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欺负我,都喜欢威胁我,我不喜欢你们,我讨厌你们,我要找妈妈,妈妈她最爱我了,她才不舍得骂我,打我。”
她声音很轻,很轻,轻到稍微不注意听,就会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她身上的生机,逐渐在消失,话语间,也带着一股让人感到窒息的心灰意冷。
她似乎真的累了,真的走不下去了,真的想要,就这样睡着了。
司暮寒听了她的话,心里止不住的恐慌,这种感觉,就像当年看着母亲倒在血泊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笑着合上眼,永远的离开了他。
他眸子瞬间猩红一片,紧紧地抱住怀里的阮知夏,将脸贴在她的脸颊上,他绝望的悲吼着,“你不能睡。不能。你不能离开我。”
冰冷的雨水从他的发丝里滴在了阮知夏的眼帘上,使她快要合上的眸不得不睁开了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传来的温度让她感到了一丝真实。
阮知夏怔怔的看着他,忽地,抬起手,摸上了他那粉色的疤痕上,眼里莫名的多了一股湿意,她声音有些抖,有些不真实的问道:“司暮寒,真的是你吗?”
是他来找她了吗?
可是他不是还在生她的气吗?
他不是觉得她不知廉~耻吗?他怎么会来找她了呢?
“是我。”司暮寒一把握住她的手,脸颊蹭着她的手心。
“真好。”
阮知夏忽地笑了笑,笑容盈盈,眸子像是浸在水里的晶墨石,又黑又亮。
那笑容宛如百花齐放,美得不可方物,司暮寒的目光像是定格住一般,痴痴的看着她,看着那抹让他心动不已的浅笑。
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好看。
四目相对,烁烁生辉,好似时光静止了一般,美好的让一副佳画。
只是美好也仅仅是一瞬间。
浅浅一笑过后,阮知夏就彻底的失去了意识,双眼一闭,小脑袋靠在了司暮寒的胸膛上。
“……”
司暮寒的手颤了颤,眉头紧紧的拧着,他低眸看着怀里的女人,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染上了水珠,像极了沉睡的睡美人,美的让人心惊。
司暮寒颤着手,轻轻的搁在女人的鼻息下,感觉不到女人的呼吸时,他的世界,好似崩塌了一般,他抱紧她,嘶吼一声,“不——”
正在附近的关阎听到司暮寒那悲凉的嘶吼,连忙跑了过来。
看着凉亭里,司暮寒抱着怀里的阮知夏,眼睛猩红了一片,好似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悲伤和沉痛的气息。
关阎忍不住抚了抚额,更加的觉得自家少爷的智商在急速的下降。
他是旁观者,自然能清醒的判断出,少爷怀里的少夫人最多是昏了过去罢了。
可少爷好似不是这样想的,他那神情,那模样,好似少夫人,不在了……
他连忙上前说道:“少爷,少夫人她应该只是昏过去了。”
听了关阎的话,司暮寒倏地怔住,神情有几分龟裂的迹象。
大概几秒左右的样子,司暮寒依旧恢复了以往冷漠的神情,抱着阮知夏,很是淡定的说道:“把宋清岚给我喊过来。”
说着,便拿过关阎手里的黑雨伞,撑在自己和阮知夏的头顶上。
他一手揽着阮知夏,一手撑着伞,实在没有多余的手去转轮椅,于是他看向关阎,“推我们回去。”
关阎:“……”
于是,原本撑着雨伞过来的关阎此时正顶着倾盆大雨,推着他的少爷和少夫人往别墅里走去。
他被大雨浇盖着,而他的少爷正为他怀里的人儿撑着伞,那温柔的神情吓得他以为他现在推着的是一个假少爷。
那个一脸痴汉笑的白痴,一定不是他家少爷。
他家少爷可是出了名的冷阎罗,什么笑容啊,那是不存在的,更别说现在这般的痴汉笑。
——
宋清岚接到关阎的来电时,差点没把手机给砸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上辈子可能挖了司暮寒他家祖坟,所以这辈子,他是来讨债的!
她好不容易放个假!
好不容易有个男人约她!
她好不容易就要享受一场浪费的约会!
结果!
一个电话,全tm成泡影了!
气冲冲的拎着医药箱赶到帝菀,看着躺在床上的阮知夏嘴唇发紫,脸色白的像个死人似的。
宋清岚干咧咧的骂了句:“司老三,你有毒吧!不对,应该是你们夫妻俩有毒!一个伤完另一个又伤了,现在另一个又病了,你们两个绝对八字不合,才会祸端连连啊!”
可不是,这个月司暮寒去了她那里两次,而她也已经跑了两次帝菀,中间也不过相差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说说,这得多相生相克啊!
才能夫妻共‘患难’。
司暮寒一脸黑线的看着宋清岚,真觉得她说话不好听。
他和他的小女人哪里八字不合了?
“我请你来,不是你让来八卦的,看你的病。”
司暮寒冷冷的说着,脸色更是阴沉的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你是请吗?”宋清岚顿时没好气的瞪了司暮寒一眼。
他那是请人吗?
他那是威胁人好吗!
动不动就跟她提撤资的事情,她能不来?
司暮寒懒得理她,直接看向床上的阮知夏。
她似乎在发冷,嘴里不断的呢喃,好冷,好冷。
司暮寒听了,心里很是着急,可脸上却依旧面不改色。
若不是他抓着轮椅手柄的手紧紧地攥着暴露了他的情绪,怕别人会觉得他真如表面那般的无情冷漠。
宋清岚给阮知夏把了把脉,知道她是寒气入体,便开了些去寒的药,给司暮寒,让他派人到医院去抓药。
然后又让人多拿几床被子,和煮完姜茶过来。
把姜茶给阮知夏灌下后,又把被子给她盖上,然后把房间的暖气开的暖一些,宋清岚扭头对司暮寒说道:“如果可以,尽量在今晚让她出出汗,她淋了太久的雨,寒气很重,不尽快排汗的话,以后怕是要落下病根。”
说完,宋清岚也帮不上其他忙了,这就是很普通的着凉,谈不上危险不危险,处理的好,就没有什么危险,处理得不好,以后就会落一身病,从此体质变弱,三餐靠吃药也是有可能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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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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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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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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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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