怪道说霍如熙看不上你了,连我看见你现在都要长针眼了!”
秦姝悠然坐在沙发上,拿指甲锉闲闲地修着艳红的指尖。
沈白露气得呼哧带喘,但她隐隐觉察到,母亲的态度有些古怪。
若换以前,像今晚她在家里遭此奇耻大辱,秦姝早就跳出来帮她挽尊了。毕竟她是她最宠爱的女儿,且这是在沈家,自己的地盘怎能由得别人撒野?
可是这回,秦姝却表现得过分安静了。
她在下面闹得那么凶,她铁定是知道的,可为什么不下来帮她说话呢?
“我告诉你白露,今晚这种事,以后我不希望再在家里看到。初露也是我的亲生骨肉,你们是亲姐妹,你怎么可以当众打她呢?
传到你父亲和你爷爷耳朵里,他们一定又会怪我没有教养好你。你都二十五了,行事怎么还像个躁狂症患者一样鲁莽?
你天天说你妹妹不正常,我看你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秦姝絮絮叨叨地埋怨她。
“妈!我问您一件事!”
沈白露猛地冲到秦姝面前,瞪视着问,“我和霍大少在楼下争吵的时候,您是不是都看见了?”
秦姝细眉一抬,“是啊。怎么了?”
“所以您一直坐山观虎斗?您什么都看见了却没有出手帮我?!”
沈白露气得脸红脖子粗,简直要原地起跳,“您不帮我也就算了,您还纵容霍如熙把沈初露带走了?您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不能这样?”
秦姝一句冷笑反问,把沈白露问懵了,“妈……您……”
“连我都对霍如熙死心了,你难道还没对他死心?啧啧……真是服了,你妈这么理智聪慧的女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恋爱脑啊。”
秦姝嫌弃地瞥着她直摇头,“如今之势,我不能把宝都押在你这个扶不起的斗身上了。既然霍如熙对你妹妹感兴趣,那我就只能顺水推舟,成全他们了。
左右,初露也是从我的肚子里生出来的,难得霍如熙不嫌弃她有先天不足,这么对她上心,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阻挠的了。
毕竟如果你妹妹真能跟霍如熙成了,你做姐姐的,也跟着沾光不是吗?”
轰隆——!
沈白露脑中嗡然震响,眼前一片昏黑!
什么意思?
成……全……他们?!
母亲要成全沈初露?那她呢?她成什么了?
她成了用完就丢的棋子,成了一场笑话了吗?!
“沈初露绝对不能跟霍如熙在一起……绝对不行……我不同意!”沈白露就像发了狂犬病似的,全身哆嗦,声嘶力竭地冲秦姝大吼。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跟自己崇拜的母亲,发这么大的火!
秦姝眼神幽幽一暗,随手抄起茶几上的红酒杯,起身猛地向沈白露的脸上泼去。
泼了她一身污糟,一身狼狈。
沈白露整个人都傻了,眼神空洞洞地盯着秦姝,脸颊滴滴答答淌着红酒。
“谁准你跟你亲妈大呼小叫的啊?还有没有点儿家教?!”
秦姝柳眉倒竖,将手中昂贵的玻璃杯毫不吝惜地摔碎,“你要不服,那你就把霍如熙追到手!但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你就别做春秋大梦了!
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看那霍如熙也绝不会喜欢上你!”
说完,秦姝拂袖而去。
母亲最后一句话,真是把沈白露最后一点自尊心也碾碎了,最后一点为人的良知也毁灭了。
沈白露死死睁着通红的眼睛,缓缓蹲下身,将玻璃碎片拾起,发狠地攥在掌心里,直到鲜血流出也不管不顾。
就好像,攥着的,是沈初露的喉咙!
“全都死光了?哈哈……那就死了好了,都死了好了!全都死了……霍如熙,就是我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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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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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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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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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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