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烟看着地毯沉默,眼眶有丝丝水气蒸腾,要一直眨眼才能不在他面前失态。
男人嗓音一如既往低沉平缓,“不是你先不想理我的吗?你不理我我都没哭,你怎么比我还委屈?”
坐不住了,洛烟起身不想面对他。
“放开我。”蓦地被人拉住手腕,洛烟压抑着喉间的哽咽,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道。
“对不起。”这么多天终于等来的道歉。
祁肆薄唇轻启,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晦涩,“这几天我不比你好过,你的委屈我都知道。”
眼眶一酸,泪珠终是不堪重负掉了下来,洛烟被他揽进怀里一遍遍拍着背。
祁肆手掌摸着她的头,声线低了几分,“哭一会儿吧。”
他怀里久违的温暖,洛烟眼里的泪水就跟开了闸门似的一股脑全涌了出来,不一会儿把他胸前的衣襟都粘湿了,甚至哭得颤抖。
感受着胸前的湿润和怀里的颤抖,祁肆喉里也哽着涩意,她这一哭搅得他心脏酸麻成一片。琇書蛧
小姑娘是真的很委屈。
直面她的脆弱和伤心,祁肆前所未有的后悔,不该用这种方式教育她的。
“啧,小可怜。”
洛烟在他怀里哽咽着,“祁肆混蛋。”
“我混蛋。”男人温声安抚,黑眸如泼了墨般晦暗,“抱歉,不该让你掉眼泪的,祁肆错了。”
听到他的道歉,洛烟不仅没被安抚好,泪水反而掉的更凶了,揪着他的衬衫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祁肆不忍心看下去,捧起她的脸覆下灼热的吻,十指扶着她后脑小心翼翼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娃娃。
唇齿间尝到咸涩,男人的吻变得更深,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他的疼惜和思念。
感觉到他的柔情,洛烟泪水涌得很凶,后来后来,被他安抚着泪水渐渐平息了,也渐渐掉进他编织的网里。
这个吻实在太久太久,久到她脑子混沌,胸腔发热,想挣脱却逃不开。祁肆一遍遍吻着,像是沉迷其中怎么也吻不够似的,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唔——祁……”
推也推不开,身子软了,她急需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把多日的思念吻了个够本,祁肆才慢慢退开,眉眼轻柔地看着她,“别哭了,我见不得你这样。平淡从容是装的,我每天都在想这么亲你。”
四目相对,洛烟从他眼里看到无尽的温柔,男人用鼻尖亲昵地蹭着她,语气沙哑地动唇,“你想不想我?”
“不想。”
“是么?”祁肆拇指一下下抚着她滑腻的侧脸,喉结微滚,“一点也不想?”
洛烟一言不发。
他哑然一笑,“本来是想改改你遇事生闷气不直说的坏习惯,但先心疼的也是我,这哪是惩罚你。”
抹掉她眼角的晶莹,祁肆深邃的眉眼凝视她,“我什么时候都不会不管你,这一点永远不会变。烟儿,我不是石头,有时候也可能会被你气到,我知道我冷脸看起来很冷漠,你别胡思乱想,等我自己缓一缓,不生气了就来哄你。”
“这次让你这么受委屈是我的错,你也看到了冷战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只会伤害在乎自己的人。我们以后遇到问题要一起面对,冷战根本毫无意义。一辈子就这么点时间,好好跟爱的人在一起都来不及,为什么要浪费时间精力在无谓的事情上?”
他声线低醇磁性,徐徐不急的语气让人很轻易就听进心里去,“我希望你以后有不开心的事能第一个想到我,我陪你一起解决面对。我想让你做个开心快乐的小姑娘,把我们错过的十几年时光都补回来,让你伤心不是我的初衷,母亲在天上也不想看到我们把日子过的一塌糊涂。”
“这次就当是给我们彼此的一个训诫,你年纪小我许多,决定跟你结婚时我就在心里想,要好好宠你爱你,不让你受一点点委屈,但婚姻总会有摩擦,这是正常的。
好的感情不是一帆风顺毫无波澜,而是即使产生摩擦我们也能对这段感情保持信心,能静下心来分析问题,即使再生气我们也知道自己是爱着对方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对我来说,没什么比你更重要,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准质疑我对你的爱。”
洛烟静静听着,降唇轻咬,隐隐有些愧疚的情绪升上来。
“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祁肆捋了捋她的头发,温声:“人有情绪很正常,我喜欢你在我面前有直白的情绪流露。我年长你许多,让着你是应该。我原也没生你的气,只是想改改你不接家里人电话去外面玩到半夜的坏脾气。但这事我做的也不对,所以我来给你认错,你接受我的道歉吗?”
洛烟垂着眸子,像个焉掉的皮球,慢慢点了点头。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生气的原因是什么吗?因为程衣?”
她摇摇头,“不是,不重要了。过后想一想确实没什么大不了,是我任性了。”
“女孩子心细,有的事我没感觉,可能落在你眼里就是不一样的感受,你得告诉我,下一次我会注意。”
沉默半晌,她低声开口,“中秋节那天我到门口时看见你们阖家团圆,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其实,除了跟露姨在一起的时候体验过这种一家人热热闹闹过节的氛围,我已经很多年不知道家庭和家人应该是什么样子,下意识会觉得不属于自己。”
祁肆黑眸微顿,握着她的手微紧。
原来是这样。
那天她没收到他的消息,回头却发现他已经和一大家子待在一起,她又从小没体会过家庭的温暖,看到那幅情景很难不多想。
“我不是不带你见家人,而是婚后第一个中秋我想跟你一起过,没成想阴差阳错……”拇指怜惜地抚过她侧脸,祁肆哑声,“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你现在还难过吗?”
洛烟:“一点点。”
“那抱一抱?”
男人把她搂进怀里,下巴在她头顶微蹭,像是爱不释手。
“还有什么想发泄的可以一并说出来。”
他低头,“没有?”
“你有点凶。”怀里的人低声道。
祁肆浓眉微扬,“什么时候凶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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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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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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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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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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